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之中突然之間來了這麼一艘船,楚毅注意到這一艘船的時候,船上的其他人同樣也注意到了這一艘迎面而來的小船。
林沖一手拎着鐵槍,立於船頭,神色肅穆的盯着那一艘小船。
儘管說林沖、徐寧幾人知道楚毅的修爲要遠遠的超過他們的想象,可是他們做爲楚毅的下屬,保護楚毅的安全卻是他們的職責,不可能因爲楚毅的修爲高牆便疏於職守。
林沖眼中閃過一道精芒,衝着對面不過十幾丈的小船喝道:“來者何人,還不速速閃開。”
那一艘小船就那麼的在河道之中停了下來卻是攔住了大船的去路,見到這般情形,林沖斷定對方是奔着他們來的。
就見小船之上,幾道身影立在那裡,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名看上去大概三十許的中年男子,這男子一身的華服,貴氣士卒,以林沖來看,對方有極大的可能是那種出身不凡的王公貴族。
就在林沖猜測對方的身份的時候,只聽得這中年男子衝着大船抱拳一禮道:“大理段氏,段正淳有禮了。”
“嗯!”
端坐在船頭的楚毅目光一凝,相隔十幾丈的距離,可以清楚的看到站在那裡的段正淳。
段正淳一身的貴氣,再加上那不弱的修爲,只看一眼,楚毅便可以肯定,來人的確是那位風流無比的鎮南王,因爲這天下之大,除了這位大理鎮南王之外,還真的沒有哪一位王侯會帶着手下滿江湖亂跑的。
不用說對方此番前來應該就是爲了被他拿下的段譽而來。
楚毅並沒有封鎖消息,所以說慕容家被滅門,段譽被抓的消息自然是傳開來。
以大理段氏在江湖之中的人緣,有的是人將消息傳給大理段氏。
大理段氏皇家這一代,能夠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段正淳了,再加上段譽又是段正淳之子,所以前來見楚毅的也只能是段正淳。
“原來是大理鎮南王啊!”
楚毅微微頷首,衝着林沖道:“請鎮南王上船敘話!”
就見段正淳身形一縱,跨過了十幾丈的空間,整個人落在了大船之上。
楚毅打量段正淳的同時,段正淳同樣也在打量着楚毅,要知道隨着慕容家的覆滅,東廠之名已經漸漸傳開。
江湖之中,慕容家的名頭可謂是無比之響亮,結果短短的幾天時間,慕容家便被朝廷所覆滅了,出手的赫然是一個新出現的衙門,東廠。
大宋皇城司之名雖然說在江湖之上不是太過響亮,但是但凡是知曉大宋皇城司底細的江湖中人都知道皇城司絕非是一般的江湖門派可以招惹的。
一個皇城司便已經是讓江湖之中許多人忌憚不已了,不曾想這又突然冒出來一個東廠出來。
最爲關鍵的是,大宋朝廷這新出現的東廠大有分管江湖的架勢。
要知道皇城司雖然說平日裡也監察江湖之動向,卻是極少插手江湖中事。
但是做爲新出現的東廠,一出場便是直接滅掉了慕容家,這就不得不讓許多有心人生出猜測了。
而做爲東廠之主的楚毅自然是進入了許多人的視線當中,段正淳做爲大理段氏的鎮南王,自然是有着大理的消息渠道,無論是大宋朝廷,還是江湖之上,段正淳有的是渠道獲得關於楚毅的消息。
可以說不過是短短的時間,段正淳便拿到了關於楚毅的最爲詳盡的情報。
正是拿到了楚毅的詳盡情報,所以段正淳纔會親自前來見楚毅。
“段正淳見過楚提督!”
楚毅笑道:“鎮南王不必客氣!”
