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確定此物的確是董仲舒手書之天人三策,楚毅便定了定心神,聚精會神的翻看手中的竹簡。
竹簡的確是經歷了漫長的時光,哪怕是楚毅翻看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將這些竹簡給損壞了。
看得出孟家父子的確是沒有動什麼手腳的意思,實在是楚毅驚走鳩摩智太過令孟天陽忌憚了。
鳩摩智的實力明顯要強國孟天陽一頭,現在楚毅連鳩摩智都能夠驚走,如果說真的交手的話,那麼他們孟家怕是沒有誰能夠擋得住楚毅,既然如此,何不相信楚毅的話呢。
就算是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失去天人三策,所幸的是他們孟家已經留下了副本,所以就是失去了天人三策,也最多就是失去了一件傳承久遠的珍本寶物罷了,還動搖不了孟氏的根基。
可是一旦交手的話,孟天陽必然會被楚毅所震殺,那個時候失去了孟天陽這麼一尊強者的鎮壓,孟氏必然會成爲衆矢之的,到時候牆倒衆人推,孟家可就真的完了。
當最後一個字翻看完,楚毅長出一口氣,心底浮現出一篇心法來,這一門心法便是被董仲舒藏在天人三策當中的一門堪稱絕世之功法。
而孟天陽顯然就是修行了這一門功法,所以纔有了今天的修爲,以楚毅的眼光來看,這一門功法玄妙絕倫,深韻儒家之內核,如果說非是書香門第之家,得儒家文化薰陶的話,一般人怕是難以修行。
就像少林七十二絕技一般,如果說不是精通佛法的佛門高僧的話,除非是天縱奇才,否則的話,根本就別想將這些功法修煉到高深處。
同樣,這天人三策當中所蘊含的功法也有着這樣的效果,沒有同功法相符的心境的話,能夠達到無上大宗師之境那已經是極限了,至於說再進一步,顯然是沒有什麼希望。
而孟天陽乃是一名讀書人,孟家更是書香世家,一代一代的傳承,也不過是出了孟天陽這麼一位無上大宗師而已,可見這些絕世功法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修行的。
心法在心底流淌而過,楚毅自然是不可能去改修這一門功法,但是並不妨礙楚毅借鑑其中的精華啊。
如今楚毅修行的葵花寶典便是在那殘缺的葵花寶典的基礎之上,結合楚毅自身的學識所推演出來的,已經是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如果說沒有什麼遠大的志向的話,那麼前人所留下來的神功秘籍自然是最好的修行之法,可以不用擔心會走上歧路一路直達巔峰,但是任何想要突破之天人之境的存在,必須要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否則的話,無上大宗師之境便是一個修行之人的天花板了。
這也是世間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的無上大宗師,而天人之境的強者卻是寥寥無幾的緣故了。
就在楚毅翻看天人三策的時候,孟理、孟天陽父子二人站在不遠處,於祠堂之上就那麼看着楚毅。
孟天陽既然做出了選擇,心情很是平靜,他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至於說接下來楚毅會如何做,那就由不得他掌控了。
如果說楚毅如其所言只是借閱一番話,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可是如果楚毅想要將天人三策霸佔的話,那麼他們孟家也認了,失去了天人三策總比整個家族覆滅要好。
正在孟天陽、孟理父子二人心中糾結不已的時候,楚毅將手中的竹簡房間了錦盒當中,淡淡的看了父子二人一眼,一揮手便將那竹簡向着孟天陽拋了過去道:“孟家主,原物奉還!”
孟天陽顯然是有些驚訝,畢竟他心中都已經做好了失去天人三策的心理準備了,結果楚毅竟然真的將天人三策還給了他們,這如何不讓孟天陽有些反應不過來。
下意識的伸手接過錦盒,孟天陽深吸一口氣,回神過來向着楚毅點了點頭道:“朱公子果然言而有信,孟某佩服!”
