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棟等人聚在一起就楚毅開海之事商談應對之法的時候,一名王府的管家匆匆而來,行至亭子之中,在諸位家主疑惑的目光當中湊到王棟耳邊一陣低語,王棟聽了那管家的一番言語卻是神色爲之大變。
盯着那名管家,王棟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可確定,真的是那人來了嗎?”
管家緩緩點頭道:“回家主,我們的人動用了收買的眼線,可以確定,就是那個人。”
王棟神色變幻不定,衝着管家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先行退下去。
將王棟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張安平輕笑道:“看王兄神色,莫非是有什麼事情不成?”
王棟何等性情,竟然能夠有事讓王棟這般的反應,可見這件事情絕對非同一般。
其他幾人也都好奇的看着王棟。
王棟看了衆人一眼,緩緩道:“諸位,就在方纔,我那管家帶來一個消息,我想諸位若是聽到這個消息的話,肯定非常的震驚。”
大家聞言不由的面面相覷,不知是什麼消息,竟然會讓王棟這麼說,而且看王棟的意思,好像這消息同他們有關。
只聽得王棟一個字一個字的道:“閹賊楚毅來了!”
衆人身子一震,陳霖捋着鬍鬚的手不由的一抖,擡頭看了王棟一眼道:“王兄此話何意!”
顯然大家不太明白王棟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楚毅來了?
王棟解釋道:“就在不久之前,兩艘官船停靠於碼頭之上,從那官船之上下來幾個人入了蘇州城,經過我們的人打探,那幾人卻是以楚毅爲首。”
“什麼,這不可能,閹賊楚毅應該坐鎮京師纔對,他怎麼會突然跑到我們蘇州府來?”
一名家主條件反射的不願相信這點,所以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而張安平則是喝了一口茶水壓下內心的波瀾,緩緩道:“既然王兄這麼說了,那麼這件事情肯定就是真的了,真沒想到,這閹賊竟然真的敢離京,他就不知道除了京師之地,這天下任何一處所在對於他來說,都是龍潭虎穴嗎?”
陳霖則是擊掌讚歎道:“妙,真是妙啊,老天開眼,這閹賊自己出來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人了。”
在所有人看來,楚毅可以說是天下皆敵,也只有呆在京師之中,執掌京畿重兵,有天子庇佑方纔是保身之道。
一旦離開了京師重地,沒有重兵在手,沒有天子庇護,楚毅就像是被斬斷了利爪的老虎一般,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會被人給斬了。
幾位家主反應了過來,臉上禁不住露出欣喜之色,大家齊齊的看向王棟、張安平、陳霖三人。
蘇杭海商皆以三家爲首,先前他們還在商量着如何對付楚毅,不曾想楚毅竟然自己送上門來。
如果說是換做是在京師的話,他們還要考慮一下,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夠斬了楚毅。畢竟京師之地並非是他們幾家的地盤,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在京師,楚毅可不是地頭蛇,那是真正的強龍啊。
京師是楚毅的地盤,任何人想要對付楚毅都要三思而後行,但是這蘇州府是誰人的地盤,問一問蘇州府的百姓,上至八十老朽,下至垂髫稚子,誰不知道蘇州府真正的主人不是大明天子,不是知府大人,而是將偌大的蘇州府打造成鐵桶一塊的幾大家族。
一位家主捋着鬍鬚冷笑道“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諸位,此乃天賜之良機啊,若是我等錯過這等機會,只怕老天都看不過吧!”
王棟、張安平、陳霖三人對視一眼,就聽得王棟將手中茶杯放下環視幾人一眼道:“諸位,此事關係重大,須得再行確認一般,如果說那楚毅果真到了我們蘇州城的話,那麼他就別想再離開了!”
