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林沖,徐寧的修爲明顯要差了一籌,但是對上風波惡卻也足夠了,只不過風波惡一副拼命的架勢,所以看上去徐寧對上風波惡落在了下風。
大船之上,鄧百川的屍身高高掛在桅杆之上,而下方林沖鎮壓包不同,只將包不同給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反倒是風波惡憑藉着一股子悍勇,將徐寧逼迫的連連後退。
當然明眼之人一眼就能夠看得出徐寧並非不是風波惡的對手,只是沒有同風波惡硬拼罷了。
擺出了一副拼命架勢的風波惡逼近桅杆之時,突然之間身形一躍,一刀劈在桅杆之上,當場就將那桅杆給劈斷,口中叫道:“鄧大哥,我帶你……”
就在風波惡試圖接住隨着桅杆倒下的鄧百川的屍體的時候,掛在桅杆之上的屍體突然之間動了。
就見那屍體猛然一刀向着風波惡劈了下去。
風波惡只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這人不是鄧百川,赫然是鄭提轄。
鄭提轄做爲姑蘇官面人物,可以說同風波惡打交道的機會也不少,兩人並不陌生。
風波惡沒有想到這被掛在桅杆之上的屍體竟然是由鄭提轄所假扮的,尤其是那一刀劈下,風波惡只來得及挪移身子,一條手臂生生的被鄭提轄給砍了下來。
悶哼一聲,風波惡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道:“鄧大哥沒死,鄧大哥沒死……”
徐寧這會兒看着口吐鮮血,一條手臂被砍斷的風波惡,眼中禁不住流露出幾分欽佩之色。
雖然說風波惡等人乃是反賊,但是反賊之中能有這般講義氣之輩,卻也是不多見。
風波惡、包不同二人只是爲了搶回鄧百川的屍體而已,便以身犯險惡,尤其是風波惡更是被砍掉了臂膀,自身處於險地,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鄧百川沒有死的事情。
那邊正被林沖給死死的壓制着的包不同聽到風波惡的大笑聲心中大喜,不過包不同卻也注意到風波惡被砍掉了一條手臂,陷入到鄭武以及徐寧的包圍當中。
一聲低吼,包不同拼着受了林沖一擊,身形一晃,踉踉蹌蹌的出現在風波惡的身旁。
“看來今日你我兄弟要同生共死了!”
背對着背的風波惡看了包不同一眼,眼中滿是豪情,絲毫沒有驚慌畏懼之色。
包不同也如風波惡一般,哪怕是明知此番只怕是難逃一死卻也沒有一絲慌亂。
林沖、徐寧、鄭武三人看着風波惡、包不同,沒有急着動手,只聽得林沖上前一步道:“兩位若是肯束手就擒的話,林某願意在提督大人面前爲兩位求情,保二位不死……”
風波惡哈哈大笑,與包不同對視一眼,目光看向公冶乾先前身死的地方,眼中流露出幾分傷色道:“我等兄弟同生共死,今日公冶乾二哥已死,鄧大哥不知所蹤,要我們背棄公子,你們也太小瞧了我們兄弟了吧。”
包不同捋着鬍鬚道:“要殺就殺,若是有一個怕字,我們兄弟便枉來世上走一遭。”
林沖下意識的向着不遠處的楚毅看了看。
楚毅緩步走出,這情形搞得自己像是成了反派一般,不知道的好像以爲自己纔是那種無惡不作之輩。
慕容家在江南之地可謂是一霸,那幾支水賊便是慕容家暗中蓄養,不知道多少人遭了這些水賊的禍害。
就算是包不同、風波惡這些人,手上同樣也是沾滿了鮮血,卻是不能夠因爲這些人講義氣,便要忽視了他們的身份。
對於包不同、風波惡這些人,楚毅雖然欽佩其義字當頭,但是若是因此而放這些人一馬,楚毅可從來沒有這般的想法。
風波惡、包不同二人目光落在楚毅的身上,楚毅給人一種春風拂面之感,那種儒雅之氣像極了一位博學才子,所以看到楚毅的瞬間,包不同二人不由的一愣,顯然是沒想到能夠做主的竟然是楚毅這般人物。
楚毅緩步而來道:“兩位若是能夠接我一擊的話,楚某今日便做主,給二位一條生路!”
“不必!”
