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顧承遙遙一指,天劍無塵和地劍祖魔倏然迴歸,坐落於殿宇至深處,也即是都天神煞大陣核心的阿彌陀佛並未阻止,平靜地看着這一幕。
“佛主主持此陣,是欲滅世,還是出不去?”
雖然對面沒有表現出敵意,但顧承依舊停下腳步,不再繼續深入,直接於原地開口。
不怪他戒備,阿彌陀佛到底處於一種怎樣的狀態,任誰都不好說。
這位萬佛之主許久前就失蹤,據說是踏上了追尋超脫的道路,鴻蒙大世界的佛主沒了混元道祖的鎮壓,成爲了道門的小號收容所,裡面全是道門大能斬出的三尸。
混元道祖可以不計衆生安危,但一般來說,對於自身的道統延續,還是頗爲看重的。
阿彌陀佛一去不回,纔有了佛門的衰弱,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大,那麼牠又得到了什麼?
超脫之境麼?
顧承在魔界中曾有推測,徹底駕馭本源和末法,將之融合爲一的境界,方爲超脫。
本源是萬物基礎,末法則爲破滅萬物,兩者是徹底的水火不容,這種融合,無疑比起陰陽、生死、光暗等等相對的力量,要難上無數倍。
可阿彌陀佛卻已初步駕馭了兩股力量,形成一種類似於道家陰陽魚,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的狀態。
距離超脫,只有一步之遙。
如此實力,更甚三清道祖,顧承生出戒備的同時,也要一探究竟。
阿彌陀佛是自願投入幕後主使麾下,坐鎮大陣,纔有了這份成就,還是被幕後主使算計,不得已間位於此陣,脫身不得?
至於牠就是幕後主使,可能性已經極低極低了。
不是看不起這位萬佛之主,實在是那集三千大道合一的紀元大陣和無窮野心,不是阿彌陀佛能夠企及的。
“善哉!善哉!”
阿彌陀佛手印不變,回答道:“吾之大願,立西方淨土,度無邊衆生,成就無量莊嚴功德,豈會滅世?”
“證據。”
顧承早知阿彌陀佛會這麼說,吐出兩個字來。
無論是倒戈,還是堅持,回答肯定都是否定。
他要的是實際證據。
阿彌陀佛手中一晃,多出一面青色的旗來,現出白氣懸空,金光萬道。
牠這一動,周遭頓時浮現一層玄奧絕倫的禁制,鎮壓下來。
阿彌陀佛左手蓮花不變,右掌緩緩退出,末法之氣被其運用自如,覆於五指之間,堪稱佛魔合一的最高境界,徐徐破開一道縫隙,將青旗送出。
“青蓮寶色旗!”
顧承接過這件功德至寶,就見其中現出一段影像,正是阿彌陀佛的經歷。
這位萬佛之主離開鴻蒙後,行走諸天,那時末法之劫才露端倪,諸天還有兩千多個大世界留存。
相比起來,阿彌陀佛和菩提老祖出身的浮屠大世界,算是多災多難了,近乎首批被毀。
阿彌陀佛登臨混元,更邁上衝擊超脫的道路,生出了調查大劫,迴歸浮屠查看的念頭。
結果中了陷阱,被幕後主使所囚禁。
不過牠實力太高,即便幕後主使有盤古斧,想要滅殺,也要付出不菲的代價。
既然活捉鎮壓了,幕後主使自然希望得到了更大的收益,便幾度招降,讓阿彌陀佛投入牠的麾下,並許諾事成後助其超脫。
阿彌陀佛不從,漫長的對峙開始。
與顧承在魔界的經歷相似,在雙方的較量中,阿彌陀佛開始參悟末法,實力大進。
幕後主使卻也早有準備,將牠鎮壓在混沌神殿內,成爲了都天神煞大陣的陣眼,同樣也是能量供應的源頭,不斷吸收牠體內的本源之力。
一旦本源吸取完畢,只餘下末法,阿彌陀佛不想背叛,也得背叛了。
……
功德至寶無法作假,從這段經歷來看,阿彌陀佛無疑沒有投入幕後主使麾下。
“大劫關頭,單單此物,不足爲憑!”
但顧承搖了搖頭,雙目穿雲破霧,直視阿彌陀佛:“佛主若能助我破此大陣,當可證明立場。”
阿彌陀佛默然片刻:“這座都天神寂之陣,是滅世者的兩大命脈之一,閣下可有決意,將這具化身葬送於此?”
以牠的眼力,自然不難看出,顧承並非真身來此。
換而言之,顧承確實有破釜沉舟的資本,阿彌陀佛此問僅僅是確定。
“都天神寂,都天神煞,一字之差,更甚其威,倒也貼切!”
顧承眉頭一揚,頷首道:“此陣必須破去,爲此不惜一切代價!”
“好!護持正法,於所生身,不惜驅命!”
阿彌陀佛聞言,雙手合什,一道燦爛的金芒綻放。
那層禁制立刻出現,壓制佛光。
但這一回,怎麼也壓不下來了。
因爲阿彌陀佛的萬丈佛身開始燃燒。
這與顧承的妖皇分身融入東皇鍾內的選擇是一樣的,都是破釜沉舟之舉,當萬佛之主寂滅的無窮偉力向四方沖刷,那層禁制稍加抵抗後,也被消融。
無窮無盡的佛光內,生出一枚舍利子,向着青蓮寶色旗飛來。
顧承沒有阻止,讓阿彌陀佛的舍利子落入這件功德至寶上面,裡面傳來了萬佛之主的神念:“請閣下護法!”
“好!”
顧承頷首。
佛門中確實有捨身救世之念,忘形遺體,矜吝革心,阿彌陀佛燃燒金身,只餘下核心的舍利子,卻不僅僅是爲了脫困。
牠在都天神寂大陣的核心處,留下了一朵金蓮,正是十二品金蓮。
這件對應時之大道的功德至寶,彷彿從遙遠的過去迴歸,十二片花瓣依次綻放,明耀佛光內泛出焚天滅地的金焰,席捲激盪。
轟隆!
禁制被破後,再也無法抵擋這種攻勢,漆黑殿宇開始坍塌,恐怖的氣息隨之復甦,無數黑色氣流涌出,化作張牙舞爪的神孽,撲擊過來。
原來這殿宇正是神孽所化,積少成多,量變引發質變之下,配合幕後主使留下的禁制,連阿彌陀佛都被鎮壓。
但此刻,阿彌陀佛以佛身寂滅爲代價,送了它們一份大禮,而顧承五指一握,揮動青蓮寶色旗,攪動虛空。
開始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