18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情
省去很多麻煩,凌鴻然一直保持的一副被迷住的模樣,彷彿成了張臉譜,精緻而無瑕疵,完美又不失華麗,月夜幾度彷彿看到了自己,都是一個工廠出來的陶瓷,雕工與畫工,以及色調跟用材,這不二的差別,簡直太相像了。那是對自身的迷戀不是嗎?月夜如是想着,突然又覺得心安,他被這樣以對,總得找個可以接受的理由,安撫自己,像是可以看到的前路,沒有堵塞的大道上,荒無人煙,陌生的地方帶來的感覺,就是清冷的自在。月夜太想自在了,都是孤寂的月亮惹的禍,他將所有思念掩藏,被打動的冰封的心臟換回一個不老的容顏,廣寒宮中也是這樣吧,落入的就是一個櫥櫃裡,玻璃罩住的觀賞之物,太陽的不可直視,到月夜的任人肆虐,彷彿,這般耀眼的光,都成了屬於人類的物件,或讚美的,或嘲諷的,總之都是各自懷着感覺仰望罷了。
而他也是這樣,人心隔肚皮,癡人說夢話。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早已不在明瞭。被圈住的羊羣,等待的不是屠夫就是野狼,不管哪個先來,後果都是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一個用兵器,一個用爪牙。最後還不是一一全部被拆食入腹,毛都不剩。
所以,這是什麼?想着,月夜覺得自己似乎思緒太遙遠,而跟不上此時的現實,突然發覺其實空虛的東西是無止盡的,他們一直填充着所有的遙遠,就是無限的延伸,看不到的,想不到的,領悟不到的,任何到不了的地方,都被虛無霸佔着。
晃動的頻率令人作嘔,總是想這麼睡過去,時間也能覺得快一些。可,所有的事情彷彿被套上不如願的意圖,就是無法達成,於是,自己便佯裝很認真的休息。
可是度日如年的,依舊無法改變。早前因爲要報仇,覺得時間太長了,現在因爲報完仇,又覺得時間太長了。說到底報仇不過是順便的事情,難道沒有其他可以做的麼?果然,還是把目標放到賺錢上比較靠譜,或者,放到解決暈車的毛病也是正道。不然,一副病殃殃的活力感,所有的一切都被沉默以外的人事物替代。終究不過白忙活一場,倘若,一次兩次也就算了,次次都如此這般,到底是什麼被矇蔽什麼被套路,還是再好的東西,只要沒有落入想入的人的口袋,那麼,就算是你的,也從來都不曾屬於過。
所以,那一次,以及這一次的人生,可能從來都不曾屬於過自己。彷彿一具牽線木偶,賣力地討着臺下觀衆的歡心,這點歡心就可以換成銀兩了吧。想着又是一痛,基本法的演繹向來都是這般,幾乎所有人都徘徊在第一階層,不是難以到達,而是無法擺脫這種簡單又不費力的成果。
所以,當作女子的時候被當作男人使喚,當成男人的時候被當作畜生把玩,總是差一點,離現實總是降低了一個環節。是爲什麼?超級現代化提早出現在個別本體上了嗎?還是一個正常的環境裡,容不下知情者的言辭。
大水一直在沖刷,他將所有的黑都一筆帶過,而將所有的美好都粉飾的理所應當,水平裡的東西被財物加身加碼,又搖身一變,重生了一次一次又一次,細微的變化被評價,不過是將洪水引入別人家的良田,自己做着資本地主的奴隸制,最後稱了霸王,再用完美來填補不曾有人注意過的過往。彷彿一夜發家一樣,一夜成長出一個家庭,一個朝代。更可笑的是,這樣的朝代,竟然還五臟俱全,分國又瓜利,有情還有理,賞罰還有序,看着簡直貽笑大方。
這不是簡單的回到古代,而是必須重新接受一個新的格局。這個格局裡,有他們的成王敗寇的名堂,換了規矩,就得跟隨那些各規矩,而自己,卻不是制定規矩的人。巧立名目的勾當,也成了順水推舟的人情。這會子又是去參賽了吧。出趟國現在也變得這麼容易,喚作以前,起碼的交通工具也得是飛機,而現在,一輛滿載食物的破馬車,顛簸幾步就能出國了,還真是值得讚賞的進步呢。光憑這一點,那個所謂的未來的曾經,到底被現在的時間感給排斥了。
一路都靠在馬車內假寐,車外還是細雨濛濛,渾身懶得動彈,原是騎馬的各位也都縮進了車裡,本想在哪避避雨,可這剛出逐城的大道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也只有先冒雨趕路。原只准備了兩輛馬車,白嬌兒、凌初雪以及兩個丫頭坐着一輛,都是女眷;另一輛便是凌鴻然和慕容嶺擠了進去。
如何表現出一副明目張膽的模樣,就是擁有俊朗面龐也不會露出絲毫怯意的方法便是主動攻擊。所以,選擇這樣靜靜的看着月夜,之前是沒有過的,凌鴻然哪能就這樣放過這個機會,貪婪的吮|吸着月夜周身的氣息。一方便成就一個假象,一方面可以打發一下時間。而話題,這種事情,凌鴻然選擇放棄,畢竟現在已經不想開口說話了。