包不同、風波惡看了遠處的慕容復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之色,要他們背棄慕容復,他們顯然做不到,所以說就算是真的能夠接下楚毅一擊,他們也不可能獨自逃生。
就聽得包不同喝道:“且拿下這小相公!”
說話之間,包不同當先撲向楚毅,顯然是打着擒了楚毅,以逼迫官軍的意思。
風波惡反應也不慢,二人配合默契,包不同出手的一瞬間,風波惡便緊跟着出手。
兩人在江湖之上也算得上是一流好手了,聯手之下倒也不凡,只可惜他們選錯了對手。
就在兩人出手的一瞬間,楚毅的身影消失不見,二人只感覺背心一痛,身子禁不住一僵,嘴角緩緩的流淌出鮮血來。
楚毅揹着雙手站在二人身後,如果說不是換了方位的話,乍一看就像是沒有移動一樣。
噗通,噗通,二人身子轟然倒地。
“風三哥、包四哥……”
慕容復遠遠的看到這般的情形不由的雙目一紅,縱然是家將,可是幾十年的情分卻不是假的,一時之間四大家將除了鄧百川失蹤之外,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三人盡死於其眼前,再加上先前親眼目睹自己父親身死的一幕,慕容覆在短短的時間內遭受這麼多的打擊,沒有瘋了便已經不錯了。
識海祭壇微微震動,楚毅看向遠處的慕容復緩緩道:“將慕容復給我拿下!”
林沖、徐寧二人齊齊躍身,直奔着慕容復而去。
與此同時雙方已經廝殺在了一起,不得不說人多還是有一定的優勢的,尤其是慕容復手下兩千多人,官軍一方雖然說士氣不差,卻也很難衝上燕子塢。
雙方在岸邊形成了對峙,喊殺之聲震天,湖面之上一具具的屍體漂浮,鮮血染紅了一大片的水域。
慕容復這會兒竟然躲在人羣當中,身邊數十名手持強弓的家丁,愣是逼迫的林沖、徐寧二人難以接近慕容復。
看到這般情形,做爲一軍之主,鄭武臉上不禁火辣辣的,雖然說這並不怪他,可是身爲官軍竟然連一羣反賊都鎮壓不了,這要是傳出去的話,輕則名聲受損,重則丟官送命。
就見鄭武揮動手中大刀,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勢,在人羣當中橫衝直撞,受到鄭武的影響,官軍的士氣越發的高漲。
奈何這些水賊還有莊丁全都是慕容家的死士,就算是有一些人心中有其他的想法,但是此刻已經同官軍大戰在一起,不是反賊那也是反賊而來,所幸心一橫,一條路走到黑。
傻子都知道他們與官軍對抗,一旦被抓到,按照大宋的律法,不是流放千里便是斬首示衆,不管哪一樣都只有死路一條,既然怎麼都是死,那還不如拼命搏一搏呢,萬一將官軍給打退了呢,況且官軍看上去也沒有他們所想象的那麼強啊。
大宋施行強幹弱枝之策,精銳兵馬除了西北之地的西軍之外,其他地方各州府的軍事力量可以說是非常之弱。
百萬禁軍聚集於京師之地,使得地方軍事力量薄弱,這也是宋江、方臘、王慶等所謂四大寇能夠在起事之後便攪動風雲,搞出偌大動靜的原因。
姑蘇做爲江南重地,所以纔有禁軍駐守,若是此番前來剿滅慕容家的是地方廂軍的話,真的對上這些慕容家花費極大心血所養的死士的話,恐怕早就已經崩潰了,也不可能會打出眼下的局面來。
楊志渾身煞氣瀰漫,看着官軍愣是被擋在燕子塢之外不禁道:“真是一羣廢物,連一羣反賊都鎮壓不了,官家真是白養了這些人!”
看着楊志那一副憤慨的模樣,楚毅不禁笑了起來,看了楊志一眼道:“你倒是錯怪了這些人了,這些禁軍好歹還有幾分戰鬥力,真要是京城那些被養了起來的禁軍的話,百萬之中,不知能有幾萬人可堪一戰。”
楊志聞言臉上露出不信之色,他出身楊家,可以說自小便聽着先祖的傳說長大,在他印象當中,大宋精兵強將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楊家身爲大宋將帥世家一員,楊家不弱,大宋軍方自然也不弱纔對。
可是現在聽楚毅這麼一說,似乎京城之中,號稱百萬的禁軍不堪一擊,這如何能夠讓楊志接受。
畢竟這個時候楊志初出家門,並沒有進入軍中歷練,根本就不清楚眼下大宋軍中情形。若是多年之後的話,怕是楊志就不會這麼想了。
一場惡戰持續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楚毅向着楊志道:“鳴金收兵!”
