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姬黑紗下的臉孔微微一怔,眸光閃爍不定,似是在盤算些什麼…
青龍對幽姬極爲了解,卻是不給她胡來的機會,低呼一聲“告辭!”旋即夾帶着掙扎的幽姬急速遠去,轉眼間消失在夜幕之中。
青龍帶着幽姬發足狂奔,一路之上他的臉色逐漸變得越發蒼白,額間鬢角均已滲出細密的冷汗。
幽姬此刻也冷靜下來,心道青龍受的傷遠比自己預料的嚴重,難怪要如此快速的離開。
青龍始終沒有放鬆警惕,即便身上有傷也帶着幽姬兜了數個大圈子,確定沒人跟蹤之後,才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鬼王宗的秘密據點。
天光微亮之時,青龍的傷勢基本痊癒。隨即便協同幽姬,在一間靜謐的居室當中面見了鬼王。
鬼王一身儒服,氣質儒雅。兩鬢的白髮蘊含着歲月烙印的滄桑。時而妖異時而鋒利的眼眸,使他看起來忽正忽邪,令人無法琢磨。
鬼王的視線自二人身上掃過,立刻便發現了幽姬的不妥,當即探手扣住幽姬的脈門細細感應。
片刻之後鬼王收回手掌,目中精光一閃,詫異道“好怪異的封禁手法,我要破解也需要一些時間。不過並無大礙,再過幾個時辰應該便會自行消解。”
鬼王話語微頓,又道“我讓幽姬前去助你便是爲了以防萬一,沒想到只是殺一個金瓶兒,就讓你們兩個如此狼狽,倒是我看低了這個小輩。”
青龍與幽姬對視,盡皆露出尷尬之色。青龍輕咳一聲,回道“狙殺金瓶兒未能成功,我跟幽姬也不是因她受傷。”
鬼王聞言雙眼緩緩眯起,面上看不出絲毫的喜怒,淡淡道“誰敢插手我鬼王宗行事?能擊傷你二人的,都是天下間有數的高手。難道是萬毒門、合歡派跟長生堂的那幾個老東西出手,他們三家聯手了?
幽姬輕輕搖頭,回道“不是他們,毒神那老傢伙和合歡派的三妙都在自己的老巢,玉陽子那個縮頭烏龜,還在妄想着滅掉正道那羣弟子。傷了我們的另有其人,而且他搶走了傷心花…”
“傷心花!傷心花…”
鬼王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口中喃喃不休。
傷心花是碧瑤之物,甚至可以說是她的遺物。
痛失愛女,使得鬼王這位梟雄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渾渾噩噩。
直到鬼先生破譯了伏龍鼎上的銘文,研究出了四靈血陣。鬼王才重新振作起精神,將所有的精力放在宏圖霸業之上。
唯有傷心之人,才更懂得傷心花。傷心花,最是傷人心!
鬼王可以將傷心花暫時賜予幽姬,卻不會任人隨意搶奪。
“那人看起來甚是年輕,我們對他根本一無所知。當時我和幽姬在村口設下禁制,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金瓶兒解決。然後…”
青龍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原原本本地複述給鬼王。幽姬也在一旁適時的與以補充,二人將陳晨的神形動作描述的惟妙惟肖。
良久之後二人方纔說完,沒有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聽罷二人的陳述,鬼王眉頭深鎖,在屋內來回踱步。他對這突然冒出來的人物,也是沒有一點印象,但是僅憑那些描述就足以讓他重視起來。
片刻後鬼王停下腳步,神情甚是嚴肅。青龍有多大本事他一清二楚,沉思許久之後才遲遲開口“青龍,你做的不錯,遭遇危機便要當機立斷。”
“能如此輕易的擒拿幽姬,以一指點破你的青光盾,說明那人尚有餘力。此等高手,我也不敢言勝。如能入我鬼王宗,實是一大助力…”
說到此處,鬼王話鋒一轉,目中寒芒迸射“若他不能爲我所用,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將之除掉!”
青龍微微點頭,正色道“明白,我會即刻着手調查此人,定要查清他的身份來歷。”
幽姬對這一切卻不甚關心,低聲說道“宗主,傷心花還在那人手中。傷心花是碧瑤的法寶,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鬼王眉目一橫,隨即又緩和下來。長嘆一聲道“幽姬,我知你與碧瑤的情誼。待那人歸順於我,我便將傷心花要回來。若他不入我門,我便取了他的性命,將傷心花奪回來!”
“可是…”
幽姬還待分辨幾句,鬼王已沒了耐心,擺了擺手示意二人退下。
青龍對鬼王點頭告辭,伸手拉住幽姬的臂膀,近乎拖拽般將她給帶了出去。
屋門關閉,便似一個獨立的小世界。無需橫蠻、無需僞裝,是明是暗、是冷是暖,唯有屋內之人才清楚。
鬼王獨自一人立於屋中,面向着死澤的方向。喃喃道“當務之急還是四靈血陣,其他一切都不值一提。只要陣成,我要這天地翻覆!”
旭日東昇,天光放亮。轉眼間,又是一個正午。大王村裡一羣羣修士聚集,再次變得熱鬧起來。
偏僻角落的庭院中,金瓶兒正在與周小環閒聊。說是閒聊,實則大多數是周小環在說,金瓶兒在聽。
周小環興致極高,手舞足蹈的對金瓶兒講述這些年來她走南闖北,所經歷過的奇聞軼事,不時發出一陣陣銀鈴般的歡快笑聲。
金瓶兒面上掛着迷人笑容,隨時不時應和周小環幾句。她心中卻是在盤算,自己與陳晨的關係。
昨夜,自青龍與幽姬退走之後,陳晨便直接返回了村中的庭院,期間根本就沒有再搭理她。兩人貌似友好平和的關係,似乎有些疏離。
直到現在爲止,陳晨居室的房門依然緊閉。金瓶兒也不想冒然前去敲門,唯恐陳晨誤會她又在打什麼主意,讓二人的關係進一步惡化。
不論金瓶兒如何猜想,陳晨緊閉的房門中卻是空空蕩蕩,此時的陳晨正在另一間屋子當中。
方桌前,陳晨執壺自斟自飲。桌子另一面,週一仙在擺弄他的龜甲。
週一仙把三枚大錢丟到龜甲之中,搖了三搖晃了三晃,再將大錢撒在桌上,口中還唸唸有詞。然後他又不斷的重複這個過程,也不知是在卜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