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送得,我大理如何送不得提出將皇室公主送出去的那位族老面無表情的看着李乾順道:“身爲皇家子弟,自當有爲皇家付出一切的覺悟,難道說陛下認爲還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不成?”
李乾順明顯心中極爲不甘,同時也能夠看出他對自家女兒頗爲看重,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那位族老道:“可是族老不要忘了,楚毅身爲內侍,他一介閹人,朕將清露送給這麼一個閹人,天下人知曉了,我西夏皇室還有什麼顏面可言?”
堂堂皇室公主竟然被獻給了一個閹人,不管這閹人有着什麼樣的地位、權勢,但是在天下人的眼中,再如何那也是一個閹人啊。
那位族老一甩衣袖冷哼一聲道:“若是你覺得清露那孩子的身份會使得我皇家蒙羞的話,那麼不若便由我們做主,陛下將皇位傳於宗室其他子弟,如此一來,清露便不再是我西夏公主的身份,這樣一來,想來就不會使得我們西夏顏面有失了吧。”
族老話音落下,原本臉上帶着幾分不滿之色的李乾順頓時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難以置信的看着兩位族老,似乎是在判斷兩位族老的話到底是不是在同他開玩笑。
天下各國,除非是開國君主,君王往往都並非是天人之境的強者,畢竟身爲天子,日理萬機,總理朝中大小事務,精力完全放在朝政上面,自然是沒有更多的精力去修行。
如此一來,縱然在登臨帝位之前,天資再如何的出衆,一旦登臨帝位,想要兩者兼得顯然是不大可能的。
要知道強如大宋太祖趙匡胤,在其登臨帝位之前便是天人強者,號稱一手太祖長拳打遍天下無敵手。
甚至被許多人所看好,認爲趙匡胤乃是那個時代,最有希望進階天師境的強者,可是誰曾料想,趙匡胤一朝黃袍加身,登臨帝位沒有多少年便身死道消,至今想來,仍然是令許多人爲之感嘆。
可以說有着趙匡胤的例子在前,但凡是有志於修行的強者,很少有人會去打天子之位的主意,當然身爲天子,也不是說廢立便能夠廢立的,除非是宗室之中,所有的天人意見保持一致,才能夠真正的廢立天子。
就好比大宋皇室,幾尊天人之境的強者,哪怕是被派出了京師,心中對於天子頗有不滿,就是因爲幾尊天人意見不統一,所以根本無法廢立天子。
如西夏皇室,皇室之中,只有這麼兩位天人之境的強者,只要這兩位意見統一,那麼廢了李乾順的天子之位倒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李乾順心中頗爲惶恐的時候,就聽得另外一位天人輕咳了一聲道:“陛下自登臨帝位之後,勤於理政,對於我們的供奉從來都沒有短缺過,這些我們都看在眼中,希望陛下不要感情用事,一切當以國家大局爲重纔是。”
即便是心中再如何的不甘,面對這位族老給的臺階,除非是李乾順真的想要將皇位讓給其他人,不然的話,他也只能夠順着這位族老給的臺階順坡下來。
臉上努力的露出幾分苦笑,李乾順向着兩位族老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朕這便前去安排,希望清露的犧牲,能夠真的消解楚毅的怒火。”
不得不說李乾順的效率還是非常之高的,在從寶庫當中挑選了一些奇珍異寶之後,李乾順便下旨將以三公主李清露使代表西夏國向楚毅賠禮道歉。
好歹李乾順還是有幾分臉面的,他總不可能下旨告訴天下人,要將自家公主送給楚毅吧,所以說只能委婉一些。
但是朝堂之上,能夠在朝堂之上坐穩的,哪一位不是心思玲瓏之輩,滿朝文武或許不是誰都能夠看出了李乾順派遣李清露爲使的目的,但是一些人卻是看出了端倪,露出古怪的神色來。
等到下朝之後沒有多久,消息便傳開了,迫於皇家的顏面,大家只是私下裡傳罷了,就算是如此,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整個都城的百姓都知曉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那就是他們國主要將自己心愛的公主送給大宋宋王殿下了。
