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王慶和方臘一夥往汴京方向而去,童貫頓時緊張起來,雖然朝廷在汴京還有重兵鎮守,他也不信王慶北上會對汴京造成什麼影響,但那畢竟是京畿重地,萬一官家因此怪罪,他可吃罪不起。
連忙就要揮師北上,可是臨行之前,這老太監想起一件事,讓人把華十二招到軍帳中議事。
童貫先是說了當前情況,命令華十二率部隨軍北上。
接着就圖窮匕見,告訴華十二隻能帶走本部六營兵馬,其餘那些在江南收攏的官軍部衆,童貫讓華十二和其手下一個將領交接一下杭州防務。
也就是說,這杭州城,他童貫接管了!
這把華十二都給逗笑了:“這可不成,官家命媼相你攻打王慶,命末將剿滅方臘,這杭州城是末將帶兵打下來的,媼相卻讓自己部下接管杭州,那這功勞算你的,還是算我的啊?”
童貫眼神一眯,面無表情的問道:“你敢違抗軍令?”
昨日在城門前童貫沒有發飆,那是因爲林沖的部衆都在其身後,若是他下令將之拿下,雙方說不定會引發衝突,到時候不管勝負,發生內鬥,官家面前也說不過去。
不過現在不同了,這林沖來他軍中議事,就帶了兩個統領和一些等在外面的親衛,而周圍可都是他的人。
就如現在的情況,便在童貫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手下將領,全都抽出兵器,還有帳內數十個武藝高強的親兵,此時在他想來,只要自己一聲令下,這林沖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
童貫已經打定主意,若是其不知好歹,便當真用違抗軍令的罪名將其辦了。
嗆啷啷!
一連串兵器出鞘的聲音響起,跟隨華十二過來議事的岳飛、韓世忠,各自拔出刀劍。
外面親兵頭子,拼命三郎石秀,雙刀出鞘,先是一聲大喝:“誰敢動我家將軍!”
說完就要帶人往裡面闖。
可就在雙方要爆發衝突的時候,華十二在軍帳中朗聲喝道:“石秀住手!”
“將軍?”石秀雖然不解,但還是停住了腳步,虎視眈眈瞪着包圍他們的童貫親軍。
軍帳裡,童貫見華十二喝止外面的衝突,嘴角微微上揚:“林將軍是想通了?”
華十二呵呵一笑:“搶我功勞?你想屁吃呢!告訴你,老子給你面子叫你一聲媼相,若是不給你面子,叫你一聲死老太監又能怎樣?”
童貫被這番話氣的臉色煞白,可他卻是一副屈辱的表情,不敢還嘴,不但是他,這營帳裡有一個算一個,看向華十二,都一副如同見了鬼一般的震驚表情。
原因無他,華十二在說話的時候,便散發出半步人仙境的氣勢,將這軍帳內外所有人都籠罩其中。
童貫自身是先天高手,他手下也有幾個先天的將領,可這些剛入先天的實力,在半步人仙面前屁也不是,這就是爲什麼官家會忌憚周侗,而崇信那些修行者的原因了。
因爲修行之人再牛逼,不修煉成仙,在軍陣面前也要被壓制實力,可武者卻不同,就如華十二身處軍營之中,卻不受半點影響,氣勢放開,只要比他實力低的武者,就要受到他氣勢的震懾,體內的氣血、罡氣都會震盪不穩,實力都受到影響。
童貫瞪大眼睛:“你,你隱藏的好深.”
華十二呵呵一笑:“你只要知道,這個距離,我殺你如殺雞,不,應該說比殺雞還輕鬆,我這一身的實力,你們擋得住嗎?”
沒人說話,沒人吭聲,自童貫以下,那些將領臉色漲的通紅。
童貫也是明白人,沒有說什麼‘你膽敢如此,不怕朝廷降罪’之類的廢話,他剛纔都起了殺心了,相信對方也能感覺得到,說這些就沒意思了。
只是冷着臉問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華十二打了個哈哈:“說的就好像是我找你麻煩似的,我聽說媼相是宮中出身,怎麼還有鬍子茬啊?你要再特麼惹我不開心,末將就替官家給媼相驗明正身,是不是當初他麼的沒騸乾淨啊!”
他一說完,身後岳飛嘴角上揚,臉上肌肉都抽搐起來,顯然是在忍笑。
韓世忠則不同,這貨哈哈大笑,他和童貫有仇,當初立下戰功,就是這老太監壓他功勞,他不服去找這老太監理論,對方竟然要用軍法治他,此時見童貫在華十二面前吃癟,他怎能不幸災樂禍。
童貫在軍中向來目中無人,之前韓世忠和岳飛進來,他都未曾多看對方一眼,因爲他認爲對方身份不配讓他看上一眼,此時聽那人笑他,目光才落在韓世忠身上,這纔將其認了出來:
“你是韓潑五!”
