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毅一方仗着船身高大,人馬衆多,愣是碾壓了寧王叛軍一方,只殺得這些倉促成軍的寧王水軍潰不成軍,倉皇而逃。
站立在偌大的戰船之上,楚毅遙遙望着前方一片混亂的景象。
江河乃至大海之上的碰撞不比陸地之上,就算是陸地上的精銳,如果說不通水性的話,一旦上了船,只怕也難發揮出幾分戰力來。
所幸的是江南承平日久,就算是寧王費盡心機搞出了這麼一支水師出來,可是比起楚毅早有準備情況下所打造出來的水師卻是差了太多。
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寧王水師大軍當中有一部分士卒是由那些海商所提供的話,寧王水師也不可能在朝廷大軍的衝擊之下堅持上幾陣。
不得不說,寧王水師當中,一些極個別的戰船所展露出來的實力還是相當之驚人的,別看楚毅所帶來的大軍人數衆多,可是如果寧王水師都是那般的戰力的話,怕是這一場水上大戰,最後的勝負尚未可知呢。
雖然說江南海商不少人選擇了支持了寧王,但是這些人支持的力度顯然也是非常有限的,至於說讓他們傾盡所有的支持寧王,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楚毅要在他們身上割肉放血,逼得他們沒有辦法了,否則的話,在這些眼中只有利益的人的眼中,寧王造反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也就是寧王造反對他們有利,所以他們纔會選擇支持寧王。
如果有朝一日,寧王危及到了他們的利益的話,相信這些人一樣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捨棄寧王,另選他人。
水面之上一具具的浮屍以及燃燒着大火的戰船,數十艘寧王水師大船,其中大半被直接俘獲,一部分被破壞的不成樣子,同樣也有幾條船見機不妙先一步逃了出去。
不過單憑逃出去的那幾條船,除非是寧王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再聚集一支水師人馬出來,否則的話,根本就阻擋不了楚毅所率領的朝廷大軍出現在南京城外。
如何處置俘虜,如何安置那些被俘獲的戰船根本就用不着楚毅來費心,不過是一個多時辰過後,船隊再次起航。
就在寧王於南京城舉行登基大典的第二日,崩潰了鄭啓叛軍的王守仁傾盡所有兵馬,包括被俘獲的數千叛軍強攻南昌城。
整個南昌城頓時顯得搖搖欲墜,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攻破的模樣。
宜春王朱拱樤都親自出現在城牆之上坐鎮,甚至有幾次攻上城去的朝廷大軍都殺到了朱拱樤近前,但是卻在朱拱樤的瘋狂反攻之下,生生的將朝廷大軍給擋在南昌城之外。
從早晨一直到傍晚時分,慘烈的攻城戰根本就沒有停歇的意思,王守仁就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攻下南昌城決不罷休一般,手下兩萬多兵馬被其分成了幾部,然後輪流攻城,絲毫不給城中叛軍喘息的機會。
雖然說寧王叛軍靠着南昌城有一定的依仗,可是寧王手下的這些人馬真的是良莠不齊,留守南昌城的兵馬更是一羣烏合之衆。
要不是靠着人多勢衆再加上有南昌城這麼一座城池做爲依仗,恐怕南昌城守軍早就崩潰了。
如果說南昌城中的守軍乃是精銳兵馬的話,上萬之多的守軍在守城的情況下對抗不過兩倍多的攻城人馬,那簡直是不要太輕鬆。又何至於會像現在這般,城池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攻破。
朱拱樤一身甲冑,在一衆親衛的護持下立於城牆之上看着那源源不斷攻城的朝廷兵馬,眼中閃爍着忌憚之色道:“瘋子,王守仁他就是個瘋子,這都足足一天了,朝廷兵馬至少死傷四五千之多,他就不怕再這樣下去,他手下的兵馬就會崩潰嗎?”