任何人都有八卦的心理,更何況此番所涉及的還是皇家以及在民間頗有名氣的三公主李清露。
楚毅的名字在大宋倒是少有人沒有聽說過,不過在西夏,這個時代而言,對於普通百姓來說,許多消息根本就沒有渠道接觸到,再加上西夏朝廷有意的封鎖,所以說楚毅的名頭在西夏還真的是少有人知曉。
不過此番卻是因爲皇室還有李清露這位西夏公主的緣故而變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本以爲能夠讓西夏送出公主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物,結果當這些百姓知曉了關於楚毅的身份、來歷之後,不知道多少人都傻眼了。
的確,楚毅的身份的確是不一般,能夠從一介內侍成爲大宋最有權勢的王爺,堪稱一言可以廢立君王的存在,他們西夏公主都可以說得上是高攀了,但是真正讓他們感到難以置信的卻是楚毅那內侍的出身啊。
一想到自家公主竟然要被送給一個閹人,這些百姓心中那叫一個別扭啊。
不過不管民間是如何的議論紛紛,區區小民卻是改變不了身爲一國之君的旨意,按照旨意,不管李清露心中如何想,卻是不得不在國主所選定的日子隨同使團出發。
西夏送出公主意圖向楚毅賠禮道歉,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各國的探子,可以說當消息一經傳出,各國的探子第一時間便將消息傳了回去。
吐蕃國主得到消息,首先的反應便是好笑,大笑李乾順自此將顏面無存,不過笑過之後,吐蕃國主卻是神色漸漸地凝重了起來。
好歹也是一國之主,吐蕃國主也不是傻子,李乾順又不是什麼昏聵的君主,卻是被迫做出了這麼顏面無存的決定來,這說明了什麼,吐蕃國主心中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說有的選擇的話,相信李乾順絕對不會做出這等事情來,說到底還是西夏怕了楚毅。
想一想楚毅的戰績,吐蕃國主心中也禁不住一突,不過很快吐蕃國主便給自己鼓勁,西夏之所以怕了楚毅,卻是因爲西夏立國時間太短,沒有底氣的緣由。
但是他們吐蕃不同,其他不說,單單是大雪山上的那位存在便足可保證吐蕃數百年傳承不滅。
幾乎是第一時間,吐蕃國主便做出了決定,當天便有旨意從王庭之中傳出,吐蕃國主將親往大雪山拜見佛主。
倒是大理因爲前番並沒有被大金所說動,所以說並沒有派遣強者前去相助大金,因此身爲一國之君的段正明倒是不像西夏國主,吐蕃國主那麼慌張。
只是此刻段正明也召集了王弟段正淳以及幾位重臣商議如何才能夠讓大理在面對大宋的時候有着更多的自保的能力。
段正明目光掃過在場一衆人,輕咳一聲開口道:“諸位,西夏此番派遣公主親往賠禮道歉之舉,不知道大家可有什麼看法。”
一名大臣聞言冷笑一聲道:“那李乾順卻也知道羞恥爲何物,倒是沒有明擺着送女兒給那位宋王殿下,但是他那點心思卻是瞞得過何人,徒增笑話罷了。”
身爲再想的高泰明輕咳一聲,頓時衆人的目光落在高泰明的身上,大理段氏與高氏共天下,甚至高氏的實力比之段氏還要強出幾分,因此高泰明的態度在場任何人都不敢輕忽。
只聽得高泰明開口道:“李乾順此舉雖然看似荒唐可笑,但是那李乾順什麼人物,若非是別無他法,他又怎麼會做出這般的選擇。”
說着高泰明神色一正道:“陛下,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大理於諸國之中本就是國小力弱,無論是西夏還是大宋皆非是我大理可抵擋,大宋國勢正盛,他日未必不會併吞我大理,還請陛下早作決斷纔是。”
聽得高泰明這麼一說,在場一衆人皆是神色爲之大變,他們乃是大理的統治階層,可謂是既得利益者,如果說誰最不想看到大理併入大宋的話,那麼在場一衆人,十個人裡面還少九個是不願意的。
一旦併入到大宋當中,就算是權勢鼎盛的高氏恐怕也要自此衰落,因此在場衆人臉色都變得無比凝重起來。
段正明深吸一口氣看着高泰明道:“高卿家可有什麼計策可解我大理之危局嗎?”
