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峰,位於大荒以北。
此處,山高水深,平日裡剛一入秋便會被大雪封鎖,只有初夏到深秋這幾個月的時間方可通行。
羣山之間有一處地火窯穴,終歲噴火,日日有黑煙噴出宛若黑雲,故此被人們稱爲黑雲峰。
此時夕陽降落,天地一片昏暗。
一串細小的黑色螞蟻,沿着山道艱難向前,鏡頭再一放大,正是郭琛所在的野人隊伍。
自離開兇犁土丘後,衆人一路披星戴月,馬不停蹄,終於在此時趕到了黑雲峰腳下。
符季指着遠山中的紅影,正在和郭琛低聲談話,周邊幾個來過此處的隊伍主力,也都走到他的身旁,互相商談。
這天地異景,尋常難見。
隨着隊伍的前行,山間的紅影變成一片紅光,最後卻變成一道上衝霄漢的巨大火柱,作暗赤色,通體黑煙鐐繞,這時相隔最少還有七八里,但轟轟隆隆之聲,隱隱的已傳入耳際。
空氣裡瀰漫着刺鼻的硫磺味,衆人都是一陣皺眉,狼牙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口罩分發給所有人,連郭琛都分了一個。
這口罩色如翠葉,作黏糊狀,摸起來就像是史萊姆一樣。
郭琛學着衆人的樣子將它附在口鼻上,立刻感覺像是增加了一個呼吸面罩。
這口罩隔絕了外部的硫磺味,而且發出淡淡的青草香味,竟然格外的好聞。
‘這大荒中擁有如此多稀奇古怪的事物,這要捕捉的吞炎王蛇不知道又有什麼奇異之處,讓自己在路上整整耽擱了六天。’
符季在狼牙面前耳語幾句,狼牙立刻從腰間取出一節翠綠的竹節。
他一打開竹節,從中立刻飛出一道白影,朝紅光方向,疾飛而卻。片刻之後,白影去而復返,只見狼牙喝口輕嘯一聲,右臂平伸,白影當即從空中落下,
郭琛定睛一看,只見天狼手裡落着一隻兩指來長的白色異鳥,它雪羽健翎,鐵爪鋼啄,雖然體型很小卻長得神駿非凡。
他立刻來了興趣問道:“這也是蠱麼?”
自從郭琛刀斬虎老,御鴉勝爲奴後,郭琛在狼牙眼中宛若神人,他對郭琛的話奉若聖旨,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只是平日裡郭琛一直在鑽研手裡的蠱經,對他興致缺缺,現在郭琛突然發問,他高興的直想蹦起來。
“回尊使,這不是蠱,而是用我九黎御獸一脈所傳的馴獸法馴養的雲雀。
我這次出遠門,娭毑特地留給我防身的,別看它小卻也有七十多歲,通人言懂事故,不論是探路傳信,比帶十幾個人手,還要方便得力得多。而且普通林間野獸,也當不了它奮翼一擊。”
那雲雀看向郭琛,連點鳥頭,似乎在鞠躬問好。
符季這時也靠了過來,越接近目的地,他的壓力越大,稍有閃失可能就會導致團滅,此時他面色凝重一臉嚴肅:“天狼,雲雀探路如何,山上有沒有蚩尤?”
雲雀蹦蹦跳跳轉向符季,一聲鳴叫。
符季大吃一驚:“什麼?竟然有人,難道有人也和我們目的相同,來此捕捉吞炎王蛇麼?”
“雲雀,那人是否在捕捉王蛇?”狼牙立刻追問。
雲雀立刻連聲長鳴,連連點頭。
此時天色漸暗,符季心中一陣猶豫,隊伍趕路至此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原本準備在此修整,等明日再上山抓蛇。
可是現在山上明顯已經有人捷足先登,這吞炎王蛇生於岩漿之中,吞炎食漿,本就是天地異種,數量即爲稀少。
若是被那人全部捕捉,自己這趟空手而歸,巫老那裡肯定交代不過去。
就在他搖擺不定的時候,郭琛卻一拍他的肩膀,道。
“我先上去看看,你們在此稍候。”
郭琛的這句話沒有任何允諾,可是符季卻感覺異常心安,不知何時開始,郭琛已然成了整支隊伍的主心骨。
天色越發的昏暗,隨着郭琛的深入,地上泥土的溫度越來越高,岩漿時而破裂,擠開黑色的土地露出它金紅色的真實樣貌。
郭琛仗着黑羽蜂之眼,在夜暗中隱蔽,一路蛇行路伏地向前探索。
再往前,眼前已經可以看到一池池滾燙的岩漿。
地脈涌動,將整塊大地煮沸,在他靈敏的感覺中,似乎這塊燃燒地焦土上似乎隱藏着什麼古怪的生物。
他微吃一驚,長吸一口氣,凝神細聽,果然聽得在岩漿池中有着極輕微的呼吸聲傳來。
郭琛心中駭然。
這岩漿的溫度不下數千度,有誰竟然能躲藏在這樣的池子中。
正當他下意識的想要向退去時,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叮!叮!叮!”
這聲音郭琛非常熟悉,竟然是錘子敲打的聲音。
難不成,竟然有人在這岩漿池裡煉器不成。
他上前一步探頭一看,果然看到一個九尺壯漢,一手持錘,一手拿鉗,正在奮力的敲擊鉗子上被岩漿燒得通紅的隕鐵。
這隕鐵已經快要成型,竟然是一個四尺來長的八瓣金瓜!
而那壯漢麪皮有麻,鼻子高高隆起,虎背蜂腰,運錘如風,縱然身上到處都是飛濺的鐵渣灼燒出來的斑點,可是依舊全神貫注手中逐漸成型的作品。
連郭琛都不由暗讚一聲:“好一隻,金錢豹子!”
那漢子顯然正處在煉器的關鍵時期,只見他從腰間取下一個豹皮袋子,解開上面的繩子,伸手一探竟然拽出了一隻成人手臂粗細的赤色巨蟒。
那赤蟒渾身金紅,身上鱗片精光流轉如同流動的岩漿一樣。
郭琛雙目微眯,這條赤蛇想必就是符季所要尋找的吞炎王蛇了!
這大荒中的煉器師對氣機異常敏感,郭琛不過是雙目微眯顯示出了淡淡的敵意,他便已經擡頭望向郭琛,郭琛這才發現,他竟然生的一雙青眼!
居然是青眼!
這‘人’,難道也不人,而是其他獸人?
“你且稍等!”那人似乎並不在意郭琛的突然出現,他朝郭琛回了一句,手中錘子未停,依舊在不斷敲擊金瓜。
吞炎王蛇感覺到死亡將至,在那人手中不斷掙扎,可是已經爲遲已晚,那人將王蛇的頭顱按在未完成的金瓜上面,然後重錘猛的砸落。
只聽“噗!”一聲悶響,吞炎王蛇的頭顱頃刻間化爲肉泥。
可是它的身體卻依然不斷的扭動,大量鮮血從斷頭處留下。
落在金瓜上面發出嗤嗤的紅煙。
蛇血好像與金瓜產生了化學反應,燒得通紅的金瓜外層,雜質層層剝離,道道金光從錘身冒出。
至此,器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