韓世忠收斂笑容:“承蒙媼相還記得在下,不過老子現在是林將軍的兵,想來媼相也沒辦法用軍法治我了吧!”
“好好!”
童貫先被華十二羞辱,又被韓世忠頂撞,偏偏不敢翻臉,面上漲的通紅:
“這杭州城林將軍自便就是,那王慶本官自己就可對付,也不煩勞你費心了!”
他說完朝周圍下令道:“還愣着幹什麼,傳我將領,即刻開拔!”
說完在一衆將領的領命聲中,掃了華十二幾人一眼,當先出了大帳。
華十二看的心中好笑,這老太監色厲內荏,面上冷然,實則心裡慌的一比,趁機開溜,這特麼是你的中軍大帳,你走個毛線啊。
他笑着搖頭,帶自己人離開軍營返回杭州城。
等回到城內,岳飛問道:“大帥,咱們真不北上追擊賊匪了嗎?若是那賊首方臘真落在童貫手裡,憑那老太監的性子,這功勞怕要讓他佔去大半!”
華十二淡淡一笑:“當然要去,不過卻不是和童貫一起去,就讓老太監幫咱們打頭陣好了,我有種預感,王慶、宋江、方臘這三個貨湊到一起,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呢!”
岳飛和韓世忠都有些疑惑,王慶和方臘還算罷了,俱都是一方賊首,可聽大帥口氣,卻好像十分看重那個宋江,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不過兩人都沒有問出口。
等城外童貫大軍開拔北上之後,華十二沒有立刻發兵,而是叫來徐寧、宣贊,尋問杭州城內事宜。
昨夜兩人隨華十二當先入城,這城中防務和大小事宜就交給兩人處置。
這兩人臉上透出疲憊之色,眼睛通紅,顯然還沒休息,等華十二問起杭州城的狀況。
徐寧說道:“那方臘自佔領杭州之後,曾縱火六日,燒燬房屋無數,城中百姓有許多人家宅被毀,流離失所,淪爲乞丐,時間一久,怕又要釀成事端!”
宣贊也道:“還有明教十幾萬的俘虜如何處理,需要元帥儘快定奪,這杭州城中的糧食,怕是撐不過這個月了!”
華十二點了點頭:“這事情好辦!”
聽他這麼說,宣贊和徐寧都不由得苦笑,這江南都讓方臘禍害的不成樣子了,尤其是明教之人做事歹毒不留後手,只要敗退就將全部糧食都帶走,帶不走的便一把火燒掉。
現在大帥說的輕鬆,可整個江南哪裡不缺糧食,到哪裡去弄那麼多糧食來啊。華十二看他們神色,便能猜到他們想法,只是笑了笑,並不點破。
開玩笑,青州和梁山是他大本營,糧草堆積無數,從青州走運河下杭州,方便的一比,這放在別人身上難以解決的事情,在他這兒根本不算事兒。
華十二吩咐道:“我要北上追擊王慶、方臘,不過我打算讓你們兩個留下,我給你們五萬兵馬,讓你們鎮守江南,至於那些俘虜,交給你們處理,還有家人的,發給一些銀兩遣散,沒有去處的,也不能放任他們流竄到別處爲禍,就都編成新軍,你兩個要儘快給我訓練出一支可戰之軍來!”
他們破杭州城,明教席捲江南搜刮的金銀財寶,都落在這杭州城裡,發銀子遣散俘虜不是什麼問題。
說起來童貫要接手杭州城,除了搶功勞之外,未必不是打這些金銀財寶的主意。
徐寧和宣贊聞言領命,後者又問起最重要的糧草問題。
華十二擺了擺手:“你們放心就好,十天之內我就讓人給你們送糧草過來!”
當天下午全軍開拔,追着童貫大軍一路北上。
晚上大軍紮營,華十二和岳飛打了一聲招呼,便獨自出營,到了無人之處,御劍飛空直奔梁山。
等到了梁山,華十二先去見了他那壓寨夫人扈三娘,一推門發現門在裡被插上了,這時候應該是睡下了。
這貨也沒敲門,看窗戶打開一條縫隙,乾脆翻窗進去,結果腳一落地就是兩道寒光,卻是扈三娘發現窗戶被人打開,抽出日月雙刀,迎面就劈。
華十二一隻手就奪了扈三孃的雙刀,然後低聲道:“傻娘們,是我!”
扈三娘‘呀’的一聲,直接撲了上來,兩條大長腿將華十二死死纏住,外間有丫鬟聽到動靜來問,從窗戶往裡一看,好傢伙,大寨主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兩口子正打架呢,趕緊紅着臉把窗戶給關上了。
就看了那一眼,小丫鬟失眠了好幾天,總想着,還能那樣子麼?