縱然不是立馬便要被吞併,但是這卻是一個潛在的威脅,若是能夠有辦法解決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高泰明的身上,就見高泰明捋着鬍鬚,眼睛一眯道:“臣斗膽,還請陛下恕臣無罪,否則臣不敢言……”
微微一愣,段正明當即便道:“卿家儘管直言便是,朕不會因言而怪罪卿家的。”
高泰明捋着鬍鬚道:“雖然說李乾順之舉看似使得西夏顏面無存,但是何嘗不是一種示弱之舉呢,萬一那位清露公主入了宋王的眼呢……”
段正淳下意識的道:“不會吧,那位可是內侍……”
高泰明淡淡的掃了段正淳一眼道:“內侍又如何,誰又規定了內侍不好女色,豈不知內侍娶妻納妾者衆嗎?”
段正淳啞然。
卻是不知高泰明正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看着段正淳,就聽得高泰明衝着段正淳道:“臣聽聞鎮南王膝下幾位郡主,皆是國色天香,賢良淑德……”
段正淳先是一愣,緊接着反應過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爲之大變,滿臉震驚的指着高泰明顫聲道:“高泰明,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高泰明捋着鬍鬚,一臉的笑意看和段正淳道:“臣的意思正是王爺心中之所想!”
段正淳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指着高泰明顫聲道:“你……你……”
這會兒就是是傻子也看出一二來,聯繫高泰明的話以及段正淳的反應,在場衆人包括皇帝段正明在內都明白了高泰明的意思。
他們還沒有忘記嘲笑李乾順送女之舉,卻是不曾想這會兒高泰明竟然也是這般的想法。大家不禁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着高泰明。
高泰明卻是神色不變道:“李乾順不是傻子,連西夏都做的,我大理爲何不有樣學樣,難不成我大理國之郡主便比不得他西夏公主不成?
在場諸位重臣恍然,就如高泰明所說的那般,西夏選擇這般的辦法,自然是有其道理的,既然如此,爲什麼就不能夠如西夏一般呢。
只不過當大家注意到段正淳那一張黑的猶如鍋底一般的面容的時候,大家心中皆是露出幾分好笑。
誰不知道這位鎮南王的風流,誰又能想到昔日風流的結果便是多了幾位貌美如花的郡主。
如果說不是如此的話,說實話,他們就算是想要學着西夏給楚毅送公主,那也沒得送啊。
這會兒身爲段正淳兄長的段正明自然是看出了段正淳的尷尬,輕咳一聲給段正淳解圍,擺了擺手向着一衆人道:“諸位卿家,今日便先到賀禮吧,此事且容朕考慮一番再議。”
當一衆人拜過段正明離去之後,段正淳剛纔憋着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泄,這會兒沒了外人不禁向着段正明道:“真是氣煞我也,皇兄,你聽到了嗎,那高泰明竟然如此羞辱我們……”
段正明神色平靜,淡淡的看了段正淳一眼道:“王弟,你真的認爲高泰明是在羞辱我段氏嗎?”
