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會所的人大多都是爲了做生意,拉關係,尋找晚上的牀伴,很少有人是專程來這裡吃東西的。美女知道曲文是自己老闆的好朋友兼合作伙伴,自然要盡力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不知道曲總想吃些什麼?”美女問道。
雖然在飛機上已經吃過飛機餐,但感覺還不是很飽,卻也不是特別的餓,曲文想了下,記得上次來時這裡的廚師做的面不錯,隨口說了聲:“就來碗陽春麪吧。”
“陽春麪!”美女微愣,她在這裡很久,來的客人就算是吃東西也都是山珍海味,香的辣的,從來沒人在這裡吃麪。想到曲文的身份,又微笑着:“那請曲總在這裡等一下。”
“好的,記得叫廚師多下些,我要吃半斤。”
“……”美女走路的身子微微歪向一邊。
吃東西看什麼場合,那也要看是誰在吃,吃的是什麼。京城最頂極的私人會所裡,四處坐着富豪美女,權貴名嬡。中間坐着個人在大口大口的吃陽春麪,這場景就有些怪異。
不過曲文的名氣已經闖出來了,只是很少在京城裡呆,所以京城的一部份名流並不認識他,路過旁邊看見他的穿着,和捧着一大碗麪,不由的露出鄙夷神色。
這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保安怎麼會放他進來。
或許是某位權貴帶進來見世面的外地小土豪,就算在外地再有錢,放到京城還是一渣子。別的不說光是京城的一套房都抵幾百萬。
正吃到半,兩個人從旁邊走了過來,其中一個胖子拿着瓶高檔紅酒放到桌。很友善笑道:“曲總,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我這有瓶九六年的好酒,你要不要嚐嚐。”
曲文擡頭看去,原來是專門倒賣文件和幫人公關上市的劉震航。這傢伙的爺爺和父親死得早。但也是個紅三代,家裡大伯還在多多少少都照顧着些,靠着這條關係做起了這兩門“生意”。
曲文和他有幾面之緣,上次收購天奇他還幫出了一點力,讓香港證監會找了天奇的一些麻煩。見他開口,禮貌的笑回:“好啊。以前我試過用白酒送面,不知道用紅酒送面是什麼滋味。”
見劉震航在曲文身邊坐下,還一臉恭敬友善的樣子,一些不認識曲文還鄙視過他的人開始注意起。
要知道劉震航雖然是靠着大伯的關係在圈子裡混,可他在圈子裡混得也很不錯,門路廣。人脈寬。多少人求着他幫辦事,慢慢的也就養成了他交友眼光極高的性子,只是有幾個小錢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可他卻主動上前和那個土鱉打招呼,說明這個土鱉有相當的能量。
劉震航笑着幫曲文倒好一杯紅杯,也不管紅酒送陽春麪是什麼味道,這酒倒出和曲文的關係又拉近了些。
“曲總你那新館還有兩個月就要開張了吧?”
“嗯,到時一定請你去參觀。”
“那我一定到場。聽說曲總新館開張會有不少奇珍展出。一定能吸引到不少世界名流吧,如果曲總願意把自己的公司推進證券市場,相信一定能賺很多錢。”
劉震航三個一定,是對曲文的認可,對別人他可不敢打這麼多保票。同時在他眼中,曲文是個大財神爺,如果他肯通過自己的關係進證券市場,那自己也一定能撈上一筆,並且因此進一步拉近兩人的關係。
公司上市的事,曲文不是沒有想過。不管是那個國家只要公司一上市,錢就像水一樣花花的來。特別是華夏,證券市場保護的只是交易公司,完全不顧小股民的利益,想靠這賺錢就更容易了。
正因爲有了這條。很多公司老闆擠破頭都想着要擠進去,不論送多少錢,花多少精力都在所不惜。因此也就催生了很多像劉震航這樣的人,專靠公關上市生存,行內給他們個稱呼叫“上市公關”。
當然他們這類公關和那些酒店裡的女公關不同,他們能幫忙把一個業績極差,信譽極低的公司推進證券市場,可以想想他們的人脈能量有多大。這些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做得來的,就算你是華清和京大的高材生也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個圈子只講究一條,錢和權。你出錢,我就用自己的權利幫你過關,僅此而已。
後來上邊爲了杜絕這類不公平行爲,把證監職員的任期由四年改爲兩年,就是想讓他們減少和準備上市公司老闆的接觸。可是誰知道這樣一來,原本幹四年的可以慢慢撈,後來變成兩年,有些人竟然公開的大撈特撈,這任職時間極短,轉眼就過了如果不好好撈將來就再沒這個機會。
於是華夏證券市場的問題依就沒有解決,反而越來越嚴重。這也是爲什麼華夏經濟一路走高,華夏股市卻年年熊冠全球的原因。