楊志聞言下意識的道:“提督大人,何故收兵!”
不過話音落下,楊志臉上便禁不住露出羞紅之色,他就算是再沒眼力也能夠看出此刻官軍士氣衰竭,再加上雙方人數上的差距,再戰下去只怕也沒有攻破燕子塢的可能,一個不小心的話,都有可能會被反賊反攻一波。
雖然說心中頗有些不甘,楊志還是按照楚毅的吩咐鳴金收兵。
很快官軍便退了回來,相比先前上千人,這會兒能夠退回來的卻是不足一半,遠遠看去,水面之上伏屍衆多,場面極其殘酷。
燕子塢之上,慕容復狼狽無比,眼看着官軍退去,整個人禁不住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下,忍不住又哭又笑,乍一看像是瘋了一樣。
“官軍退了,官軍退了!”
燕子塢之上一衆中禁不住高聲歡呼起來。
身上浴血的鄭武一臉羞慚的向着楚毅道:“鄭某無能,讓提督見笑了。”
楚毅搖了搖頭道:“非是提轄無能,實乃慕容家包藏禍心,若非今日,誰又能想到慕容家竟然蓄養如此之多死士,藏納如此之多的軍械。若是他日慕容家做大,一朝起事不知道會掀起何等禍端!”
聽得楚毅這麼說,鄭武不由的心中一驚,順着楚毅的話那麼一想,後背禁不住冒出白毛汗來。
單單是眼下慕容家就有這般的實力,真的如楚毅所說的那般再發展個幾年,那力量還不翻翻啊,真到了那個時候,一旦慕容家起兵造反,只怕整個姑蘇都要陷落啊。
若然姑蘇陷落,可以想象,身爲知府的那位朝中有人照拂,未必會有事,但是他一介武人,豈不是最佳的替罪羊嗎,不被推出去頂罪那纔是怪事,到時候必然難逃一死。
想到這些,鄭武看向楚毅的眼神當中充滿了感激,如果不是楚毅的話,他的未來幾乎可以預料,那是一片黑暗啊。
雖然說不知道鄭武心中所想,但是楚毅卻也能夠猜到一些,微微一笑道:“此番卻是提轄的機會,本督奉皇命而來,剿滅慕容家反賊,只要提轄能夠助我剿滅慕容氏,他日加官進爵,豈不易爾!”
鄭武當即向着楚毅拜下道:“鄭武願效犬馬之勞!”
如果說先前鄭武是因爲奉了知府的命令才聽命於楚毅的話,那麼這會兒鄭武是真心實意的效命,一個用心,一個不用心,其中區別,楚毅身居高位已久,那是再清楚不過了。
鄭武向着那燕子塢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就是這慕容家差點害的他家破人亡,若是不將之剿滅,他日他還不人頭落地,妻離子散嗎?
就聽得鄭武向着楚毅道:“提督大人,下官這就派人前去調集人馬,區區慕容氏,竟然也敢對抗我大宋天威,待大軍集結,必將之碾做齏粉!”
楚毅微微頷首,目送鄭武離去。
夜幕下的燕子塢一片燈火通明的景象,白日裡一場血戰過後,倖存下來的這些人在激動平復之後卻是心中擔憂起來。
他們這可是對抗朝廷大軍,造反之名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雖然說打退了官軍的一次進攻,可是看一看燕子塢之外的湖面之上那一艘艘的官船,傻子也知道官軍絕對不可能就此罷休。
只怕這會兒蘇州府已經開始自地方調集人馬,要不了幾日,這太湖之上搞不好就要千帆雲集了,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們還能夠如今日一般,將官軍打退嗎?
一道身影出現在島上,在夜色當中,這人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就算是有人無意之間看到也只會當做眼花。
楚毅閒庭適步,無比悠然,偌大的燕子塢除了慕容復之外連一位大宗師都尋不到,自然也就沒人能夠察覺到楚毅的潛入。
天下間除了少林藏經閣之外,收集武道功法最廣博的便是還施水閣以及琅環玉洞,天下武功罕有不在這兩處所在,而楚毅此來自不必說乃是爲了慕容家還施水閣內所收藏的諸多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