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瓊看着手中長劍,形制奇古,寶光強烈,微一舞動,便有紫光輝騰,不由地露出歡喜之意。
赤城子等人則是另一番目光,這通體紫色的仙劍,正是那傳聞中西方太白元精所鑄,萬邪不侵,與青索共爲峨嵋鎮山至寶的紫郢劍。
出現在這裡不說,竟認李英瓊這尚未入仙門的小姑娘爲主?
赤城子心頭一沉,眼中現出厲色。
他如果到此時還意識不到,自己被耍了,那就太過愚蠢。
峨嵋派顯然要收這稟賦幾乎空前絕後的李英瓊入門牆,卻放任他帶走,再在莽蒼山佈局,偶得仙劍,磨練心性,一番造化,予以成就,真是好算計。
可如此一來,置他於何地?
各門各派,即便是玄門正宗之間,也時常有爭奪良才美玉爲弟子的事情發生,不止看哪方洞徹天機,佈局深遠,也有因緣際會,偶爾得之。
這一刻,即便知道李英瓊與峨嵋派的關係已然斬不斷,怒火充盈的赤城子,依舊不願放棄,走上前去:“隨我回崑崙山!”
李英瓊下意識退了一步,臉孔微微漲紅道:“道長,我……我不……”
她不想跟赤城子上崑崙學藝了,不是看不上崑崙,而是覺得劍仙之法固然瀟灑,那神魔九變卻更合心意。
但若無這一路御劍而行,也來不了莽蒼山,得不了仙劍,現在這麼一說,不免顯得過河拆橋。
李英瓊尚且不知,此劍並非機緣巧合,而是在峨嵋派的安排中,命中註定爲她所得,否則這荒山廟宇雖然人跡罕至,但總有人經過,仙劍蒙塵於此何止百年,早被旁人取走了。
她畢竟年紀還小,這拒絕的話一時就說不出來,在場的其他劍仙目光一閃,已是開口道:“修行之路強求不得,何不聽聽小姑娘如何說?”
這哪裡是好意調解,分明是火上澆油,赤城子心頭更怒,硬生生擠出一絲笑容,對李英瓊道:“崑崙乃萬祖之山,自上古流傳,絕不會埋沒了你這身根骨!”
話已至此,李英瓊也不迴避:“道長,我不想上崑崙。”
“也罷!”
赤城子眼中煞氣大盛,剛剛踏前一步,卻又想到了什麼,長嘆一口氣,不再糾纏,向後退去,瞬間走得沒影。
其餘人一怔。
這些人出自各派,雖不是頂尖高手,卻也各有背景,本想讓赤城子當出頭鳥,直面峨嵋壓力,再趁機拿下李英瓊。
但眼見赤城子不上當,他們眼神交匯間,也走得一乾二淨。
至於是真的放棄,還是由明轉暗,等待機會,那就是兩說了。
李英瓊舒了口氣,覺得應付起這些所謂的前輩,比起與殭屍大戰一場都要來得累。
眼見一片狼藉,連石壁和屋頂都沒,李英瓊往外走去,就見廟宇之外,正有一片梅林。
這裡本來有三裡方圓,在之前的大戰中受了波及,還剩小半,風聲呼呼,寒梅幽香,隨風透進鼻端,李英瓊尋了一塊石頭,盤腿坐下,將紫郢劍橫盛在膝蓋上,閉了眼睛。
這紫郢劍認主雖是天意所定,但凡事也不可一蹴而就,需按照峨眉嫡傳劍訣,勤修苦練,三年時光,才能與劍合而爲一,能大能小,能隱能現,隨心所欲。
可就連長眉真人也算不到,此刻的紫郢劍,已經大爲不同了。
仙劍本身還在其次,關鍵在於傳承。
“神魔九變,是哪位所創?”
李英瓊的腦海中剛剛浮現出這個念頭,就見赤龍升騰,化作人形,身着藍色龍袍,平和地注視着她。
李英瓊感到此人身上有一股至爲熟悉的氣息,卻又隱隱有些抗拒,在遲疑了片刻,出聲喚道:“師父?”
顧承微笑:“莫急,莫急,什麼時候你打遍此世無敵手,再來我處,正式拜師!”
“天下無敵!”
李英瓊聽得咋舌,升起一股由衷的嚮往來。
心緒激盪之間,顧承的身影已然消失,那神魔九變的圖譜隨之轉變,化作無數通天徹地,威凌蒼生的星圖。
神魔之影。
神魔九變,九乃虛數,並不是只有九種變化,放眼望去,怕不是有上百之多,有對應時之大道的太燭、對應空之大道的鯤鵬、前知後察的白澤、象徵國運的赤龍等等。
這門絕學看似走的是鍛體之路,其實是顧承得到楊戩啓發,將人皇本尊、妖皇分身所參悟的大道,行走諸天所歷經的經驗所得,全部融入其中,野心之大,直指混元,堪稱無與倫比。
這現於眼前的所有神魔,都是肩山造陸,分裂滄海,飛天遁地,呼風喚雨,近乎無所不能,更彌補了原先種族的缺陷,單單掌握一種變化,就足以縱橫世間。
因此打遍此世無敵手,只是個小目標而已。
當然,如此一來,不免陷入選擇困難。
李英瓊起初也看得眼花繚亂,但漸漸的,她靜下心來,壓制住我全都要的念頭,選擇最吸引自己的神魔第一變。
換成其他女孩,免不了選擇鳳凰朱雀之類燦爛美麗的鳥兒,但李英瓊對那些不感興趣,目光落在白虎身上,反倒移不開了。
片刻後,她伸出手掌,探向了那歲中凶神,戰伐之神!
……
“這孩子在做什麼?”
赤城子隱於暗處,盯着李英瓊,眼中滿是詫異。
如今峨嵋派高人尚未現身,單單李英瓊拿着把紫郢劍,自個自的修煉,能夠練出什麼成果來?
不僅是赤城子,其他留下的劍仙都露出疑惑,默默等待。
這一等,便是日落山頭,月光滿地,疏星在天。
突然之間,梅花樹無風搖動,梅花如雪如霧,紛紛飛舞,天地元氣劇烈波動,彷彿潮水般瘋狂涌入到李英瓊體內。
準確的說,是那白虎星圖,正在無休止地吞吸天地元氣,如同活物膨脹,然後深深印入李英瓊的神魂內。
李英瓊突然彈身而起,仰天長嘯。
吼!
西方白虎,英英素質,肅肅清音,威攝羣獸,嘯動山林。
霎那間,無數奇珍異獸的光影,恍如生命般活靈活現,瑟瑟發抖,在衆多劍仙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李英瓊原本略顯削瘦的身軀,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