小別勝新婚,屋裡這倆折騰了好幾次,一直折騰到子時華十二這纔想起正事來,連忙鳴金收兵,換好衣裳,走出去喊人把梁山幾個頭目都喊到聚義廳議事。
老子累了半宿,你們也別想睡安穩覺。
這貨就主打一個缺德,也不想想他因爲啥累的。
聚義廳裡燈火通明,等晁蓋、朱武等人趕到,華十二先問了如今梁山的狀況,得知梁山最近發展極快,尤其是天下大亂之後,不斷有吃不上飯的百姓和江湖人來投,如今兵馬已經超過五萬。
華十二當即便道:“準備一下,明日梁山就起兵佔領青州!”
說是佔領青州,實際上青州只是名義上還是朝廷的地盤,暗地裡早就是梁山囊中之物了。
晁蓋等人一聽都大喜過望,全都起身抱拳道:“全聽哥哥安排!”
在王慶、方臘起兵造反的時候,他們就有些忍不住了,可無奈華十二這個大寨主沒發話,他們不敢輕動,只能悶聲發展,訓練兵馬,現在得了命令,知道自家哥哥也要起兵,一個個摩拳擦掌,都是一臉興奮。
華十二又將打下杭州的事情說了,叫朱武等明日佔領青州之後,立刻安排船隻運糧去杭州,然後以青州爲中心,儘快打下整個山東。
商議妥當,華十二又陪了扈三娘一會兒,便御劍返回軍營。
翌日,梁山發兵青州境,路過獨龍崗,又有兩萬兵馬匯合一處,卻是李家莊的李應和扈家莊的扈成帶兵前來支持梁山。
華十二那蔡鞗身份,在娶了茂德帝姬之後,代掌青州的職責就被朝廷收了回去,另派了一個知府和太守過來。
梁山兵馬一到青州城外,知府和太守得了消息,都被嚇得魂不附體,連忙招來青州城內的一衆幹吏和兵馬統制,商量如何是好。
結果這些人互相看了看,都露出笑容:“兩位大人,梁山打過來又有什麼可怕的,想要解決這件事再簡單不過!”
新任知府和太守聞言大喜;“那趕緊動手解決吧,還等個什麼,待破敵之後,我們定然奏請朝廷,給諸位請功!”
然後便見這些人一擁而上,將知府和太守五花大綁抓了起來,打開城門,迎梁山兵馬入城。
青州和平過渡,當天下午就有糧船出發,順着運河南下,往杭州而去。
卻說童貫離開杭州,追擊王慶、方臘,這些反賊不到五萬兵馬,卻異常滑溜,利用地形數次擺脫官兵圍剿,最後直往汴京。
汴京城裡,趙佶聽到賊兵來襲,已經嚇破了膽子,下令京營入城防守,禁閉城門。
奇怪的是,那王慶和方臘也沒有攻打汴京的意思,虛晃一槍,便往汴京西南四十五里處的朱仙鎮而去。
等童貫趕到的時候,賊軍已經打下朱仙鎮,老太監並未立刻攻城,他知道華十二的人馬一直吊在後面,便讓人傳信,與後者約定,今日申時,戰鼓爲號,雙方從南北城門一同攻城,先破城者爲此戰首功。
華十二接到童貫傳信的時候,不由得笑了,這老太監還真是謹慎呢。
他跟在童貫後面,就是打着等童貫和王慶廝殺的時候,他坐收漁翁之利,最好將兩邊全滅的主意,卻不想老太監老奸巨猾,防着他這一手呢。
看樣子只要他不答應,童貫就不會攻城。
華十二當即就對那傳信之人說道:“回去告訴媼相,就說本帥答應了!”
等吃過了午飯,華十二在大營裡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正好將到申時,片刻之後,戰鼓與號角聲從朱仙鎮北面傳來,有探馬來報,童貫已經發動了攻勢。
華十二朝岳飛道:“師弟,交給你了!”
對於華十二統帥的京營來說,攻城實在簡單不過,震天雷開路,什麼城門都抵擋不住。
岳飛調兵遣將,讓人佯攻,同時安排人要用震天雷炸開城門。
誰料下一刻,城門大開,沒有一個反賊士卒衝出來,原本城頭那些守城的反賊士兵,此時也不見了蹤跡。
華十二與岳飛並肩而騎,好笑道:“玩的哪一齣啊,空城計嗎?”
他馬槊一指:“隨我入城!”
那朱仙鎮面積不小,中間一趟主街,貫通南北,華十二率領兵馬進城,不見一個反賊蹤影,遙遙看見前面有隊人馬,再往前,卻是看清那人,正是童貫!
雙方竟然在朱仙鎮裡會師了。
就在這時候,忽然天色一暗,整個朱仙鎮在這一刻似乎蒙上了一層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