朱拱樤幾乎是氣的破口大罵,誰讓王守仁一心強攻,完全不給他們休息的時間,甚至在付出了大的傷亡的情況下都不肯罷手。
距離南昌城差不多兩裡遠正是王守仁麾下兵馬駐紮之地,王守仁立於一座高臺之上遙望南昌城方向。
王守仁整個人如同一尊塑像一般站在那裡。
眼看着一波好不容易衝上了城牆的士卒再次被叛軍反撲趕了下來,死傷數百人之多,王守仁心中便禁不住輕嘆。
如果可以的話,王守仁自然不願意選擇強行攻城這種下下之策。
只可惜南昌城守軍不管素質如何,但是這南昌城上上下下真的是被寧王給打造的固若金湯一般。
幾次勸降之下都沒有絲毫的效果,也就徹底的斷絕了王守仁想要從內部瓦解南昌城的抵抗的想法。
做爲寧王的老巢,寧王自然是下了極大的功夫,所以一時半會兒之間,王守仁想要自內部攻破南昌城自然是有些不現實。
站在王守仁的身旁,王五偷偷的看了王守仁一眼,張了張嘴。
一聲輕嘆,王守仁似乎是注意到了王五的小動作道:“差不多是時候了,傳我將令,命令所有人一起攻城。”
王五聞言不由一聲驚呼,愕然的看向王守仁,顯然是沒有想到王守仁竟然會下令全軍出擊的命令。
不過王五反應過來之後,不管心中怎麼想,本能的肅然領命。
很快在王守仁的命令之下,刨除戰損的士卒之外,尚且還有一萬餘兵馬被集結了起來如同潮涌一般向着南昌城而去。
原本打退了朝廷一波攻擊的朱拱樤陡然之間看到下方密密麻麻一片的大軍心中頓時一驚。
意識到這可能是王守仁的傾力一擊,朱拱樤忍不住高聲尖叫起來吼道:“所有人速速上城牆,若有違抗命令者,殺無赦!”
朱拱樤披着銀甲,竭力的吼叫,就見一隊隊的士卒涌上城牆,帶着幾分畏懼之色看着下方黑壓壓一片的大軍。
一架架的雲梯搭在了城牆之上,這雲梯的數目比之先前足足多了一倍還多,顯然先前攻城的過程當中,朝廷一方隱藏了幾分實力,這會兒卻是將所有的實力都擺了出來。
“殺,殺,殺……”
朱拱樤帶領着自己手下的親衛在城牆之上四處遊走,砍殺着一名名衝上城牆的士卒。
不得不說朱拱樤自身能力不算差,至少敢出現在這城牆之上殺敵,其他不說,至少這一份膽氣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有的,倒也難怪寧王會將南昌城的防守交給朱拱樤,而非是寧王世子。
遙遙看着城牆之上朱拱樤四處出擊,斬殺了許多衝上城牆的朝廷兵馬,緊隨王守仁的王五不禁皺着眉頭道:“大人,這宜春王還真的是不簡單啊,要不是他坐鎮的話,只怕南昌城早就被攻破了。”
王守仁淡淡的看了宜春王朱拱樤一眼道:“朱拱樤便是南昌城的主心骨,只要朱拱樤死了,這南昌城也就破了!”
啊!
王五聞言不由的一愣,這會兒王守仁伸手將斜跨在馬匹之上的弓箭取過,然後彎弓搭箭。
只聽得咻的一聲,一支箭矢破空而去。
正在城牆之上指揮士卒抵擋衝上城牆的朝廷兵馬的朱拱樤突然之間心中生出幾分寒意,下意識的向着城牆下看了過來。
一看之下,朱拱樤不由眼睛一縮,本能的想要閃避,只可惜他到底是慢了一步。
就見一支箭矢準確的沒入了朱拱樤的胸膛之中。
朱拱樤身子一軟,雙手努力的搭在城牆之上,目光落在了城下王守仁的身上,隔着十幾丈虛空,二人雙目對視。
嘴角露出幾分苦笑,朱拱樤眼前一黑,耳邊傳來親衛的尖叫聲,心中輕嘆,南昌城完了!
“宜春王死了,宜春王死了!”
一陣呼喊聲響起,原本在宜春王的帶領鼓舞之下才勉強守住了城池的叛軍陡然之間聞知宜春王戰死,大家自然是不敢相信,下意識的向着宜春王所在方向望去。
畢竟一直以來,宜春王便在這城牆之上督促大家抵擋朝廷大軍,宜春王是生是死,大家一看便知。
可是大家看去的時候,卻是沒有看到那一道身披盔甲的銀色身影,甚至城樓之上那一杆代表着宜春王帥旗的旗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一箭射斷。
“宜春王死了,大家快跑啊!”
