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韓坤,見過總督大人!”
畢亨走下船上前將韓坤攙扶起來,臉上洋溢着笑意道:“韓指揮使切莫多禮,此番畢某想要完成督主的囑託,還要請韓指揮使多多幫忙呢!”
韓坤連忙連道不敢。
迎了畢亨進入天津衛城,畢亨根本就沒有歇息而是直奔着呂文陽那府邸而去,同行的還有天子親軍,錦衣衛、東廠的人馬。
畢竟要抄沒呂文陽的家產,少不得東廠,錦衣衛的人,最多就是畢亨做爲新任總督做爲主導罷了,也算是幾方相互監視。
韓坤屬於軍方,畢亨屬於文臣系統,加上東廠、錦衣衛,這便是四方勢力了,雖然說同屬於楚毅手下,但是內部也是有着一定的競爭的,幾方共同抄沒呂文陽家產,倒也是一種防止手下犯錯的手段。
要知道這可是涉及達數千萬兩之巨的大案,楚毅從來不敢去試探人之底線,如果說誘惑足夠大的話,這世間只怕很少有人能夠守住底線。
無論是錦衣衛還是東廠,又或者是韓坤、畢亨他們,或許數十萬,上百萬紋銀他們不動心,可是涉及到數千萬兩紋銀的時候,如果稍稍動一下手腳便能夠貪墨下一大筆的銀子,那可就未必有人能夠守住底線了。
呂文陽在天津衛那就是土皇帝一樣的存在,在府邸之下修築了一座大大的私庫,在韓坤入城之後,第一時間便派人將整個呂府給包圍了起來。
如今一衆人走進呂府當中,衆人包括韓坤在內都是第一次進入到呂府當中,當真是被呂府的奢華給震到了。
在場一衆人可以說都是自京城而來,自然是見識過那些京畿權貴的府邸有多麼的奢華,然而同呂文陽這一座龐大的府邸相比,竟然有一種比不過呂文陽府邸的感覺。
“好一個呂文陽,竟然修築這麼一座府邸,縱然是京中王侯之家都未必能夠與之相比,真不知道他到底貪墨了多少紋銀!”
一聲輕咳,做爲楚毅的心腹,此番東廠來人以楚方爲首,就聽得楚方尖聲道:“諸位大人,咱們這便開始吧!”
對視一眼,韓坤、畢亨等人點了點頭,頓時就見一隊精挑細選出來的士卒、東廠番子以及錦衣衛力士涌入呂府之中,開始將一切財物統統搬到開闊的院子當中,幾名書記則是一一的將這些財物登記在冊。
翡翠玉石、古玩書畫等等,可以說皆是珍品,不過就算是如此,這些東西也不過是府邸當中一些房間內的擺設罷了,至於說真正的私庫尚未打開。
當衆人來到呂文陽修築的藏寶的私庫大門之前的時候,就見兩名東廠番子緩緩將大門推開,頓時柔和的光芒映入眼簾,按說這地下私庫應該一片昏暗纔對,不曾想私庫大門開啓,竟然是一點都不昏暗,柔和的光芒將整個地下私庫照亮了一片。
“夜明珠!”