東廠據點,掌班毛羽此刻正一臉冷汗的站在楚毅面前,就在其身前,一名東廠番子正面色慘白的跪伏在地渾身戰慄不已。
楚毅坐在那裡,一隻手輕輕的叩擊桌案,目光掃過地上那名就差沒有昏死過去的番子,再看毛羽,緩緩開口道:“不錯啊,沒想到那些人的手伸的還真長,竟然連我東廠的人都給收買了。”
番子馬六渾身顫抖道:“督主饒命,督主饒命啊,屬下不想的,是他們逼我的,他麼逼我的啊!”
一旁的毛羽額頭之上滿是白毛汗,顯然是被嚇壞了,就在不久之前,曹少欽親手從東廠十幾名番子當中一下子排查出了足足五名之多的番子。
這五名番子全都被人給收買了,看着平日裡被自己當做心腹一般看待的馬六,毛羽心中那叫一個後怕啊。
連心腹都被人收買了,他這東廠據點在那些人的眼中,只怕是一點秘密都沒有了吧,最要命的是,根據這幾名排除出來的被收買的番子交代,這些人已經將楚毅的身份泄露了出去。
做爲東廠中高層,毛羽就算是傻子也清楚一點,楚毅的身份一旦暴露,必然會帶來極大的兇險。
尤其是楚毅悄悄出京,若是有人發現楚毅身份要對楚毅不利的話,那可就真的兇險了。
一旁的曹少欽冷哼一聲道:“這蘇州城的幾大家族還真的是膽大包天啊,連我東廠的人都敢收買,他們這是想要做什麼!”
抹去額頭之上的冷汗,毛羽帶着幾分憂色看向曹少欽還有楚毅道:“督主,只怕這會兒您的身份已經泄露,這幾大世家平日裡對大人那可是沒有一點好感,甚至有人曾揚言要讓督主好看,屬下擔心……”
楚毅輕笑道:“擔心什麼,你都說了,本督的身份可能已經泄露了,不過是一羣跳樑小醜罷了,本督還從未將他們放在心上過。”
生怕楚毅不知道幾大家族在蘇州府的勢力,毛羽急道:“督主卻是有所不知,這幾大家族在城外莊園之中那可是養着數十上百的私兵的,如果說他們真的想要對督主不利,只怕……”
眉頭一挑,楚毅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盯着毛羽道:“私兵?你可確定嗎?”
咬了咬牙,毛羽點頭道:“屬下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幾家私兵加起來至少五百多人,懇請督主速速移駕,遠離蘇州府……”
楚毅不禁笑着道:“你這是要讓本督落荒而逃了!”
毛羽急道:“督主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屬下等擔待不起啊!”
說着毛羽一臉着急之色看向站在一旁的曹少欽,顯然是在懇請曹少欽勸說楚毅。
不過曹少欽卻是顯得非常的平靜,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楚毅的安危一般。
楚毅緩緩起身,行至毛羽身前,伸手在毛羽肩膀之上拍了拍道:“毛羽,你對本督的忠心,本督知曉,至於說城中那幾家,不過是一羣土雞瓦狗罷了,若是他們真的有那個膽子,本督倒是想要會一會他們!”
毛羽眼見楚毅渾然不將幾大家族的威脅放在心上,卻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心中輕嘆一聲道:“屬下誓死以報督主之厚愛!”
擺了擺手,楚毅看了院子當中那幾名被查出來的番子一眼,面無表情道:“一羣吃裡扒外的東西,曹少欽,你去將他們處理了,給本督掛在旗杆上。”
如果說楚毅的身份果然已經暴露的話,不用想就知道這會兒這一處東廠據點怕是已經被人給死死的盯上了,哪怕是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驚動那些人。
現在楚毅竟然將查出來的被收買了的東廠番子屍體掛起來,這擺明了就是在告訴幾大家族,他們收買的眼線被發現了。
“督主饒命啊……”
不過是轉眼功夫,幾名番子便被曹少欽給扭斷了脖子,然後將之一個個掛了起來。
距離東廠據點差不多百多丈外,幾名僕從陡然之間看到在東廠據點掛起的那幾句屍體不由的一愣。
一名王家派來的管事看到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的一驚道:“不好,馬六的身份暴露了,快去通秉家主!”
