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眼見人族殺出,兇獸們的咆哮聲中滿是譏誚。
區區口糧,也敢反抗?
然而接下來的戰況,並不如獸族所預料的那般輕易碾壓。
人族手持兵刃,進退有序,竟是十分難纏。
那兵刃戰陣,有着獸族的痕跡,又推陳出新,最爲適合人類所用。
軒轅在推翻神像,得到擁護後,少典將族長之位傳授,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斥候,收集情報。
獸族的城池,是重點的研究對象,鍛造兵刃的技術,更令其大受啓發。
人族加以學習改造,飛速發展,如今的戰鬥力,早已今非昔比。
當然,如果獸族沒有與神族死拼,戰至兩敗俱傷,人族依舊遠不是這些太古兇獸的對手。
此時的他們,僅僅從戰場的東邊進軍,穩紮穩打,不斷蠶食。
展現價值。
“助人族!”
果不其然,九天玄女當機立斷地下令。
神族原本就想支持人族,與獸族對抗,但那是利用成分居多,坐視兩族爭鬥。
現在人族崛起,結盟共滅獸族,才合大局。
“我等以神術相輔,人族衝鋒,可破兇獸!”
神族找準定位,變爲輔助加持,各種神術毫無保留地釋放,落在人族勇士身上。
神由清氣所成,不耐大地濁氣,獸族予以剋制,取得輝煌戰績。
但人族與獸族一樣,都是生於大地,長於大地,並無剋制可言,此刻得神術加強,頓時彌補了硬實力的差距。
“擂鼓!”
軒轅舉劍高呼,揹着巨鼓的力牧騰身而出,咚咚咚,擂起鼓來。
夔牛鼓!
軒轅獵夔牛,取其皮製鼓,殺雷獸,取其骨制槌,一時間聲震萬里,人族勇士氣血合一,洶涌澎湃,直衝天宇。
這股衆志成城之勢,殺得獸族猝不及防,節節敗退。
風伯雨師,荒火山魈,滄海鯤鵬,蚩尤麾下八十一位大將,被神陣困住,人族圍殺,一頭又一頭隕落。
碩大無朋的屍體落下,鮮血滋養,骨肉消融,開出千里沃土,卻也有骸骨破開深淵,砸出山谷,誕生無數凶地。
衆神看着,眉頭大皺,生出不喜。
清濁循環,當濁勝清衰,懸於天上的天宮,也會受到影響。
這正是神族必須迎戰獸族的原因,沒想到付出慘重的代價,結果卻讓人族得利。
實際上,戰鬥還未結束。
因爲還有蚩尤戰伏羲。
面對盤古之精,開天闢地後的首位生靈,公認的天地至強者,蚩尤不僅沒有半分畏懼,戰意還不斷攀升,愈戰愈強,彷彿永無極限。
擡手天崩,空間扭曲。
踏足地滅,生機滅絕。
出拳時空復歸,回到永恆。
這纔是毀滅的終極演繹!
但無論蚩尤戰意澎湃,變得多強,伏羲揮劍,大道至簡,都如天塹橫跨,將動靜侷限在最小的範圍。
蚩尤只能在方圓十里作威作福,那極致的反差,將彼此的實力差距,展現得淋漓盡致。
“結束吧!”
最終,伏羲淡然揮劍,神農鼎飛離,砸落不周山下,再一劍起,直刺蚩尤眉心。
蚩尤雙刃一併,想要再度鉗制。
然而握於伏羲手中的神劍,比起剛剛強了何止十倍,劍身僅僅是一旋,雙刃就連帶着蚩尤的雙手,一併離體飛出。
“不!不!沒有結束!還沒有結束!”
蚩尤嘶聲怒吼,整個身軀自行粉碎,化作一道血色漩渦,瀰漫開來。
剛剛隕落的羣獸靈魂全部投入,天地扭曲,色彩和形狀變得光怪陸離。
“這是!”
九天玄女露出駭色。
蚩尤粉碎自身,所擴散出來的氣息,已經不再是獸族的力量,而是一股純粹由濁氣構成的全新生命體。
“魔族誕生!”
神樹之上,顧承手持無塵劍,在虛空划動。
這個世界裡,魔族是他最感興趣的種族,不止一次設想過,魔族的誕生緣由。
如今看來,蚩尤在面對伏羲,那股永不放棄的激昂戰意,與其無能爲力的負面情緒相結合,再加上沒有完全與肉身結合的本源爆發,種種極爲特殊的條件下,纔有了魔的誕生。
蚩尤化魔,周遭的山川草木、飛鳥走獸瞬間感染,變成一頭頭兇暴猙獰的魔獸,齊齊向着天穹咆哮。
同時虛空中道道黑氣盤旋環繞,化作一個碩大的巨人,雙手怒抓,雙刃再回,交叉轟向伏羲。
伏羲舉劍迎上。
劍刃相擊,時間定格!
無數存在屏息凝視,好像只是一瞬,又彷彿過了許久許久,一片微小的碎塊,從中飄散,然後越來越多!
那不是蚩尤雙刃與伏羲劍遭到損壞後的碎片,而是空間碎片。
就像是流動的海面遭遇暴風,海水盪漾翻滾,向四處瘋狂排開,兩位至強神魔的交鋒,將空間打得碎裂,拉出一條漆黑幽深的通道。
最令三族驚訝的,是通道那頭,竟有一處由濁氣構成的全新世界。
“今日我雖敗了,但神魔之戰,剛剛開始!”
蚩尤魔念沸騰,一頭頭兇獸自發吸攝魔氣,投入通道,進入魔界。
目睹這一幕,蚩尤心知自己註定死亡,但暢快的聲音,卻在天地間飄蕩。
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三族大戰,獸族雖然失敗,卻有了屬於自己的世界,更有了明確的道路。
戰天鬥地,永不言棄!
“沒有結束,天道所定,你還剩最後一事,定第二任魔尊!”
然而這一刻,至始至終表情冷漠,未有絲毫變化的伏羲開口。
“你說什麼?”
此言一出,就讓蚩尤殘存的最後意識怔住,如墜無底夢靨。
但伏羲根本不給他機會,五指一罩,蚩尤的精血與雙刃合一,吸納戰場無窮煞氣,化作一個血紅的巨繭。
“不!不!”
蚩尤終於反應過來,發出聲嘶力竭的叫聲,可伏羲已經將之打入通道,化作血色流星,墜向魔界的最高峰。
羣魔亂舞,歡呼新王的即將誕生,唯有蚩尤滿懷着無窮不甘,意志徹底煙消雲散。
這一切,原來都是天道的一盤棋。
伏羲參悟天道,順天而行,纔有了這造魔一戰!
“隨吾登天,開闢神界!”
彷彿丟掉一枚無用的棋子,伏羲解決蚩尤,舉步向着天河之上行去。
他每走一步,都有清氣繚繞,到最後,無窮無盡的清氣聚納出無邊世界,將天庭容納。
這便是與魔界對應的神界!
神魔人!
三界初立!
而完成此等偉業後,伏羲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重立天庭,再定天規,而是持劍,向着神樹所在,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