因爲進入這個市場的很多公司都是不符合要求程序的,他們進來的目的不是爲了融資擴大自己的公司,爲國家謀利。純純的只是爲了自己的腰包,反正公司股票業績再差也不會退市,沒錢了就想辦法增發股票,再融資再增發,並且從來不分紅。那些買了這些公司股票的股民,手上的錢原本是一塊的慢慢的就縮水成了五毛、兩毛、一毛,到最後都不知道還能值多少錢。
不過虧錢都是小股民的事,那些上市公司老闆和劉震航這些人根本不在意,股民虧得越多,就是代表他們賺的越多。不是靠公司發展而是從股民手上收刮。
曲文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想公司上市卻不想在國內上市,特別是去了香港之後,就想着在香港以B股上市。
在華夏股票分爲A股、B股、H股。
A股是指以RNB計價,面對華夏公民發行且在境內上市的股票,B股是以美元港元計價,面向境外投資者發行,但在中國境內上市的股票。H股是以港元計價在香港發行並上市的境內企業的股票。此外華夏企業在美國、新加坡、[日]本等地上市的股票,分別稱爲N股、S股和T股。由於A股、B股及H股的計價和發行對象不同,國內一般投資者都不具備炒作B股和H股的條件。
曲文之所以選擇B股,就是覺得B股在香港的管理機制更好一些,沒有內地這麼混亂。再就是從小到大總聽A股坑老百姓的錢,聽得多見得多了總覺得做A股會有種對不起同胞的感覺。
聽到劉震航的話,曲文笑了笑:“不是我不想上市,可眼下只有兩個月只怕來不急了吧,再說了我只想在香港B股上市,A股沒有興趣。”
劉震航不怕曲文選擇那類股上市。就怕他不想上市,世界上有很多大家族不上市照樣能發展,比如羅斯爾德家族就是一個從不上市的超級大家族。甚至有些大家族爲了不讓資金外流,連結婚也要找近親,兄妹,姐弟之見多的去了。他們不擔心生出弱智。如果生下的有問題就再生,直到生下個沒問題的爲止。
當然也有過大家族是因爲這個原因而敗落的,比如接管美第奇家族的洛林家族,就是因爲近親、亂倫導致家族衰落。最後一任洛林家族族長不單是個弱智,竟然連站都站不起來。最後在十九世紀初,繁榮了幾百年的顯赫家族終於走向滅亡。
不過社會進步到今天,這些大家族已經不擔心這樣的事情。就算不用近親,他們可以選擇做試管嬰兒繼續自己純正的血統,因爲家族的一切仍然可以由自己牢牢掌控着。所以一些大家族的子弟在外邊花天酒地,但他們永遠都不會提結婚兩個字。
“這個不是問題。”劉震航笑道:“如果是走一般流程至少要三個月時間才能上市,這中間要走綜合評估、規範重組和正式啓動三個階段。不過曲總你不同,你不是纔剛剛收購了一家國際上市大公司嗎,你只要把曲翰院的牌子掛到它名下,算是借殼上市,一樣能給自己的公司帶來不菲的利益。我可以想像只要把曲翰院國際館掛到新天奇之下,等國際館開業的那天。新天奇的股票會漲多少,百分之二十、三十、四十、五十還是一倍,甚至是幾倍?”劉震航喝了口酒清清嗓子,眼中放出興奮的光芒:“我都不敢去想像!”
借殼上市一般是指上市公司的母公司通過將主要資產注入到上市的子公司中,來實現母公司的上市。不過劉震航的辦法是子借母殼。這樣會更容易一些。再說得簡單些就是合併股份,只要通過證監會的基本審查就能通過,到時曲翰院就成了新天奇名下的一個部門。
如果曲文決定這樣做的話,劉震航就可提前佈局大量購買新天奇的股份,坐等它上漲。幹他們這行的消息來源比一般人都快,每年光是靠股票都能賺到不少。
可是曲文不想把曲翰院合併進任何一家公司,他還是希望由自己牢牢掌控,經歷過天奇的事,總覺得股票不被自己掌控着心裡會不踏實。
“我先跟合作伙伴商量商量再說。”
曲文吃東西的速度很快,跟劉震航聊着一會的功夫就把半斤面給搞定,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子,最後劉震航拿來的紅酒成了他清喉嚨的東西。
當然他這樣做,劉震航也不會怪他,如果是一般人這樣做肯定有人會罵他裝闊充大頭。可曲文卻實有錢,還有大把的錢,他愛拿什麼東西漱口不行。
有錢人幹這事就叫一性格,劉震航看着曲文,好像他拿幾萬塊一瓶的紅酒來漱口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在樓下等了一個多小時,張卿寒終於從外邊回來,看見曲文坐在一樓大廳,甩了甩頭說:“走,我們上二樓。”
二樓是高級會員才能去的地方,特別是二樓裡邊只有極少數人能進。曲文就有這個資格,張卿寒就更不用說了,因爲整個會所都是他的。
來到張卿寒的私人包廂,這傢伙又讓人拿來瓶紅灑過來,八八年的拉斐。市價要十二萬以上一支。
曲文看見先皺了下眉頭:“又是紅酒!”
