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朱厚照心中其實是非常的不情願的,奈何他根本就拗不過楚毅,心中帶着點小情緒,自然而然的也就流露了出來。
看着朱厚照那一副興致不高的模樣,楚毅轉移話題向着朱厚照道:“不知陛下對於東瀛如何處置?”
如今東瀛雖然說被大明將士給佔了下來,如今在東瀛尚且還有近十萬大軍坐鎮,因爲遠隔重洋,孤懸海外之緣故,所以對於東瀛如何安排,從一個月之前捷報傳來一直到現在,朝堂之上仍然是沒有拿出一個決斷來。
朱厚照輕嘆道:“朝中文武大臣意見不一,朕心中也頗爲爲難,大伴你對此卻又不肯發表意見……”
說着朱厚照擡頭看着楚毅道:“大伴,你定然有什麼好的辦法,不妨說來聽聽。”
楚毅嘆道:“臣可以幫陛下一次,兩次,乃至許多次,可是卻也不可能一直都陪在陛下身邊,如此之國之大事,陛下還是要有自己的主意纔是。”
見楚毅這麼說,朱厚照便知道楚毅這是不打算髮表意見,不禁擺了擺手道:“罷了,大伴既然不願提,朕也不逼大伴,今日大軍凱旋而歸,朕心中甚爲高興,基兒前幾日還提及大伴你,說是甚爲想念大伴你呢。”
楚毅不禁笑道:“陛下卻是說笑了,基兒躲着臣還來不及呢,又怎麼可能會想我!”
朱厚照聞言不由的想到自己那寶貝兒子一提到楚毅便耷拉着一張小臉,一副老鼠見貓的模樣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就聽得朱厚照一邊大笑一邊道:“朕忽然覺得所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情就是爲基兒找了大伴你來做太傅。”
提及朱載基,楚毅一邊笑一邊搖頭道:“基兒性子卻是古靈精怪,天性純善,只要有良師教導,他日必爲一代明君。”
朱厚照衝着不遠處的一名內侍道:“去皇后那裡,將皇兒帶來。”
沒有多久,就見在幾名內侍還有宮女的簇擁之下,一個小胖子邁着小短腿跑了過來,遠遠的便道:“父皇,父皇,基兒好想你……啊……”
正一溜小跑過來的朱載基小臉之上滿是歡喜之色,可是突然之間發現同自己父皇相對而坐,正背對着他的那一道身影似乎是那麼的熟悉,腳步不由一頓,那一雙大眼睛眨呀眨,然後一轉身邁起小短腿便想跑道:“哎呀,父皇,楊師傅讓基兒抄的一篇文章似乎還沒抄完……”
朱厚照看着朱載基那小臉變幻的速度先是一愣,接着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的楚毅,再看準備跑路的朱載基,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楚毅自然是將朱載基的反應看在眼中,這會兒眼見朱厚照大笑,如何不明白朱厚照爲何大笑,可是朱載基方纔的反應實在是太可笑了,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一翹,露出幾分笑意來。
只聽得楚毅輕咳一聲道:“基兒!”
楚毅話音落下,原本邁起小短腿準備跑路的朱載基身子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小臉一耷拉,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卻是露出了一副驚喜之色,睜大了眼睛,好像是剛剛發現楚毅一般。
“咦,太傅,竟然是您啊,基兒真是想死你了啊,您都好幾日沒有來看基兒了!”
在一衆內侍還有宮女神色古怪的目光之下,朱載基向着楚毅撲了過來,大有抱着楚毅大腿以表示自己的思念之情的架勢。
楚毅不禁咧嘴,伸出一隻手按着朱載基的胸膛,讓張開雙臂試圖抱住他大腿的小胖子睜大了眼睛,眨呀眨。
努力的揮動自己的小胳膊,朱載基道:“太傅,您不想基兒嗎?”
楚毅衝着朱載基一笑,一隻手當即抓着朱載基的胳膊道:“太傅想基兒了,快和你父皇告別,太傅帶你去習文殿檢查功課……”
“啊!”
朱載基睜大了眼睛,一臉的呆滯,下意識的向着朱厚照看了過去,他不想去習文殿啊,本來以爲能隨楚毅出宮呢,結果沒想到楚毅竟然要檢查他的功課。
一想到楚毅動不動就打他手心,朱載基不禁看了看自己那白生生,肉呼呼的小手,一副哀求的模樣向着朱厚照道:“父皇,基兒……基兒……”
朱厚照忍不住笑道:“基兒,既然太傅要考校你的功課,那還不快去!”
