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了!一定是暴露了!
郭琛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他在屋中來回踱步,腦海中飛快的計算。
因爲害怕暴露,他們特意沒有在北格林威治區分發漫畫。
有人順着漫畫找了過來?
還是自己租借的那輛分發漫畫的馬車暴露的信息?
這裡是泰晤河南岸的郊區,並不是吉恩家族的勢力範圍。不然,他也不會連搬箱的碼頭工人都找不到。
那基恩家爲什麼會選擇在這裡裝箱。
這些炸藥是不是引誘他們的陷阱?
無數念頭在郭琛腦海中泛起,他一時難以判斷。
可是佛洛爾的一句話卻最終打消了郭琛的顧慮。
只見佛洛爾弱弱的說:“南岸這邊有座城防要塞,不少貴族會打着火藥受潮的幌子,將火器販賣給有“私掠許可證“的武裝商人,那個碼頭有整整一倉庫的炸藥。”
“基恩家族在這邊補充過幾次火藥,只不過這次他們太猖狂了,打傷了碼頭上的人。”
“私掠許可證“?{注1}
皇家海盜!
還有這個支線?
“一倉庫炸藥,你確定?”郭琛定定的看着佛洛爾問道。
“額...我也只是聽人說的,要不要咱們去看看?”佛洛爾躍躍欲試的回答。
郭琛沒想到這才幾天,他已經把自己完全代入了超級英雄的角色中了。
這時候張奈文三人已經過來,四人匯在一起又重新聽佛洛爾交代了一下情況。
看着張奈文因爲熬夜畫畫完全迷離的眼神,郭琛不放心他的狀態,便留他一人回二樓休息。
自己則帶着凱瑟琳,卡特,佛洛爾三人直奔他說的那處小碼頭而去。
黃昏十分,碼頭區的工人們已經準備下工。
貨場邊緣的一處車棚下,一輛孤獨的馬車獨自守在那裡。
車伕壓低帽檐,裹緊外套,窩在板椅上昏睡。
路過的力工們着急躲雨,倒也都沒有在意。
等到天氣逐漸暗下來時,雨比平時要小一些,卻變成濃霧一樣的東西。
天空更加灰暗。
望着馬車外迷濛的景象,郭琛的心頭也像掛了一塊鉛。
三天了!
寄給警局和教堂的信應該早就收到,可是整個城市卻看不到任何動靜。
身爲隊長,他沒有將這些疑問說出來,但他感覺得到凱瑟琳他們身上的躁動。
焦躁,壓抑,幾乎要無法控制。
最後檢查了一遍匕首和獵槍,耐住性子的和卡特凱瑟琳兩人研究接下來的行動方案。
當一切結束,三人靠在座椅上沉默無語。
世界只剩下雨點滴落在車棚上的啪啪聲。
天色越來越黑,碼頭上孤零零的亮起兩盞火堆。
碼頭的倉庫在雨幕中變得迷離昏暗。
沒有亮燈的漆黑車廂裡,三雙眼睛卻死死盯住這一切。
懷錶上的時間指向十一點半,變成了濃霧的細雨將五十尺以外的景象都包上模糊昏暈的外殼,河對岸幾處高聳雲霄的煙囪在水汽中完全隱沒。
迷霧是無邊無際的,令人窒息的潮氣將車窗的玻璃染上一層水霧,近在咫尺的火堆也都變成了光怪陸離的異像。
一切都失去了鮮明的輪廓,一切都在模糊中變形。
彷彿大地已經腐化死去。
“真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天氣。”
就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刻,馬車的前窗忽然拉開,身爲馬車伕的佛洛爾目光炯炯的盯着車廂內的三個人。
沒有說話,郭琛猛地推開車門,穿着皮靴的雙腳徑直跳入半尺深的泥漿地裡。
順着蓋着防水布的貨箱潛行,眼前出現了兩棟倉庫。
白天守在門外的警衛已經躲進倉庫中取暖。
郭琛的視野越過倉庫,看向碼頭另一端的獨棟小樓。
那裡是基恩家族存放貨品的地方,因爲白天貨物沒有完全裝完,不少武裝商船裡的水手都下船,躲在這棟小屋裡睡個安穩覺。
這裡並非人跡罕至的地方,迷霧中的怪物也甚少出現。
所以直到此時,小樓裡的許多窗洞內還映射出慘黃的燈光。
雨點滴落在帽檐,順着帽角滴落,潮溼的空氣吸入肺中。
這一切立刻刺激起郭琛的精神,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凱瑟琳和卡特。
凱瑟琳將手按在黑色筆記本上。
一道聲音立刻傳遞道郭琛腦海裡:“我和卡特上二樓,你清掃一樓。”
一樓是倉庫堆着火器,只有幾個人看管,而二樓則住着不少水手,難度遠比一樓要高。
郭琛點了點頭,回了句別留活口之後,便頭也不回的向一樓入口潛去。
倉庫的大門沒有鎖死,閃開一道縫隙,昏黃的火光透了出來。
屋裡傳來守衛興奮的叫呵聲。
郭琛順着牆角潛入,躲進了木箱的後面,小心的順着木箱爬上去,站在高出往下看去。
一樓的倉庫有兩間,外面一間放着成排的大木箱,卻只有兩個守衛看守。
一個百無聊賴的在迴廊上來回走動,另一個守在外間和裡間之間的大門前,正探着頭往裡面瞅。
而裡間,正傳來三五個人喝酒打牌的呼喊。
看着這兩個人的站位,郭琛心中一動。
他順着木箱背面向迴廊摸了過去,趁那人轉身的時刻,猛地一躍飛撲過去。
身體還沒落下地面,手中便一道寒芒爆射,猛地刺入那男人的背心!
噗嗤!
利刃入肉,郭琛立刻擡手捂住他的嘴巴,手上匕首用力一攪。
那人掙扎了兩下,口中鮮血順着郭琛指縫流下很快就軟到不動。
將那人拖到暗處,郭琛轉身從牆上取下一根火把握着匕徑直向裡間走去。
可是事情總是這麼出人意料。
槍聲驟然從樓上響起!
凱瑟琳他們竟然先動手了!
郭琛暗叫一聲糟糕,就在守在門口的那個青年回頭的瞬間,他猛地竄出,一腳踹在那人的後腰上將他踹進裡間,隨後手裡的火把猛地向裡一丟。
人類本能的畏懼火焰,趁着屋裡的衆人驚呼混亂,郭琛掏出腰間的雙管獵槍衝進屋裡。
砰!砰!
砰!砰!
四聲槍響,槍火伴隨着硝煙在屋內迷亂,散彈將屋內的紙牌,酒瓶轟的稀碎。
屋裡的五人全都滿身鮮血,渾身抽搐的癱倒在地上。
火藥中的硫磺氣味刺激着雙眼,就在這時,郭琛的左臂驟然劇烈的疼痛起來。
他猛地看到,在牆角掀翻的桌子下。
伸出一支黑洞洞的槍口。
{秀普語:真正歷史上“私掠“在國際法上的合法地位一直持續到1856年,所以時間線上來看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