在這地下私庫當中,竟然嵌着幾顆散發着柔和光輝的夜明珠,哪怕是韓坤、畢亨等人看到這一幕也都呆住了。
好一會兒衆人緩過一口氣來,緩緩走進私庫當中,就見這足足有幾間房子大小的私庫內,擺放着整整齊齊的大箱子。
幾名番子上前,將這些箱子齊齊打開,頓時一箱子一箱子的金元寶、銀元寶乃至玉石、珠寶呈現在衆人的視線當中。
有人看到這一幕禁不住心中的震撼,兩眼發直的看着那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銀,忍不住咕嚕一聲嚥了口水。
面對金銀財物,任何人都沒有抵抗能力,不過在場這麼多人,畢亨定力最足,當先反應過來,一聲輕咳喝道:“諸位,且派人將這些金銀清點然後登記在冊,準備裝船,即刻押運往京師。”
如此之多的金銀,畢亨哪裡敢讓這些金銀留在天津衛太久啊,財帛動人心,萬一有人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念頭,又是一場風波。
衆人壓下心中的波瀾,開始統計這些金銀財物的數量,然後封上了封條之後開始有大軍趕着一輛輛的牛車運上大船。
從中午一直折騰到傍晚時分,數百人一起動手,總算是將呂文陽府邸給查抄一空,十幾名負責登記財物的書記官甚至都累的手腕發酸,可想而知從呂文陽府邸所抄沒出來的財物到底有多少。
看着一隊隊的士卒在東廠番子、錦衣衛的監視之下將一箱子一箱子的財物運走,韓坤、楚方、畢亨幾人這會兒纔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就那麼坐在偌大的院子當中。
畢亨目光落在那足足記錄了好幾個書冊的財物,然後將合計出來的財物總額找出來,一看之下,畢亨不禁眼睛一縮,滿是驚駭之色。
將畢亨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楚方、韓坤幾人不禁有些好奇,抄沒出來的呂文陽的家產到底有多少,爲何畢亨會有這般的反應。
韓坤好奇道:“總督大人,這呂文陽究竟貪墨了多少,竟然讓大人這般驚訝。”
畢亨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幾分苦笑將手中賬冊遞給韓坤道:“韓指揮使不妨自己看一看!”
韓坤接過賬冊,目光落在那賬冊之上,當一行數字落在眼中的時候,韓坤不由得驚呼一聲道:“三千四百五十八萬兩!”
一旁的楚方聞聽這個數字不禁張大了嘴巴。
好一會兒韓坤纔將賬冊放下,一臉的驚駭道:“真沒想到啊,這呂文陽竟然貪墨瞭如此之多的財物,足足三千四百五十八萬兩啊。”
捋着鬍鬚,畢亨點了點頭道:“如果說刨除督主自江南抄沒而來的上千萬兩紋銀的話,那就是說單單呂文陽這府邸之中便抄沒出了近兩千五百萬兩之多的財物。而且這還不算呂文陽名下的十幾萬畝良田以及數百酒樓商鋪……”
反正韓坤、楚方他們腦袋暈乎乎的,以他們的想象力都無法想象出呂文陽竟然貪墨瞭如此之多的財物,這要是將良田以及那些酒樓、商鋪的價值也算上的話,豈不是說呂文陽自身貪墨了就有三千萬兩之多。
畢亨冷笑一聲道:“加起來才三千萬兩,這個數據看似驚人,其實也不算太多,要知道呂文陽坐在漕運總督之位上有近十年之久,算下來也就是一年攢下三百萬兩,這要是放在其他地方,那還真的不大可能,但是不要忘了,呂文陽守着的可是每年數十上百萬次的商船通行的大運河,只怕他貪墨的更多,其中一部分都被其用來打點關係了!”
韓坤、楚方几人不說話,因爲畢亨所說的皆是事實,如果不是呂文陽灑下了大把的金銀,他也不可能穩坐漕運總督之位這麼多年。
畢亨將那賬冊整理好,然後放入一個盒子當中,封上封貼之後,畢亨看着韓坤、楚方二人道:“兩位,呂府抄沒而出的金銀財物再有一炷香時間便可全部裝船完畢,老夫以爲這些財物當即刻啓程前往京城纔是。”
韓坤、楚方神色肅然點頭道:“總督大人所言甚是。”
韓坤起身向着畢亨道:“總督大人,末將會親自率軍押送,絕對不會出現一絲意外。”
當最後一批財物送上大船,韓坤甲冑齊整,並護送畢亨前來的天子親軍還有錦衣衛、東廠的一部分人一起登上大船。
足足數艘大船裝了有兩千餘兵馬護送着裝滿了金銀財物的船隻緩緩的離開了碼頭,順着大運河直奔京師而去。
紅日初生,新的一天開始,雖然說受了呂文陽叛亂的影響,但是人的適應能力是極強的,如今京城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繁華。
天子爲楚毅在宮外親自選了一處府宅做爲楚毅在宮外的落腳之地,不過楚毅這會兒卻是在東廠的秘獄當中。
無論是朱瀚還是宋玉,兩人被擒拿之後便被送到了東廠,楚毅一直沒有來見兩人,這兩日總算是有所閒暇,這才抽出時間來提審二人。
一間靜室當中,沒有什麼刑具之類的,只是一間再簡單不過的靜室,楚毅坐在那裡,而朱瀚則是一身囚衣被帶了過來。
因爲一身修爲被廢,堂堂先天強者已然淪爲了一介廢人,體質甚至都不如一普通人,所以連枷鎖都沒有帶。
看到楚毅的時候,朱瀚神色顯得很是平靜,絲毫沒有見到楚毅的驚訝。
一壺清茶散發着清香,楚毅衝着朱瀚微微一笑道:“不曾想再見卻是在這種情形之下,卻是怠慢了朱兄了!”