“城池破了,逃啊!”
尤其是這個時候,幾波朝廷兵馬再度衝上了城牆,沒有宜春王督戰鼓勁,再加上宜春王戰死給這些叛軍所造成的心理衝擊,一時之間不知道多少叛軍士卒都懵了。
突然之間有人高聲大呼,於是這些士卒幾乎是本能一般丟下手中兵刃轉身就逃。
連宜春王都戰死了,他們又怎麼可能守得住南昌城呢。
正是在這種想法的衝擊下,幾乎大半的叛軍放棄了守衛城牆,結果大量的朝廷兵馬登上城牆然後佔據了一段城牆。
隨着這些登上城牆的士卒穩住了局勢,源源不斷的士卒也隨之衝了上來,終於城牆之上局勢逆轉。
距離宜春王朱拱樤被王守仁射殺也不過是過去了一盞茶的功夫而已,隨着吱吱呀呀的聲音響起,南昌城城門洞開,朝廷大軍興奮的衝進了南昌城之中。
王五緊跟在王守仁身旁,興奮的大笑不已。
城破的消息實在是太突然了,朱拱樤被射殺之前,城池穩固,雖然說幾次被攻上城牆,卻是被一次次的趕了下去。
身在王府之中的寧王世子雖然說素來同朱拱樤不對付,但是也不完全是傻子,他很清楚,想要守住南昌城,必然要依靠朱拱樤,所以他放開手將守城的任務交給朱拱樤。
身在王府之中,寧王世子聽着那隱隱約約傳來的喊殺之聲不禁皺着眉頭,看了萬銳一眼道:“萬總管,你說宜春王他守得住南昌城嗎?”
萬銳微微一笑道:“宜春王雖然性情孤傲了一些,但是能力還是有的,否則的話王爺也不會將南昌城交由他來把守。”
寧王世子輕嘆一聲道:“希望他不要讓父王失望吧!”
正說話之間,一陣喧譁聲傳來,寧王世子不由大驚失色道:“萬總管,快派人查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突如其來的喧譁聲,莫說是寧王世子了,就算是萬銳也禁不住眼睛一縮,都不用寧王世子吩咐,萬銳立刻就命令身旁一名內侍前去查看。
那名內侍還沒有離開王府就見一名將領狼狽無比的衝進王府之中,遠遠的便道:“世子,世子,大事不好了,宜春王被王守仁一箭射殺於城牆之上,軍心大亂,朝廷大軍……朝廷大軍已經入城了!”
“什麼!”
寧王世子聞言頓時心中一驚,臉上露出驚駭之色,反應過來之後,寧王世子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拉着萬銳道:“萬總管,宜春王死了,南昌城破了,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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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銳深吸一口氣,尖聲道:“世子殿下,老奴這便護持你離開南昌城,我們前去尋王爺!”
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寧王世子連連道:“對,對,去尋父王,到了父王那裡,一切就安全了!”
很快一隊王府親衛便護衛者寧王世子出了王府直奔着另外一處城門而去。
與此同時,朝廷大軍也攻入了南昌城,整個南昌城陷落。
寧王府前,一名將領一臉恭敬的向着王守仁道:“大人,末將等人遲了一步,寧王世子已經先一步逃走,不過寧王其他几子卻是沒有來得及脫身,包括寧王王妃等已然盡數拿下。”
這名將領很是興奮,本來大家對於攻破南昌城並沒有太大的信心,可是在王守仁的帶領之下,大家愣是攻下了南昌城。
寧王身爲反王,這南昌城就是其老巢,無論是寧王的王妃等親眷,還是其麾下一衆文臣武將的親眷可都大多在南昌城當中。
拿下南昌城絕對是大功一件,但凡是隨同王守仁的大小將領即便是接下來不再立下其他的戰功,單憑這一件軍功,便足夠獲得朝廷的封賞了。
王守仁微微點了點頭向着身旁的王五道:“王五,傳我將令,所有士卒嚴肅軍紀,但凡有擾民者,定嚴懲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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