雨天本就難受,好好的馬車裡又活活的多了兩個大活人,月夜更顯煩躁,但目前又不想扯破臉皮,只有閉目養神。還好兩個都是會武功的,吐納有序,沒有大喘氣的緊迫感。
可能長久的孤單一人,實在不習慣周圍杵着個把活人,不自覺的,月夜又想起不怎麼佔據空間的沈寒來。心底叨叨唸着,小寒寒,你在哪,爲何現在只覺的就你最真。忽地覺得好累,好想和你一起。爲什麼歡樂總是乍現就凋零,走的最快的往往是最美的時光。
殊不知,卸下防備的月夜,纔是對自己最好的時刻。
此時此刻,月夜就那樣半躺半臥着,雙眼微睜,超然的看着窗外,超然的看着自己。憶起往昔的風雲廝殺,脣邊掀起一抹自嘲:何苦來哉……這一聲心語,爲人生送來幾許清爽,幾許快慰。
心,剛剛放下一半,那口憋在胸腔裡許久的嘆息,未及發出,便兀自燃燒成一股熱浪,似一團發酵的麪粉,外烘內烤成一枚圓鼓鼓的麪包,噴涌而出的汗珠,就是這麪糰蒸發的水汽,偶有一絲輕風擦過,必是裹挾着沸騰,讓你衝動得沉默,沉默得發瘋,發瘋得無聊,無聊得死不瞑目。小寒寒,你竟真成了我心中那份放不下的牽掛嗎?(此段摘錄當年新概念別人寫得一段,因爲本人懶得寫。)
大約過了2個時辰,雨後初晴,凌鴻然戀戀不捨的下了馬車,曉月好奇的探上身來,伸手在月夜眼前晃了晃。見沒有什麼動靜,便壞心眼的拿着包着頭髮的穗子,剛欲撩那精巧的鼻子,
“曉--月。”月夜及時制止他的越位行爲。
“呵呵,我就知道公子是一直醒着的。”曉月看熱鬧一樣,不閒事兒大的大聲補充道。這話,到不像是對着月夜說,彷彿對着馬車外的凌鴻然說的一樣。
月夜慢慢的睜開眼眸,竟是潮潮的,
“公子。”見月夜傷心的表情,曉月一下子慌了起來,“您是那不舒服嗎”,說着便伸手欲探月夜額頭的溫度。
月夜微微的偏過頭去,“沒事,就是想了些事情。”
“公子是想寒公子了吧,你說這雖是做弟弟的,怎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平時看着挺懂事的,怎就這樣如此,放心好了,樓主也幫着您找着不是,再說咱現在去的是皇城,等您名聲大振之後,別說找人,就是找只……呃肯定是沒問題的,小公子也就是皮了,在外面沒意思了還不都得回家不是?”曉月深知月夜的心性,看着一副風輕雲淡的遺世獨立的冰清玉潔樣,實際還是最食得人間煙火的,就是那情字一關,便難以放下。誰跟他相處長了,都會覺得根本不是看上去那般冰冷,可見,此人多來的容易動感情。現在,最是跟隨的人走了,這可能是最難過的時刻,而可以彌補與陪伴的平日裡看着挺多,真到節骨眼,又顯得各種格格不入。偏偏生活上的小財迷,一遇到情感又是清冷起來,任什麼都無法打動。真是到底是誰鉤住了誰,誰又能將誰灌醉。
月夜本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可一聽曉月說道,在外面沒意思了還不到得回家,竟又傷感其起來。
“要不,那凌公子可是碧水山莊的第二把交椅,天下沒幾件他辦不成的事,又對着您又好感,只要您開口,他還不得樂顛顛的去給 您辦妥了啊。”
“曉月!”聽到月夜聲音中的不悅,曉月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
半響又管不住自己這張嘴,納悶道,“大家都爲能得到凌公子的青睞是絞盡腦汁,爲何公子確是這般的排斥?”
“曉月啊,每個人的喜好不同,何況人心——只有一個,是——偏的,是人,都會想保護自己的親人,愛人!都願意爲了所愛之人而不顧一切!然而顧忌了身邊的人,難免就會忽視其他!
人的心是很小很小的,我只願在有生之年,多分些時間和經歷給自己真正在乎的人,至於其他,我也無暇分|身了。”
說吧,復又閉眼假寐。曉月也不在出生,回頭看着車簾那不自然的一動,嘆了口氣,心道,這人還都是累的。
這時,月夜又忽然想起紅樓夢來,雖然人心是偏的出自薛寶釵之口,可見這點道理對裡面學識最高的林黛玉而言,豈不知也是知曉的。不過,終究還是從薛寶釵嘴裡說了出來。到底是平日裡的撕磨與日後的歸宿全部落入手中的人吶。恐怕也只有她,纔是賈寶玉的最終配偶。
想到這裡,又覺得一個穿戴完好,一個又露骨的勾引,終於,男人還是這樣,一個齷齪了,就會狼狽爲奸,所以,薛寶釵贏了。她既贏得選秀失敗的面子,又贏了勾引成功的裡子,同時還爲自己豎立了一塊那麼大的牌坊,又娶了若干女子的羣星拱月。她是真的贏了,贏了裡面的,贏了外面的,橫着看,豎着看,都是贏了。而這些不過是因爲她做了一件事情,就是不停地勾引着賈寶玉而已。僅此而已。
想着,月夜忽然覺得十分可笑。一個人的成敗與否,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取決於跟男人的關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