朱瀚神色微微一變,除了極個別的人之外,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還有身份,可是現在看楚毅的神色,很明顯是對他極爲了解。
看到朱瀚神色不對,楚毅淡淡道:“朱兄也算是出身不俗,若是楚某調查來的消息無差的話,朱兄可是先賢朱熹的後人啊。”
“你……你是如何知曉我的身份的?”
自從被擒之後,朱瀚便一直隱藏自己的身份,他很清楚他的舉動極有可能會給朱子一脈帶來極大的麻煩,卻是不曾想自己的出身來歷仍然是被對方給查了出來。
楚毅將一杯散發着熱氣的清茶推到朱瀚面前道:“好歹你我也曾是對手,不妨坐下敘話!”
朱瀚一屁股坐了下來,看着楚毅道:“楚毅,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朱某絕不會皺一皺眉頭。”
楚毅微微一笑道:“楚某自然相信朱兄不會皺眉,只是朱兄就不想回祖地去看一看嗎?”
神色大變的朱瀚豁然起身,難以置信的盯着楚毅道:“你……你想要做什麼?”
楚毅端起茶杯,輕輕的品了一口,透過那升騰而起的水霧看着朱瀚那一張色變的面孔,神色漸冷道:“楚某想要去做什麼,難道朱兄還猜不到嗎?”
朱瀚頓時變得無比激動,盯着楚毅吼道:“你……你敢,那可是先賢一脈,你難道想要對先賢不敬?你就不怕天下讀書人羣起討伐於你嗎?”
楚毅淡淡道:“哦,楚某此去乃是前去拜祭先賢,又有何不敬?至於說這天下讀書人?呵呵,楚某殺的還少嗎?”
聽楚毅這麼一說,朱瀚頓時臉色難看無比,他怎麼就忘了眼前這位對於所謂的文人士子那是動輒屠戮,若是果真怕的話,也不至於會從江南一路殺到京師了,自己拿這點去威脅對方,對方會怕纔怪。
一直以來天下士子便是他們這一脈最大的護身符,可以說任何人只要不想得罪了天下讀書人,那麼就必須要對他們恭恭敬敬的,便是天子也不敢輕易將他們怎麼樣。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面對楚毅的時候,朱瀚突然之間發現,他們家族最大的依仗似乎對楚毅一點威脅都沒有。
好一會兒,朱瀚咬牙盯着楚毅道:“你……你就不怕青史留名,遺臭萬年嗎?”
楚毅眉頭一挑道:“楚某隻知道,吾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一屁股坐下,一臉崩潰之色的朱瀚盯着楚毅顫聲道:“你……你就是個瘋子,瘋子!”
楚毅好整以暇的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然後衝着朱瀚微微一笑道:“朱兄,且將養好身子,過幾日,楚某親自帶朱兄前去祭奠先賢!”
看着楚毅離去的身影,朱瀚不禁一聲嚎叫,伸手一揮將桌案之上的茶壺、茶杯掃落於地,怒吼連連道:“閹賊,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剛剛除了靜室,楚毅正準備前去查看一下三司會審呂文陽叛亂一案的進程,突然就見一名東廠番子快步而來。
“拜見督主大人!”
雖然說楚毅如今身兼數職,可是東廠一衆人依然稱呼其爲督主。
楚毅微微頷首,只見那番子將一封信函呈上道:“督主,快馬急報!”
楚毅將信函接過,掃了一眼,然後去處火漆,然後將密函取出,目光一掃,信函乃是楚方通過東廠渠道以最快的速度傳來,上面詳細的敘述了此番抄沒呂文陽家產的經過,尤其是最後附上的抄沒出來的數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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