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這樣，又有什麼證據呢？”思諾反問，她不肯承認，自己精心設計的殺人方案，會被人輕易識破。
何邪笑了笑：“藍牙音箱。”
思諾微微驚訝，嘻嘻一笑道：“看來哥哥你真的很聰明，居然真的猜到了我的計劃。”
“看來你應該不知道，很多藍牙音箱都帶有記憶功能的。”何邪嘆了口氣。
思諾臉上的笑容再次滯住，她從來沒用過這東西，這一點，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心裡有些懊惱，自己應該提前看看說明書的。
“就算能證明是我養父殺人，但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思諾仍笑道，“我只是個孩子呀，我也只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而已。”
“你寫了本日記。”何邪道。
“原來哥哥已經去過我家了呀。”思諾嘻嘻道，“就算我在日記裡撒了謊，就算我在最後一篇日記裡寫了殺人方案，但那是我的隱私，我從來都沒主動拿給爸爸去看，也從來沒要求爸爸去殺人。沒有哪條法律規定，在自己的日記裡撒謊和寫殺人方法是犯法的吧？這一切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是啊，也許你早就想好讓你的父親去坐牢了。”何邪笑眯眯道，“你這個計劃妙就妙在，你做好了一切打算，無論如何，你爸爸都會擋在你的前面，爲你承擔一切。”
“所以就算不是像哥哥這樣的蜘蛛俠，而是一個普通人看破了我的計劃，又能怎樣呢？”思諾笑呵呵道。
“你忘了那批金子了嗎？”何邪悠悠地道。
“金子？”思諾笑道，“我沒拿那些金子，金子和我沒關……”
思諾只說了一半，臉色就再次變了，她想到何邪提起金子，是什麼意思了。
“金子的主人，是壞人？”思諾看向何邪。
“很壞。”何邪笑着點頭，“黑幫大佬，勢力很大，警察都不敢惹他。”
思諾怔怔出神，良久才吐出一口氣，笑道：“果然，一點小小的疏忽，就會造成不可控的崩塌。”
她看向何邪：“如果爸爸被捕，金子的主人就會懷疑是他拿走了金子，所以哪怕他進了監獄，他也會死，對嗎？”
“對。”何邪點頭。
“如果他們仍然找不到金子，就會來找我。”思諾的眼神變得凝重了些，“他們不會相信我根本沒見過金子，所以我會死得很慘，對嗎？”
何邪笑了笑：“你沒有調查清楚頌帕在做什麼，你就貿然制定計劃，這是你第一個錯。”
“牀底下不小心留下的腳印，是我犯的第二個錯。”思諾接過何邪的話道。
“沒有抹掉lucky咖啡館這條線索，是你第三個錯。”何邪道。
思諾看向何邪，眼神很認真：“不知道藍牙音箱的記憶功能，是我第四個錯。”
“在這之前，你覺得這些都只是小問題，小瑕疵，影響不了什麼，”何邪笑着道，“你覺得就算警察懷疑你，也沒有證據，不能把你怎麼樣。”
“可我忘了，我要防備的不應該只是警察。”思諾的神色變得有些失落，“就算沒有哥哥你，也會有黑幫找到我。”
“所以你還覺得殺人是正確的選擇嗎？”何邪問道。
思諾有些迷茫，良久，她纔看着何邪道：“是我做的不夠好。”
她的眼神很平靜，眸子裡隱藏着一絲執拗。
她仍覺得殺人沒錯。
“我只是想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一樣，開開心心地生活在陽光下，我錯了嗎？”思諾看着何邪，“我只是想保護自己，好好地活下去而已，我錯了嗎？
何邪笑了，他深深看着思諾，道：“很多活了一輩子的人都尚且弄不明白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你又怎麼敢肯定你做的一定是對的？”
“我不會去判定你做的是對，還是錯。”何邪笑着對她說，“因爲如果換我是你，我也許做得比你更決絕。”
“至於殺人……”何邪頓了頓，一時間，他也有些失神。
他殺過的人，已太多太多。
如果殺人是錯的，他已錯得太多太多了。
何邪回過神來，看向思諾：“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你殺人，就是錯。”
頓了頓，他突然笑了。
他摸了摸思諾的頭髮，用一種很溫和的聲音道：“但對我來說，是對是錯，你自己判斷，我不支持你這麼做，但我完全理解，並且願意幫你走到陽光底下來。”
思諾怔怔看着何邪。
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從來沒人，這麼溫柔地對過她。
就在這時，下面的馬路上，一個男人翻過欄杆，正要橫穿公路。
“那是你養父？”何邪第一時間就注意到，問道。
思諾回過神，看了一眼，道：“是他。”
何邪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塑料袋套在手上，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拿在手裡。
思諾注意到他的動作，微微一愣，瞪大了眼睛。
以她的聰明，她怎麼會猜不到何邪想做什麼？
可是她完全想不到何邪會怎麼做。
這時，下面的李已經穿過了第一條車道，在準備穿第二條車道的時候，一輛大貨車開得很快，他站在分隔線的位置，想等大貨車過去後再繼續走。
就在大貨車即將從他旁邊呼嘯而過時，何邪催動內力，彈飛手中的石子。
下面正站在分隔線上等車過去的李突然只覺腿彎上一麻，身子不由自主向前踉蹌幾步。
砰！
隨着一聲巨響，他整個人頓時被捲到了大貨車底下。
吱——
大貨車雖然急忙剎車，但依然往前開了一百多米才停下，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印子。
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這座過街天橋上沒有攝像頭，何邪隔空打穴，不會留下任何痕跡，而那塊小石子，一般來說也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上面也沒留下任何指紋。
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這都只是一場意外。
一個橫穿公路三千九百一十八的男人，在第三千九百一十九次的時候，不慎被車撞死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
做完這一切的何邪隨手把塑料袋裝進口袋裡，看了眼呆呆看着這一幕的思諾，道：“如果你想清楚了，處理完家裡的事情，來找我。”
思諾回頭，看向他。
何邪笑了笑：“我想收個徒弟了，儘管考慮一下，明晚之前，給我答覆。”
說着，他倒退兩步，對思諾擺擺手，轉身走了。
“我去哪兒找你！”身後思諾大喊。
“這是對你的考驗！”何邪頭也不回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