與王家管事一般反應的不止一個人,同樣還有其他幾家的僕從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他們所收買的眼線暴露了身份,以極快的速度將消息傳了回去。
聽濤別院之中,當一名管事將東廠據點的變故告知王棟的時候,王棟不由的神色一變,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冷哼一聲道:“好一個楚屠夫,他這是對我們的挑釁嗎?”
在王棟等人看來,楚毅發現了他們收買的東廠番子,然後殺了將其掛在旗杆上,這就是一種赤果果的挑釁的行爲。
吳縣韓興冷笑一聲道:“他這是認爲我們不敢將他怎麼樣嗎?只可惜,我等不是南京城裡的那些無膽鼠輩,那麼多人,竟然被區區一個楚毅抄家滅族,今日就要讓這閹賊明白,這蘇州府究竟是誰人的地盤。”
說着韓興豁然起身盯着王棟三人道:“王家主,還請早做決斷吧,此乃天賜良機,斬殺閹賊楚毅就在今日啊。”
王棟看向張安平、陳霖二人道:“兩位意下如何?”
張安平同陳霖對視一眼,就聽得二人咬牙道:“既如此,我等便勠力同心,除了這國之大患!”
王棟頷首道:“諸位,既然這楚毅要斷我等財路,那他便與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今日不誅殺閹賊,只怕他日我們將爲其所害!”
“殺閹賊,殺閹賊!”
亭子一角,王棟伸手拔出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一劍斬下,將茶几一角斬落,目光森寒的盯着在場幾位家主道:“諸位,不要怪王某將醜話說在前面,此番誅殺楚毅事關我等家族之未來興衰,若是誰人敢不盡心盡力的話,那便猶如此案!”
諸位家主心中凜然,誰不知道王氏家主王棟就是一個瘋子,在那一副和善的面孔之下,卻是隱藏着一個瘋狂而又可怕的靈魂。
“大哥,你喚二弟歸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就在這會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就見一身盔甲的王氏二老爺王守備邁着步子走了過來。
大家看到王守備不禁拱手一禮,而王守備見到這幾位家主的時候神色不變,一點都不奇怪,先是衝着衆人點了點頭,然後上前向着王棟一禮道:“見過大哥。”
王棟看到王守備的時候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道:“二弟回來的正好,大哥正同幾位家主商量着做一件救萬民於水火之壯舉,二弟常在軍中,不妨爲大家參詳一二。”
王守備不由的愣了一下,不過在聽了王棟幾人的一番解釋之後,王守備臉上滿是驚駭之色道:“你們說楚毅竟然離京來到了我們蘇州府,爲何事先一點的消息都沒有,不會是搞錯了吧。”
王棟擺手道:“消息確定屬實,至於說楚毅他爲什麼悄無聲息的來到蘇州城,只怕對我等沒有什麼好處,二弟只管說我們要圍殺楚毅,需要出動多少人馬纔可以便是。”
“不錯,我等已經決議趁機斬殺閹賊楚毅,王守備只需要幫我們參詳一下,我們要出動幾許人手纔有絕對的把握將楚毅拿下。”
王守備臉上露出幾分猶豫之色,深吸一口氣道:“諸位,那楚毅不止一次遭受伏擊,然而每次伏擊楚毅之人盡皆沒有成功,單單是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楚毅那一身實力可謂是深不可測。”
“哼,強弩,火銃齊射,就算是楚毅乃是精鋼所鑄,那也要將其打成馬蜂窩了!更何況我們幾家各自請出家中供奉,再加上數百私兵,只怕這楚毅就算是背生雙翅也休想逃脫。”
吳縣韓家之主,韓興眼中寒光閃閃道。
強弩、火銃,數百私兵,再加上幾位供奉好手,說實話,他們真的想不出,只有區區不到二十人在身邊的楚毅,究竟有什麼辦法能夠在這麼一股堪稱無解的力量襲擊下保全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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