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隨着西涼軍中這些作爲領頭人物的將領一個個的選擇跑路,剩下來的這些士卒本來就因爲董卓身隕的影響而士氣大跌,心神不定,結果眼見自家將軍竟然選擇跑路,頓時本來還在堅持抵抗的一衆士卒一下子放棄了抵抗。
就連自家將領都放棄了抵抗,他們這些士卒還拼個什麼命啊,難道活着不好嗎?
大量的士卒開始丟下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不用楚毅吩咐,閻行、徐晃等將領這會兒一邊率領大軍衝擊那些尚在結陣抵抗的西涼軍士卒,一邊吩咐一部分手下開始收攏那些投降的士卒。
但凡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出,此時到了這般的境地,可謂是大局已定,就算是董卓復生,也無法改變西涼軍崩潰的局面。
從中午時分開始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數萬西涼大軍除了逃走的萬餘人之外,其餘數萬士卒拋開一開始被殺的,至少有三萬餘士卒被俘。
看着那一隊隊被俘的士卒被押進軍營當中,何苗一臉感嘆的向着楚毅道:“此番若非是平澤鄉侯出馬的話,只怕這會兒京師已經被攻破了。”
何苗好歹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他很清楚,單單是董卓一部人馬便已經讓他招架不住了,更何況又加上丁原一部人馬。
也就是他第一時間向楚毅求救,不然的話,怕是真的如他所說一般,京師要被攻破了。
當然何苗心中其實也清楚,就算是他不去向楚毅求救,楚毅也不可能坐視京師被攻破,但是如果何苗也知道,如果說他真的不去向楚毅求救的話,那麼他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被呂布這麼一位楚毅先前所埋下的暗棋給斬殺。
而他死後,楚毅自然是可以名正言順的站出來接掌京師兵馬,到了那個時候,除了他白白被殺之外,結果還是如今這般。
有呂布這麼一位被安插在董卓身旁的猛將在,董卓的生死可以說是掌握在了楚毅手中,而從西涼軍的構成來看,一旦董卓身死,大軍衝陣之下,西涼軍很難不崩潰。
楚毅看了何苗一眼道:“車騎將軍此番勞苦功高,能夠打退西涼大軍,車騎將軍可謂是功不可沒,陛下還有太后定然會重重有賞……”
聽楚毅這麼一說,何苗頓時臉上露出幾分羞慚之色,他好歹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很是清楚這一戰能夠取勝萬羣是因爲楚毅的緣故,所以何苗一臉正色的向着楚毅道:“平澤鄉侯說笑了,此番皆賴侯爺之功,何某又有何功勞可言!”
這邊何苗、楚毅二人商議着如何向朝廷請功的同時,如同喪家之犬的郭汜、牛輔等西涼軍將領率領着手下親衛總算是擺脫了朝廷大軍的追擊。
距離京師數十里之外的一處平坦之地,幷州大軍逃出了數十里總算是在附近停了下來。
緊隨幷州精騎之後的便是在李儒的指點下先一步撤退的張濟、樊稠兩人所率領的所部人馬。
西涼數萬大軍,真正完好撤退下來的也就是張濟、樊稠兩人手下人馬了,加起來差不多有近萬人之多。
至於說慢了一步的郭汜、牛輔、徐榮等將領,在那等情況下根本就無法帶走自己手下,只能帶走了數百親兵。
折騰了大半天,郭汜、牛輔、徐榮等人匯合了張濟、樊稠,一衆西涼將領倒是一個比一個命大,個個都逃了出來。
可是這會兒一衆將領身上卻是神色沉重,大家坐在簡單搭建的營帳當中,氣氛顯得很是壓抑。
相比不久之前大家一個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揚言攻破京師來,這會兒卻是一個個如同喪家之犬一般。
好一會兒,性子頗爲耿直的牛輔當先開口道:“諸位,董大人爲呂布這小人所害,我等當爲大人報仇雪恨纔是。”
說着牛輔擡頭向着坐在那裡的李儒看了過去道:“文優,你怎麼看?”
李儒擡頭看了牛輔一般,那一雙睿智的目光就像是能夠看透牛輔的心思一般,只讓牛輔頗爲心虛的低下頭去。
不過不等李儒開口,樊稠便向着牛輔道:“不知道牛輔將軍是何意思,莫非你是想要統帥大家不成?”
