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竊的話,我不幹。”王婆留再次向一條蟲重複表明自己的立場。“我婆婆告訴我,最窮也不能偷。”
“餓死不做賊,你們這些乞丐真是可憐蟲,沒有骨頭的賤人。”一條蟲吐出一口唾沫,對王婆留的話很是不屑,冷笑道,“不識擡舉的廢物,滾,立即給我滾到外面去。老子不想再看見你,你若膽敢出現老子面前,莫怪老子往你死裡揍。”言訖,伸手在王婆留胸膛猛地使勁一推。
王婆留本來傻乎乎地跟一條蟲講道理,沒料到一條蟲會突然襲擊,猝不及防,頓時一跤跌倒,骨碌碌向後翻了兩個斤斗,才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一條蟲似乎對王婆留不肯接受他收編做小弟的行爲很有意見。在推倒王婆留之後,還覺得不解氣,又衝上前在王婆留屁股上猛踢幾腳。他一邊踢,一邊叫:“滾,給老子滾遠點。憑你這沒種的賤骨頭,還想在這裡混吃混住?只要老子在這裡坐鎮,你這種人只配替老子舔屁股吃屎。”
王婆留自知惹不起這一條蟲,抱着頭連滾帶爬,在走廊上東躲西藏。一條蟲窮追不捨,並遷怒旁人,連帶踢翻幾個小乞丐。王婆留被一條蟲趕得昏頭轉向,看見走廊東面坐着一個身材略爲高大的乞丐,便鑽到這高大乞丐的身後,拿這高大乞丐作擋箭牌,以圖緩解一條蟲的攻勢。
一條蟲好象下定決心把王婆留趕出大佛寺去,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他也無視那個高大乞丐的存在,氣勢洶洶直撲上來,結果不可避免與那高大乞丐發生肢體衝撞。
那高大乞丐大吼一聲,抓起打狗棍,厲聲對一條蟲喝道:“一條蟲,你欺負誰都好,只要你對老子客客氣氣,老子也不跟你一般見識,你現在欺負到老子頭上,這是什麼意思?你看不起老子,想跟老子決一雌雄是也不是。”這高大乞丐叫聲雖然很高,但底氣卻顯得不足,甚至說對這一條蟲有些畏懼忌憚,一付又恨又怕的模樣。
一條蟲捂着鼻子,眉頭緊皺,揮手道:“五毛,沒你的事,你滾在一邊涼快去,讓我抓住那個不知趣的小乞丐痛揍一頓。”
這個高大乞丐就是這大佛寺小乞丐團伙的團頭──五毛。這五毛手下支使着上百個小乞丐,也算是個有些勢力的人物,似乎沒有理由害怕這一條蟲。只是,有時候人多不一定力量大,特別是一羣吃不飽睡不好飢腸轆轆的小乞丐,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
當初一條蟲和他們幾個兄弟流落這錢塘縣的時候,竄到這大佛寺找個地方作棲身之地。五毛對一條蟲侵入他地盤的事極爲不滿,覺得一條蟲威脅他的生計,也曾帶領衆乞丐驅逐這一條蟲。幾十個小乞丐圍攻這一條蟲,居然被一條蟲打得東倒西歪,潰不成軍。原因是那天小乞丐們沒吃東西,身體羸弱不堪,簡直弱不禁風。而那日一條蟲卻偷了一隻雞吃了,精力多得沒處發放,象猛虎擒殺獐鹿羔羊一樣,威風凜凜,銳不可當。再不復有一點偷不到東西的可憐蟲模樣。端的把衆乞丐打得鬼哭狼嚎,叫苦不迭。
五毛自打這次跟這一條蟲交鋒吃虧之後,一直不敢再跟一條蟲叫陣,任憑一條蟲在大佛寺來去自如。這五毛是個欺軟怕硬的腳色,大多數乞丐身體本來不太強壯,面對比自己兇狠的惡霸總是退避三舍,惹不起躲得起嘛,這是小乞丐領頭的生存原則。只要對手不是欺人太甚,五毛完全是忍辱求生,得過且過。但現在一條蟲太囂漲了,五毛覺得忍無可忍了。況他這幾個月一直埋頭苦練武功,是時候拿一點功夫出來唬唬對手了。於是,五毛把打狗棍虛空一劈,叫道:“小的們,把爺準備的東西拿出來,讓我們的對手見識一下爺的實力。”
一個小乞丐從寺外頭搬進幾塊紅磚,擺放在五毛面前。
一條蟲歪着頭莫名其妙看着這一切,冷笑道:“拿磚頭來做什麼,拍我嗎?”
“呃,不敢。”五毛說,“我是準備用這些磚頭拍我自己的腦袋。”
“什麼?”一條蟲象看見瘋子一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