頓時朱載基耷拉着腦袋,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跟在楚毅身後,一步三回頭的向着朱厚照看來,可惜的是朱厚照這會兒卻是端着茶杯,笑眯眯的看着他,絲毫沒有幫他開口講情的意思。
目送楚毅還有朱載基離去,朱厚照神色一正道:“來人,傳朕旨意,召欽天監監正林若師覲見!”
欽天監負責制定天文曆法,監察天象,在朝堂之上卻也沒有什麼權勢。
欽天監監正林若師剛剛回府沒有多久便有內侍前來傳旨。
緊隨着內侍入宮,進入大內,林若師不敢東張西望,沒有多久便見到了朱厚照。
“臣欽天監監正,林若師拜見陛下。”
朱厚照微微頷首道:“愛卿不必拘禮,且起身敘話吧。”
林若師謝過天子這才起身,稍顯不解的看着朱厚照,顯然是不大明白朱厚照突然之間召他前來究竟所爲何事。
“陛下,恕臣斗膽,不知陛下召臣前來,可是有什麼吩咐嗎?”
朱厚照定定的看着林若師,緩緩道:“朕且問你,最近的良辰吉日是何日?嗯,要適合遠行的那種。”
林若師心中頗爲疑惑,不過天子垂詢,他卻是不敢有絲毫的猶豫,心中稍稍掐算一番便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若說最近的良辰吉日的話,當屬後日了!”
“嗯?”
朱厚照不禁眉頭一皺,看着林若師道:“不好,再算!”
林若師呆了呆,心中再次掐算,可是按照天文曆法來講,後日的確是上佳的良辰吉日啊,卻是不知天子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何說不好呢?
林若師咬牙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一時大意卻是算差了,最近的良辰吉日當在下月十六日。”
朱厚照神色稍稍鬆了幾分,卻是再次皺眉道:“不好,卿家再算!”
林若師一直都在悄悄的注意朱厚照的神色變化,當看到朱厚照神色稍稍鬆了幾分的時候,林若師心中一動,感覺自己隱約的似乎猜到了天子的用意。
心中一定,林若師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臣又算了一番,確定三月之後的今日乃是上佳的良辰吉日。”
“好,那便三個月之後。”
說着朱厚照神色一正看着林若師道:“卿家須知,明日朝會之上,若然楚大伴開口詢問的話,卿家當知曉該如何回答了吧。”
林若師整個人不禁呆了呆,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看着朱厚照,他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捲入到楚毅同朱厚照之間的事情當中來。
林若師心中那叫一個後悔啊,如果說有的選擇的話,他覺得不會來啊。
坊間一直流傳楚毅準備下西洋,而天子朱厚照卻是不大樂意,所以一直相反設法的拖延時間,林若師這會兒要是還不明白朱厚照的用意的話,那他也白活了這麼多年了。
可是正是因爲明白了朱厚照的用意,林若師心中才暗暗叫苦呢。
他怕啊,明明後日便是上佳的良辰吉日了,結果天子不滿意,愣是要他將時間改到幾個月之後。
天子的旨意他自然是不敢違抗,可是楚毅這位殺神,他這小胳膊小腿的,那也是招惹不起啊。
這要是萬一讓楚毅知道的話,誰知道楚毅會怎麼收拾他呢。
然而這會兒面對天子,尤其是天子正盯着他等他的表態呢,林若師不禁咬了咬牙向着朱厚照道:“臣已明白,無論是何人,臣都會堅持,最近的良辰吉日乃是三月之後。”
朱厚照這才滿意的點頭道:“卿家不愧是朕之賢臣也!”
翌日大早朝。
大早朝可以說滿京城的官員但凡級別夠的,全都會前來上朝。
不用說這一次的大早朝乃是爲了凱旋之將士的封賞而特意召開,否則的話常態之下,大早朝往往是十天半個月舉行一次。
滿朝文武齊聚,可是放眼望去,明顯能夠發現四周少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不用說這些官員定然是被錦衣衛給抓了去。
也就是昨日爲了迎接凱旋歸來之翟鸞等三軍將士,錦衣衛才停歇了一天,結果今天大家在宮門外眼睜睜的看着兩名同伴被錦衣衛宣讀了罪行毫不猶豫的帶走,使得一衆官員看了心有慼慼。
不少官員下意識的向着站在御階之下的楚毅看了過去,楚毅最近這一年時間極少上朝,如今看到楚毅出現在朝堂之上,不少人卻是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着楚毅。
人羣之中,欽天監監正林若師這會兒神色複雜的偷偷看向楚毅,心頭惴惴,一想到昨日天子的叮囑,林若師便有一種一頭撞在大殿的柱子上直接昏過去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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