“怎麼你不喜歡?”張卿寒問道。“我還以爲你在香港呆久了,又去了法國會很喜歡這類酒。”
“也不是說不喜歡,想着這一口就好幾萬心裡也舒服,但如果說要滿足口舌之慾還是我們自己的白酒好。”
這是華夏大多數人的習慣,喝慣了高度白酒再喝紅酒總感覺味道不夠和喝開水差不多。而且還有點酸。其實純正的歐式風味紅酒都是酸的,只有進口到東亞的紅酒纔會有甜味。特別是在華夏,歐洲花了一百多年時間讓紅酒脫糖,並視爲最高釀酒技術,以保證果釀酒的純正味道。偏偏華夏人都喜歡在紅酒里加些糖,又讓紅酒變回幾百年前的老味道。並且加過糖的紅酒甜味也不是原來的甜味,變得不倫不類。那感覺怎麼說,就像在二鍋頭裡加了個大蕃茄,你說那味道會如何?
而華夏人喝紅酒絕大多數都是在跟風,在裝B,以爲這樣很上檔次。覺得在高級場合喝白酒就是不行。就和曲文剛剛在樓下吃陽春麪是一個樣。
曲文不喜歡國內的一些事情,但不表代他不愛國,一些老傳統他比誰都注重,所以喝酒也是覺得自己國內釀的老白乾更爽口。
聽到曲文的話,張卿寒轉身打開身後的櫃子,拿出瓶五十二度的五糧液。
“這個你喜歡了吧!”
“這個可以。”曲文笑了笑。
幫曲文和自己倒上一杯,張卿寒先飲了一小口。然後說道:“今天剛好在網上跟赫而斯談非洲新工程合作的事情,所以來得晚一些,說說吧,你這次又有什麼事?”
因爲曲文的牽線,新天奇得到了一筆新的大業務,而張卿寒有新天奇的股份又由他暫時管理着,所以格外的重視。幾十億美金的工程如果做得好公司也能賺不少。
曲文撓着頭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認識的人當中除了歐陽老爺子就屬張卿寒對商業最瞭解,可是讓他出謀幫洗白一個國際黑幫還是有些難的吧。
“我……,我想問你如果我想幫某個人洗白。有什麼辦法?”
“幫人洗白!”張卿寒愣住,大概明白曲文的意思,他自己也做過這種事,在國內免不了會有些官員和商人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這時就要找人幫忙洗白。把身上的污點擦乾淨。不過這些事一般都是政客所爲,和曲文這個半吊子商人沒多大關係,也就不知道他是在幫誰。
“你想幫什麼人,他犯了什麼錯誤,現在被雙規了嗎?”張卿寒知道曲文和趙海峰的關係,按理說黨風這事歸趙海峰的父親管,可越是這樣就越不能直接找他們。這種事得用曲線救國的方法,曲文找到自己,說明他把自己當信得過的兄弟看,張卿寒心裡非常的高興。
“這個……”曲文撓着頭:“他的問題比較嚴重,不過他沒被雙規,雙規這事也攤不到他頭上,國際刑警倒是比較在意他。”
“國際刑警!”張卿寒驚聲道:“你小子說的是誰,你究竟想幹麼,作爲兄弟我可先提醒你一把,有些事情不能碰的千萬不要碰,否則這一生都要毀在上面。”
“我知道,可這人我非幫不可。”曲文一臉的堅決。“記得我跟你說過在埃及時遇到的華夏人啊,他幫過我也算救過我,所以我想幫回他。我想幫他把他的幫會洗白。”曲文終於坦白的說了出來。
“什麼!”張卿寒差點跳了起來。幫一個有問題的官員逃脫責任容易,幫一個國際幫會洗白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如果傳出去,曲文就成了黑商,至少在商界人的眼中,他是一個黑商,名聲也會因此大大受損。
張卿寒知道曲文說的人是誰,也知道那個幫會的名字,北美赫赫有名的冥王,受國際刑警和多國警政部門,商界及上流社會關注。曲文要幫整個冥王洗白,那對他的影響絕對不小。
“我知道你和他的交情很深,可是幫人也有個限度,那可是國際黑幫,連我都知道的北美大幫會冥王,你要幫冥王洗白,你有沒有想過事後帶來的影響?”
“想過!”曲文正聲道:“正因爲想過我纔來找你,我在商界還算是個新人,對這些瞭解不深,所以需要你的幫助。”
“幫助!別的事情我可以幫你,這件事……”張卿寒站了起來,在房中來回踱步。“你現在不光是曲翰院的大老闆,也是新天奇的大股東,我的合夥人,你的一言一行都受各方面關注,你現在說你要幫冥王洗白,你、你、你,我看你是瘋了……”
這就是名人的苦惱,做什麼都受人關注,好像你今天便秘都會成爲新聞。所以曲文一直都保持低調,只是這次的事沒法低調得了。
“是,我是瘋了,我知道這樣做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可是不能幫到自己的兄弟,我這輩子心都會不安,如果那個人是你我也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