誰都不是傻子,雖然說牛輔沒有明說,但是其意思卻是不言之名。
只不過是樊稠當先開口道出了牛輔的心思罷了,眼見一衆人盯着自己,牛輔挺起胸膛道:“誰說我要統帥大家了,西涼軍乃是岳父大人一點點發展壯大的,如今岳父大人身隕,那麼西涼軍必須要選一個統帥,而這個統帥只能是岳父大人的後人。”
說着牛輔擡頭看着衆人,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道:“怎麼難道說牛某說的有錯嗎?”
不曾想牛輔竟然會有這麼一說,頓時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皆是保持沉默。
如果說董卓後人之中當真有驚才絕豔之輩的話,大家擁立其爲西涼軍之主那倒也罷了,關鍵是董卓的子嗣當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可造之材,更不要說有着足夠的威望威壓衆將,統帥西涼殘軍的了。
李儒一聲輕嘆,擺了擺手道:“你就說你想要擁戴哪位公子吧。”
牛輔看了李儒一眼道:“三公子性情醇厚,頗具武力,乃是岳父大人最佳的繼承人……”
衆人一聽頓時看着牛輔的眼神都變得古怪起來,牛輔口中的三公子大家如何不知曉,那不過是一個剛剛十歲的半大孩子罷了,讓大家擁戴這樣一個半大孩子,倒不如說是牛輔想要打着三公子的旗號,想要接掌西涼軍殘部罷了。
一聲冷哼,做爲如今手下擁有兵馬最多的人之一,樊稠只是白了牛輔一眼道:“我不同意!”
牛輔不由急道:“你……岳父在天之靈不遠,你竟然想要背叛西涼軍不成?”
樊稠聞言不由的譏諷道:“你若是一心爲公的話那倒也罷了,可是你打的到底是什麼心思,難道大家都不知道嗎,別以爲只有你自己是聰明人,大傢伙都是傻子!”
這會兒張濟同樣也表態道:“張某同樣不答應!”
這下倒好,張濟、樊稠兩人麾下加起來上萬兵馬,可以說佔了逃出來的西涼軍士卒的九成之多,兩人不答應的話,所謂的西涼軍之主自然就是個笑話。
說着張濟看向坐在那裡,一臉頹然之色的李儒,微微拱手一禮道:“文優先生,你素來足智多謀,如今大傢伙何去何從,還請先生能夠爲我等指點一條明路。”
衆人聞言皆是眼睛一亮,相比野心勃勃的牛輔,大家更願意相信李儒這位足智多謀的存在。
畢竟李儒在軍中並不執掌兵馬,素來都是做爲董卓的軍師爲其出謀劃策,大家也清楚李儒的能力,所以這會兒寧願相信李儒,也不願意相信牛輔。
同爲董卓的女婿,李儒與牛輔一文一武。這會兒衆將卻是表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牛輔見狀不禁氣急指着衆人道:“你們……”
然而衆人卻是沒有一個去理會牛輔的,而是看着李儒。
李儒目光從一衆人身上掃過,沉吟一番道:“吾有兩策於大家。”
大家這會兒可以說是一籌莫展對於前路更是一片迷茫,卻是沒想到李儒開口就給大家兩個建議。
衆將精神一震看着李儒道:“先生快請說!”
李儒捋着鬍鬚道:“其一便是大家收拾東西,即刻點起兵馬,一路馬不停蹄迴歸西涼,然後上書朝廷,懇請朝廷接納,以某觀之,楚毅當不會對大家趕盡殺絕,此爲一條生路也。”
衆人面面相覷,雖然說有些不大情願,可是也不得不承認,李儒這一策的確是一條保命之策,只是讓他們選擇歸順不久之前還在追殺他們的楚毅,這心理上總有些轉不過來彎。
將衆人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李儒又道:“其二便是諸位將軍投奔袁本初,以其爲主!”
“什麼!”