說話之間,楚毅向着一旁的徐寧道:“徐檔頭,去將段公子、王姑娘、阿朱姑娘幾人請來。”
段正淳眼睛一亮,他此來自然是爲了段譽而來,心中已經做好了被楚毅爲難的準備,不曾想楚毅竟然這麼好說話,什麼要求都沒有提,直接便將段譽給喊來。
很快段譽、王語嫣幾人便被徐寧給帶了過來。
下棋輸給了楚毅的段譽心情無比的低落,陡然之間看到段正淳的時候,段譽先是一愣,緊接着反應過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下意識的道:“父親……”
就在段譽出來的時候,段正淳便已經將段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可以確定段譽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一顆心也就放了下來。
此刻見到段譽的反應,段正淳瞪了段譽一眼道:“你這逆子,還不向楚提督道歉。”
段譽呆了一下,不過他已經見識過楚毅的厲害之處,所以對於楚毅還是相當的敬畏的,此刻還真的向着楚毅一禮道:“段譽有眼不識泰山,若是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提督多多見諒。”
楚毅瞥了段譽一眼微微一笑道:“段公子並沒有什麼失禮之處。”
見到氣氛這般融洽,段正淳微微鬆了一口氣,趁機向着楚毅道:“楚提督,譽兒年少不懂事,若是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見諒,段某將其帶回,定嚴加管教,還請楚提督高擡貴手,能夠放小兒一馬。”
楚毅淡淡道:“段王爺太過客氣了,楚某隻是不想段公子陷入到慕容家的謀反當中,所以纔會將世子制住,否則的話,難保不會有人閒言閒語,萬一讓人以爲大理段氏與姑蘇慕容氏有什麼勾結,圖謀不軌的話,對於大理段氏,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事吧。”
“啊!”
聽得楚毅這麼說,段正淳不由得一驚,臉上露出幾分驚駭之色,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些。
正如楚毅所說的那般,段譽的身份很是敏感,如果說在燕子塢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官軍給拿下的話,那麼肯定會出現楚毅所說的那種情況。
他們大理段氏國小而民弱,夾在大宋、大遼幾國之間已經是相當的不容易了,如果說因此而讓大宋誤會他們大理有什麼小心思的話,那可真的是無妄之災啊。
想到這些,段正淳不禁衝着段譽喝道:“孽障,讓你在家中呆着,你卻是不聽,闖出禍事了吧!”
說着段正淳一巴掌向着段譽拍了過去。
楚毅微微擡手,攔下了段正淳道:“世子不過是個孩子而已,況且也是無心之舉,本督相信大理同慕容氏也不會有什麼勾結,所以鎮南王還是不要太過苛責世子纔是。”
臉上滿是慚愧之色的段正淳向着楚毅大禮拜了拜道:“段某多謝提督,若非提督的話,我段氏只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說話之間,段正淳向着身後小船之上的心腹手下點了點頭,就見四大護衛之中,朱丹臣一個縱身,手中提着一個錦盒落在大船之上。
段正淳將那錦盒自朱丹臣手中接過,呈給楚毅道:“此乃我大理段氏的一點小小心意,權當爲小兒的無禮賠罪,還請提督不要拒絕。”
楚毅看了那錦盒一眼,稍作沉吟,衝着楊志點了點頭,楊志當即上前將那錦盒自朱丹臣手中接過,立於楚毅一旁。
眼見楚毅將錦盒手下,段正淳算是徹底的放心下來,既然楚毅願意收下他們所準備的賠禮,那麼就證明楚毅沒有追究段譽的意思,他此來也就可以順利的將段譽給帶回了。
吐出一口濁氣的段正淳忽然之間聽得楚毅道“段王爺既然來了,不妨將令千金也帶回去吧。”
段正淳頓時如遭雷擊一般,傻了似得看着楚毅,反應過來之後,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下意識的向着阿朱、王語嫣幾女看了過去。
如果說先前段正淳的注意力都在段譽身上的話,那麼這會兒盯着阿朱、王語嫣幾女一看,尤其是看到王語嫣的時候,段正淳幾乎是驚呼一聲道:“阿蘿……”
王語嫣樣貌酷似王夫人,王夫人酷似李秋水,可以說三人乍一看差不多有八九成相似度,段正淳一眼認出王語嫣來倒也在情理之中。
有過木婉清的經歷,段譽在段正淳盯着王語嫣的時候心中便生出幾分不妙的感覺,尤其是段正淳喊出阿蘿的名字來,段譽不由的心中一聲哀嚎,失魂落魄的看着段正淳,再看王語嫣,顫聲道:“父王,王姑娘她……”
段正淳盯着王語嫣道:“姑娘,你母何人,生辰幾何?”