楚毅擺了擺手,一步踏出,身形便在數丈之外,而魯達反應過來,連忙跟上楚毅的身形,楚毅的聲音自空空蕩蕩的夜空當中傳來:“深夜前來,多有攪擾,就此告辭。”
眨眼之間,楚毅同魯達二人便出了孟府。
第二天,孟府一如既往的打開府門,這讓許多盯着孟府的人心中生出幾分失望來。
最重要的是那幾名黑衣蒙面人背後的家族在焦急之中等了一夜,結果等來的卻是噩耗。
他們各家所安排的人沒有歸來便已經讓他們有了不好的預感,只是有些難以接受罷了,可是現在孟府的府門正常打開,衆人才算是徹底的絕望了。
孟府無恙,那們他們所派出的人結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孟府如何楚毅卻是沒有興趣知曉,如今他已經同魯達幾人離開了蒙城。
一片山野之間,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過往的行人、客商便會選擇聚集在一起以應對荒野之中可能會遇到的危險。
而楚毅一行幾人還真的不怕遇到什麼兇險,但是天色漸晚的情況下,自然是不便趕路。
一座略顯破敗的山神廟爲中心,四周倒是停駐着不少商隊以及行人,大概看去,差不多有數十人之多。
楚毅一行人接近山神廟的時候自然是引來了這些人的關注,確定了楚毅一行人不是山賊之類的危險人物之後,也就沒有什麼人再去關注。
可是楚毅卻是感受到一道目光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等到楚毅試圖循着那目光尋找的時候,卻是沒有什麼發現。
眉頭一挑,楚毅翻身下馬,同魯達幾人尋了一處所在落腳,還沒有等到楚毅幾人升起篝火,就見一道身影緩緩走了過來,行至近前,帶着幾分恭謹向着楚毅道:“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請!”
楚毅擡起頭來,看了那人一眼,這明顯是一名僕從,只是不知道此人背後的主人是什麼來頭。
魯達幾人則是下意識的做出戒備,畢竟這荒郊野外的,若是被莫名其妙的人給盯上的話,可是非常之兇險的。
楚毅微微一笑,衝着魯達幾人搖了搖頭,起身道:“哦,不知道貴主人如何稱呼?”
那僕從的口風很緊,楚毅開扣詢問,那僕從卻是依然保持着一副恭謹的模樣道:“我家主人說了,公子見了我家主人,自會知曉。”
楚毅目光在這名僕從身上掃過,似乎是感應到了楚毅的目光,這名僕從心中一震,卻是不敢小覷了被自家主人所看重的楚毅。
楚毅同樣也是好奇,將一名有着宗師之境修爲的武道強者當做僕從來用,也不知道這人背後的那位到底是何方神聖。
越是如此,楚毅越是好奇,大笑道:“既然貴主人想要,朱某若是不應,豈不是駁了貴主人顏面,此君子不爲也!”
說着楚毅向着那僕從點了點頭道:“有勞在前引路!”
僕從連忙後退一步道:“還請公子隨我來!”
在這名僕從的引領之下,差不多有百餘丈,楚毅只看到前方停着一輛車架,在那車架之前,幾名相貌出衆之女子正忙着在地上擺上地毯並且擺好吃食。
不過這也就罷了,真正吸引了楚毅目光的卻是背對着他站在那裡的那一道挺拔的生硬。
這人背對着楚毅站在那裡,一身儒雅之青衫罩體,衣帶飄飄,看上去何其飄逸,只是背影便給人一種卓爾不俗之姿態。
楚毅的目光落在這人身上的時候,原本站在那裡的男子緩緩轉過身來,就見一張儒雅的面孔浮現,鬢角蒼白,看其面容,大約四十許,但是這麼一位修爲高深的文士,鬢角斑白,只怕其實際年齡不下五十多歲了,甚至更多。
“蒙先生相邀,朱某甚爲榮幸,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文士揹着雙手,饒有興趣的打量着楚毅,微微一笑,衝着楚毅招手道:“小相公且來陪蘇某小斟兩杯!”
這會兒立於一旁的僕從恭敬的道:“這位是我家主人,蘇軾蘇相公!”
楚毅腳步一頓,臉上露出幾分愕然之色,說實話,當知曉這文士的身份的時候,楚毅是真的非常驚訝的。
蘇軾一生起起伏伏,但是總體而言,一生其實都在大宋官場奔波,而這裡可是西夏境內啊,原本應該身在大宋境內的蘇軾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心中閃過這般的念頭,楚毅上前,臉上適時的露出幾分驚訝以及仰慕衝着文士一禮道:“朱厚照見過蘇相公,嘗聞蘇相公之大名,不曾想今日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相公真是風采果然,令人見之心折啊。”
蘇軾只是笑了笑,伸手一引道:“小相公且落座,能夠在異域他鄉得遇小相公這般人物,乃是蘇某之幸啊!”