如果說第一策他們還能夠接受的話,那麼李儒所提到的第二策簡直就是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就算是做夢,衆人都沒有想到李儒竟然會建議他們前去投奔袁紹。
對於袁紹大家自然清楚,出身於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又是當今天下數得着的青年俊秀,也算得上是一位風雲人物。
可是要他們前去投靠袁紹,這心理上的不適應更大。
李儒緩緩道:“以吾觀之,自黃巾之亂大漢根基便遭受重創,先帝又大興州牧制,可以說埋下了天下大亂的種子,如今朝廷勢弱不足以鎮壓天下,羣雄散落各方,天下大亂在即,袁本初當爲一潛龍,他日未必不能順勢而起,龍飛九天……”
聽完李儒之言,衆人一陣沉默,他們不得不承認,李儒說的很有道理。
緩緩起身,李儒走出營帳道:“言盡於此,何去何從,諸位且自選吧。”
李儒的身影消失在大軍當中,而營帳之中則是一片沉寂,顯然一衆將領皆在考慮自己的將來何去何從。
不遠處人馬喧譁,正是在袁紹的建議之下,先一步撤退的幷州精騎。
西涼軍大敗崩潰的場景自然是爲丁原、袁紹所探知,二人眼見西涼軍大敗的悽慘景象,心頭自是慼慼然。
畢竟西涼軍大敗也有他們的責任,如果說他們當時能夠盡起兵馬相助西涼軍的話,就算是敗,也不至於會敗的如此之慘。
不過丁原這會兒則是一臉欣賞的看着袁紹道:“此番若非是本初的話,或許我幷州精騎也要遭受重創,不知本初可願在我軍中……”
袁紹聽得丁原招攬,心中不由的一陣意動,不過很快便打消了心頭的念頭,向着丁原微微搖了搖頭,一臉正色的向着丁原道:“還請大人海涵,大人好意紹只能心領了。”
訝異的看着袁紹,只聽得袁紹鄭重無比的道:“當今從好聽閹宦當道,袁某當奉大將軍之遺志,高舉清君側之大旗,剷除朝廷閹宦,還大漢以朗朗乾坤。”
丁原聞言滿臉驚歎之色,讚歎道:“本初好志向,算某家一個。”
袁紹臉上流露出幾分喜色道:“若有大人相助的話,紹便有信心號召天下有志之士,起兵共討楚賊。”
丁原捋着鬍鬚哈哈大笑道:“如此盛舉,如何能夠少得了丁某。”
說着丁原一臉期待的看着袁紹道:“不知本初要如何做?”
袁紹微微一笑道:“大人莫要忘了,我們軍中尚有一張王牌在手。如果說利用好了這一張王牌,就算是我等,一樣擁有大義名分!”
丁原眼睛一亮道:“本初所言莫非是那陳留王不成?”
袁紹點頭道:“不錯,怪只怪那楚賊失算,呂布無智,竟然幫我們帶出了陳留王,如今有陳留王在手,我們自然可以拿陳留王做文章。”
說着袁紹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道:“退一步我們可以打着陳留王的旗號啓稟清君側,進一步的話,我們完全可以奉陳留王爲新君,將京師那位直接打爲僞帝!”
聽袁紹這麼一說,丁原不禁面色一變,驚駭的看着侃侃而談的袁紹,顯然是沒有想到袁紹竟然有如此大的膽子。
畢竟眼下劉辯可是名正言順由羣臣奉爲當今天天下之主的,但是聽袁紹的意思,這是要改天換日,再立新君,若是此例一開,怕是大漢皇朝將天子威儀將不復存在矣。
甚至可以說如果有別有用心之輩的話,完全可以效仿袁紹之舉,隨便選一劉氏皇族便能夠打出天子之旗號。
丁原對於大漢還是頗爲忠心的,自然對於當今天子劉辯也有着幾分忠誠,所以一臉猶豫之色的看着袁紹道:“本初萬萬不可,此例一開,大漢天子威儀何在!”
袁紹對於丁原的反應倒也不奇怪,微微一笑道:“當然那不過是最差的情況罷了,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天下各路諸侯、有志之士響應我們的號召,完全可以攻破京師,剷除楚賊,將天子救出賊人之手。”
丁原這才稍稍安心一些道:“若是如此再好不過,且不可妄言另立新君之事!此大逆不道之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