王語嫣不言不語,卻是被楚毅封了穴位,就見楚毅伸手一彈,解開了王語嫣的穴位。
王語嫣看了看段正淳,轉身就要衝着楚毅揮拳,段正淳見狀大驚,幾乎是本能一般點住了王語嫣,一把將王語嫣扯到身旁,衝着楚毅道:“小女無禮,還請提督多多見諒。”
看得出段正淳心中已經確定王語嫣就是他的女兒了,否則的話,他絕對不會這麼的緊張。
楚毅似笑非笑的看了段譽一眼,最後道:“段王爺風流滿天下,王姑娘乃是段王爺之女,而這位阿朱姑娘,段王爺就不覺得頗爲眼熟嗎?”
“啊!”
一聲低呼,段正淳覺得此番能夠尋回一個女兒已經是莫大的驚喜了,可是聽楚毅的意思,似乎除了王語嫣之外,眼前這名鍾靈毓秀的女子也同自己關係非凡。
“難道說這也是我的女兒不成?”
心中閃過這般的念頭,段正淳盯着阿朱看,越看越覺得眼熟,下意識的上前一步伸手向着阿朱抓了過去。
阿朱心中慌亂如麻,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結果段正淳的手落在了阿朱的肩膀之上,扯動衣襟,頓時露出一抹白皙如玉的脖頸來。
一枚銅鎖顯露出來,正映入段正淳的眼簾。
“這銅鎖……”
阿朱俏臉一紅,幾乎是本能一般捂住脖頸處外泄的春光,下意識的背過身去。
而段正淳則是盯着阿朱,張了張嘴道:“姑……姑娘,你那銅鎖可否讓段某一觀。”
阿朱心中一突,一副猶豫的模樣,而這會兒段正淳則是一臉回憶的道:“昔日段某生性風流,留情於幾位鍾靈毓秀之女子,其中阮星竹爲段某誕下二女,只怪段某風流,累及阮姑娘,所得二女便被其送於他人撫養,而送人之前,便將段某送於其兩枚銅鎖刻下幾句話,其中姐姐身着銅鎖刻有,天上星,亮晶晶,長燦爛,永安寧。妹妹身着銅鎖刻有湖邊竹,綠盈盈,報平安,多喜樂……”
阿朱背對着段正淳,可是那一雙精緻的耳朵卻是豎了起來傾聽段正淳的一言一語,在段正淳道出那銅鎖之上所刻的幾句話的時候,阿朱不由的身子一顫。
可以說知曉她那銅鎖的只有寥寥幾人而已,甚至就連買下她做爲婢女的慕容家都不知道她那銅鎖之上的秘密。
隨着歲月流逝,這天下間除了其父母以及當年收養她之人外,沒有誰會知曉銅鎖之上的秘密。
所以說段正淳的話,阿朱並不懷疑。
緩緩的轉過身來,阿朱雙目之中含淚,看着段正淳,顫聲道:“爹爹……”
段正淳聞言當即哈哈大笑,眼中滿是驚喜之色,一把將阿朱摟在懷中,激動的道“好,好孩子,爲父帶你去見你母親,你可知你母親爲此後悔了一輩子……”
這邊段正淳上演認女的大戲,楚毅輕咳一聲,這纔算是讓段正淳回神過來。
深吸了一口氣,段正淳衝着楚毅深深一禮道:“大恩不言謝,他日提督若是有何吩咐,儘管直言,段某定竭盡所能以報提督大恩。”
目送段正淳帶着失魂落魄的段譽還有王語嫣、阿朱幾女離去,楚毅嘴角微微一翹,識海之中,氣運祭壇在段正淳同阿朱相認的瞬間便微微震動。
此刻楚毅凝神查看,果不其然,楚毅促成阿朱同段正淳相認,可以說直接改變了阿朱的命運,甚至影響到蕭峰的命運。
正是阿朱之死才讓蕭峰心中失去了依託,後來纔會於宋遼兩國陣前選擇以極端的方式阻止兩國開戰。
蕭峰同阿朱的感情至深,在阿朱死後曾言,千秋萬載,四海列國,就只一個阿朱。
如果說阿朱不死,蕭峰絕對不會以那種極端的方式身死,更大的可能則是兌現其承諾,於塞外放馬牧羊。