楚毅聽得蘇軾之稱道,先是一愣,當即便反應過來,蘇軾之所以這般稱讚於他,只怕是這些時日,他打着朱厚照的名頭,幾度出手抄襲了幾首傳於後世的詩詞的緣故了。
若非是如此的話,以蘇軾的性情,恐怕也不會對一個陌生人這般的客氣。
深吸一口氣,楚毅看着蘇軾道:“朱某何德何能,實在當不得相公這般稱道。”
蘇軾捋着鬍鬚,笑道:“若是小相公當不得的話,怕是年輕一代當中,就沒有幾個人能夠當得了。”
若是讓人知道當今文壇領袖之一的蘇軾竟然會如此稱讚一人的話,不知道會是何等的反應。
不過楚毅卻是保持着足夠的平靜,他不知道蘇軾究竟有何用意,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蘇軾的名頭非常大不假,但是更大名頭的歷史人物楚毅都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因此蘇軾那名人光環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用。
保持着足夠的冷靜的楚毅只是看着蘇軾道:“不知蘇相公尋某前來,所爲何事?”
蘇軾眼中閃過一道驚訝之色,顯然是沒想到楚毅這個時候竟然會如此的冷靜,不過楚毅越是如此,蘇軾越是欣賞。
捋着鬍鬚,蘇軾神色一正,看着楚毅道:“蘇某甚愛小相公之才學,不忍見小相公一身才學埋沒於此間,特命高俅將小相公請來,只爲問小相公可願前往大宋……”
楚毅不禁呆了一下,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低眉順眼的立在一旁,一身僕從模樣的僕從,聽蘇軾的意思,這名僕從竟然是高俅。
如果說真的是那位高俅的話,倒也對的上,高俅曾爲蘇軾之書吏,允文允武,後來被蘇軾推薦給了王洗,這纔開始了高俅步步高昇的帷幕。
楚毅的目光雖然說看似無意的掃過一旁的高俅,但是卻瞞不過邊上的蘇軾。
如果說不是親眼所見的話,說實話,楚毅真的想不到蘇軾這位名動天下的大文士竟然會是一名修爲高深莫測的武道強者。
哪怕是以楚毅的眼力,都無法看透蘇軾的修爲,當然這是蘇軾收斂氣息,隱藏修爲的緣故,在外人眼中,蘇軾就是一名不通武道的普通人,然而在楚毅眼中,雖看不透蘇軾修爲,但是楚毅卻是可以肯定,蘇軾一身修爲絕對不差。
當然楚毅同樣爲蘇軾的一番話而驚訝,蘇軾之所以派高清請他前來,竟然是因爲不忍其展露出來的才學埋沒,欲讓他前往大宋。
說實話,當今天下,無論是西夏還是大遼,又或者是吐蕃、大理各國,雖然說大宋相比這些國家並非是最強大的,但是這些國家卻都受到大宋的影響。
可以說名動天下的文士、文豪皆是出自大宋,要說大宋乃是天下文人士子的聖地的話,料想不會有什麼人反對。
再說了,大宋自開國之初便有刑不上大夫的說法,這就更使得文人士子在大宋的地位極度高漲,朝中重臣同官家作爲論道,共治天下,簡直就是文人之天堂。
蘇軾衝着高俅道:“高俅,且將我那名帖取來一份交給小相公,他日小相公若是前來大宋,不妨持名帖前來尋蘇某。”
等到楚毅回神過來,高俅已經將一份名帖取來,眼中帶着幾分羨慕之色將之交給楚毅。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蘇軾對他沒有什麼惡意,甚至一切都是爲了他考慮,楚毅雖然說有些發懵,但是也沒忘了向蘇軾道謝。
眼見楚毅離去,高俅帶着幾分羨慕道:“相公,這位朱公子似乎並不怎麼願意前往我們大宋啊。”
顯然楚毅先前的反應看在高俅的眼中,莫說是高俅,就算是蘇軾也是看的分明。
聽到高俅這麼說,蘇軾微微一笑道:“不妨事,他有這般才華,終究一日會前往大宋的,也只有那裡,他才能夠尋到與其志同道合之輩,蠻夷之地,盡皆粗俗之輩,何人可與其爲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