段正淳當即便道:“難道不是嗎……”
不過很快段正淳便閉上了嘴巴,他自然不傻,不可能一點政治意識都沒有,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會被段正明視爲未來的接班人,只是他心中自己不願意接受罷了。
如今被段正明這麼一問,段正淳自己便底氣不足了。
輕嘆了一聲,段正明上前一步,拍了拍段正淳的肩膀道:“王弟,身爲皇家子弟便要身爲皇家子弟覺悟,西夏國力難道不比我們大理強嗎,可是就算是如此,李乾順還不是要將自己的掌上明珠送出去。”
段正淳坐在那裡,好大一會兒才緩緩擡起頭來,看着段正明道:“皇兄,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段正明微微搖了搖頭道:“此非獨獨我皇家之事,若是我們不答應,羣臣都不會同意。”
“他們誰願意送女兒便讓他們送去,爲何獨獨要我段正淳送女兒……”
段正明看着段正淳一個字一個字的道:“因爲她們是大理段氏血脈,是皇家天女!”
段正淳此刻一臉的頹然之色,良久起身向着段正明一禮道:“皇兄,且容弟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段正明微微一嘆道:“皇兄言盡於此,希望王弟能夠以大局爲重。爲兄等你的消息。”
滿腔的思緒亂糟糟的段正淳出了王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王府的,恰好世子段譽迎了上來向着段正淳一禮道:“孩兒見過父王。”
臉上努力的擠出幾分笑容,段正淳看了段譽一眼道:“是譽兒啊,譽兒是幾時回來的啊,去見過你母親了嗎?”
段譽笑道:“孩兒已經去拜見過母親了,此番孩兒歸來,卻是同孩兒的結義兄長一同前來。”
段正淳微微一愣道:“哦,我兒結義兄長,莫不是那位義薄雲天的丐幫之主,喬峰嗎?”
段譽輕咳一聲道:“喬大哥身有要務,此番卻是沒有同孩兒一起前來,不過此番隨同孩兒一起前來的卻是二哥虛竹子。”
段正淳反應過來道:“虛竹子?莫非是江湖之上傳言中的那位被逐出少林,投入了逍遙派門下的小和尚虛竹。”
段譽點頭道:“二哥被逐出少林,心情不好,所以孩兒便邀二哥前來我大理散散心,此番二哥特意前來拜見父王。”
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段正淳微微點了點頭道:“既然是王兒結義兄長,父王自當要見一見。”
很快一頭短髮,身着一見長袍,乍一看頗有些不倫不類的虛竹走進了客廳之中,向着段正淳一禮道:“小僧……”
不過虛竹很快便停頓了一下,臉上帶着幾分苦笑改口道:“在下虛竹子見過鎮南王。”
段正淳打量着虛竹,心中不禁泛起了幾分波瀾,在他感應當中,虛竹整個人就像是一潭深不可測的潭水一般,他竟然看不透其修爲。
以段正淳如今已經進階至半步天人之境的修爲,能夠讓他看不破的這世間也只有天人之境乃至更強的存在了。
一想到虛竹竟然是一尊天人強者,段正淳不由的心中大喜,臉上露出幾分笑意衝着虛竹道:“賢侄快快免禮,你與我家譽兒乃是八拜之交,等同兄弟,那麼便是段某的子侄,此番在大理,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向譽兒開口,若是譽兒做不到,便讓譽兒告知於我。”
虛竹連忙道:“虛竹多謝王爺厚愛。”
吩咐段譽好生招待虛竹,送走了一臉感激之色的虛竹,段譽回到客廳當中正好看到段正淳那一臉的苦澀不禁訝異道:“父王,何事這般苦惱?”
段正淳擺了擺手,臉上露出幾分笑容道:“不過是一些煩心事罷了,譽兒不必費心,快給父王說說,此番譽兒出去,可有什麼收穫?”
段譽聽得段正淳這麼說,倒也沒有多問,而是笑着向段正淳道:“收穫倒是算不上,只是在歸來的時候,孩兒聽到一個關於西夏的消息。”
段正淳聞言,幾乎不用猜,大概也能夠知道段譽所聽到的關於西夏的消息是什麼,一想到自己要面臨的抉擇,頓時心情變得非常不好起來,臉色自然而然的也就陰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