楚毅這一個舉動直接,間接所影響到的可不只是一兩個人的命運,甚至影響到蕭峰的命運。
只看氣運祭壇陡然暴漲的數百萬之多的氣運,楚毅心中可謂是無比的震撼。
覆滅慕容家也不過是得了數百萬氣運而已,不曾想只是促使阿朱同段正淳相認所暴漲的氣運都要比覆滅慕容家所得氣運還多。
一隻手輕輕的摩挲着指間的玉扳指,楚毅嘴角盪漾起一絲笑意,輕聲呢喃:“有趣,有趣!”
汴梁城。
楚毅一行人乘坐大船而歸,而此刻早已經得了消息的東廠人馬便守在碼頭處。
抄沒慕容家所得的那麼多的戰利品,除了極少數一部分被賞賜給了那些禁軍、廂軍士卒,大部分則是被楚毅帶回了汴梁。
一輛輛的馬車拉着這些戰利品進入了東廠的地盤,同時楚毅則是直入皇宮面見天子。
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楚毅進入皇宮之中便明顯的察覺到皇宮之中的變化。
相比哲宗皇帝時期皇宮之內的樸素來,趙佶登基不足兩年時光而已,這皇宮之中已經是氛圍大變。
許多宮苑明顯都在翻修之中,不用說這必然是出自趙佶的命令。
以趙佶的性情,一旦坐穩了皇位,若是不沉迷於享受的話,那他就不是趙佶了。
御花園之中,在蔡京的陪同之下,趙佶正聚精會神的畫着一位美人,突然一名小黃門跑過來道:“陛下,東廠提督求見。”
手微微一頓,趙佶皺了皺眉頭,看了那小黃門一眼,頓時將那小黃門給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首。
蔡京見狀一揮手道:“來人,拖下去,杖五十!”
那小黃門聞言當即癱軟在地,莫說是五十了,惹得官家不喜,一杖下去便足夠要他性命了,這蔡京開口,分明是要他的命啊。
“陛下,楚毅特來繳旨!”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走了過來,不卑不亢的衝着趙佶一禮,手中捧着一份奏章。
趙佶將手中畫筆放下,看了楚毅一眼,伸手接過那奏章,打開之後,目光一掃,很快眼中閃過亮光,盯着楚毅驚喜無比道:“卿家,這些都是真的?”
楚毅顯然是知道趙佶所問何事,點頭道:“句句屬實!”
趙佶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無比滿意的看着楚毅讚歎道:“朕就知道卿家不會讓朕失望。”
蔡京立於一旁,餘光瞥到趙佶手中奏章之上的內容,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在那奏章之中,道明瞭剿滅慕容家的經過,最重要的是剿滅慕容家的收穫,抄沒慕容家竟然得了數百萬貫的金銀財富,難怪趙佶會那麼的欣喜。
趙佶是什麼性情之人,蔡京早已經看透,樑師成、童貫還有他,他們這些人爲什麼能夠得趙佶信任,說到底是因爲他們能夠幫趙佶摟錢,能夠讓他爲所欲爲的享受皇帝的特權。
他們費盡心機每次也不過是能夠爲趙佶弄來數十萬貫的金銀財富罷了,結果楚毅出去一遭便帶回來數百萬貫的財貨,以趙佶的性子,要是不高興的話那纔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