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駛的警車上,何邪收起電話,對一邊的中年人笑了笑:“李局,我瞭解到的情況就是這樣的。一羣地痞流氓無故毆打我的兩個同學,其中還有一個是女生。我那女同學馬冬梅反抗的過程中,無意中戳到了流氓頭目的眼睛,暫時中止了這羣流氓施暴。然後幸虧我的朋友及時趕到,才徹底控制住了局面。”
這個李局不是西虹市本地的,而是省上空降下來的,跟何邪相識於省城。
李局沉吟:“如果事兒跟你小子說的一樣,那這就是在正當防衛和防衛過當之間量刑,這是法官的事兒,你找我沒用。可你還是找我了……”
李局斜着眼看何邪:“這羣地痞流氓什麼背景?”
何邪笑道:“領頭的叫陳凱,他爸是咱們市裡一家建築公司的老闆,以前在市面上很能說得上話的。”
“以前?”李局看看何邪,樂了。以前很能說得上話,那意思就是現在已經說不上咯?
這小子說話總是能不動聲色強調重點,讓你理解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小狐狸啊這是!
“行!我知道了!”李局笑道,“不過事情的過程到底是怎麼樣,我也不能光聽你一面之詞,等案情徹底明瞭後,才能判斷這件事的性質。”
何邪道:“有李局在,肯定不會讓無辜的學生受委屈的,說起來高考也快到了,人一輩子的大事兒啊,誰曾想他們這麼倒黴,碰到這事兒了。”
“沒多複雜的事兒,會很快的。”李局看了眼何邪,“你剛說的那個夏洛,是不是最近很火的那個夏洛?”
“對。”何邪暗自搖頭,剛羅力說夏洛跑了,他都覺得不可置信,夏洛這次完全是枉做小人了。
果然,李局眉頭一皺,道:“那這事兒最後很可能要走民事調解了,市裡最近很關注他。”
“他已經回家了。”何邪道。
李局愣了半天,才默默點點頭:“也好。”
到醫院沒多久,羅力等人也來了,李局沒有動手,而是等剩下的混混全部到了醫院,這才招呼民警們去拿人。
混混兒們一個都沒跑,但他們很懵。
黃毛在上警車之前還衝羅力大喊:“高手呢?他再不來平事兒,事情就真鬧大啦!”
羅力微笑跟他擺擺手。
多淳樸的人啊……
見混混們都被塞進警車拉走後,李局跟何邪兩人這才下了車。
李局向旁邊的一個警察道:“你回去看着點,先把剛那些人的口供都拿下來。”
“是!”
“袁總!”
羅力很快迎了上來,先是跟何邪打了個招呼,然後向李局拘謹地點點頭。
畢竟以前當過混混的,見了警察,還是有點打怵。
“人怎麼樣?”何邪問道。
羅力搖搖頭:“馬冬梅有秋雅小姐陪着,現在情緒基本平靜下來了。那個胖子,左眼保不住了。”
何邪神色不變,回頭道:“李局,方便的話,我想去看看我同學。”
李局微微沉吟,道:“這樣吧,你待會兒直接送她去局裡錄口供,路上開導開導她,我去看看那個陳凱。”
“麻煩李局了。”何邪笑道。
李局擺擺手,頭也不回地向醫院裡走去。
事情基本妥了,陳凱的父親和最近下馬的那批人一直不清不楚,所以他不但不會有原劇情中那樣顛倒黑白的勢力,而且最近一定很提心吊膽,惶惶不安。
李局和田書記很熟,在這件本來案情就很清楚的事情上,他只要秉公處理,就算是賣了何邪的面子,何樂而不爲?
羅力眼中露出豔羨之色,道:“袁總,什麼時候我能跟你一樣,跟警察也能談笑風生?”
何邪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好好幹,會很快的。她們人呢?”
“在車裡。”
汽車發動,開往警局。
兩個女孩坐在後座上,何邪坐在副駕位置。
他回頭看了馬冬梅和秋雅一眼,笑着開口道:“不用緊張,已經沒事了。”
兩個女孩齊齊看向他。
何邪道:“待會兒到警局,冬梅你實話實說就可以了。你是正當防衛,錄份口供就可以回家了。”
秋雅狐疑道:“這麼簡單?”
何邪笑了笑:“一羣混混欺負兩個學生,本來就不是多複雜的事情。”
馬冬梅遲疑道:“可是,我扎壞了那個胖子的眼睛……”
“算他活該。”何邪道,“你什麼也不用管,他自己治眼睛,還要負法律責任,這件事你自始至終都是受害者。”
馬冬梅鬆了口氣:“不用賠錢就好。那夏洛……”
開車的羅力忍不住道:“那小子根本用不着跑,真是枉做小人!我們袁總和公安局長談笑風生,分分鐘擺平了你們這事兒,要不然,你把人眼珠子都戳瞎了,真以爲就這麼簡單就能完事了?”
兩個女孩再次愣住了,她們還只是高中學生,根本想不到那麼多,此刻羅力這麼一說,她們這纔想到,事情的確出乎意料地簡單了。
何邪回過頭淡淡道:“你們不用多想,警察秉公辦案,很正常的一件事。”
馬冬梅和秋雅似懂非懂地齊齊點頭,羅力還想再說什麼,但偷眼看看一臉淡然的何邪,卻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事情不復雜,但也不簡單,錄完口供,還是到了夜裡十一點多。
何邪給袁母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沒有讓她太過擔心。
秋雅在兩個小時前還是被羅力送了回去,她本就是局外人,跟這事兒沒關係。
馬冬梅的母親來了,陳凱的父親也來了。
比起上次見到的油光滿面,這次陳凱的父親氣色明顯差了很多,一看就知道他最近過得很不如意。
因爲夏洛的關係,所以案子從一開始就不會直接走刑事流程,因爲一旦正常辦案,勢必會把夏洛捲進來,這對西虹市新的領導班子很不友好。
所以雙方家屬由李局親自主持,互相達成諒解協議。結果如同何邪所料,陳凱涉嫌聚衆鬥毆,尋釁滋事,拘留十五日,罰款兩千,但念在其身體狀況不允許的情況下,由陳父做擔保人,繳納五千元保證金,准許其取保候審。
馬冬梅屬於正當防衛,不負任何責任。
出門時,陳父的腳步有點踉蹌,顯然此刻他心中定然十分淒涼,若是在以前,他豈能咽得下這口氣?
馬冬梅的母親是個工廠女工,但早年喪偶,獨自拉扯女兒長大,卻也是個洞明世事的女人。
她知道,這次女兒能夠什麼事兒都沒有地走出來,一定是得了貴人相助,天知道她在得知女兒把人眼睛扎瞎了的那一刻,有多絕望。
所以在走出警局的第一時間,她就拉着馬冬梅到了何邪跟前。
“袁華同學,阿姨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你救了我們一家。”馬母抹了把眼淚,有些哽咽。
她擺擺手:“啥也不說了,來,冬梅,我們一起給袁華同學鞠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