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收了香油錢的知客僧,輕輕推開一扇側門,引領着陳晨向寺院內走去,留下另一名知客僧看守山門。
陳晨隨着知客僧在寺院內緩步前行,舉目四望,少林寺內的情形與之前幾無兩樣。百年的封山,使得寺院內並沒有什麼改動。若說變化,也只是更多了一份古舊的氣息。
護寺的武僧手持白蠟棍,堅守在各自的崗位。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對二人視如不見。
陳晨踏步間心神外放,細細的感應寺中每一個角落。片刻後微微搖頭,並沒有發現他想要尋找的那一縷氣機。
少林寺中一流的高手倒有不少,可堪稱絕頂的高手卻只有兩位。一位氣息較強,幾可與楊過比肩。另一人氣息稍弱,大概與黃藥師相當。
陳晨心道,看來山林封山閉戶百年也是有所收穫。
二人穿過一棟棟佛殿,走向前院後排處的客房禪室。
知客僧將陳晨引到一處禪室外,雙手合十道“這位施主,今晚請在此間休息。若有什麼事,明早可尋服侍僧詢問一二。”
陳晨合十回禮,問道“貴寺方丈可在,我與少林有些淵源,欲尋方丈一見,有一事相詢。”
知客僧聞言一愣,上下打量陳晨,見他瘦瘦弱弱,沒有半點高手的氣勢,也不像是來鬧事挑釁之徒,便如實回道“敝寺方丈天鳴禪師,並不在寺中。數日前已趕往莆田少林,爲一位大內高手行剃度之禮。”
陳晨微一皺眉,又道“那現在貴寺做主之人是哪位大師?可否代爲通傳?”
知客僧以異樣的目光凝視陳晨,思索片刻,似是看在那一錠銀子的份上,開口道“方丈不在寺內之時,向來由羅漢堂首座無色禪師與達摩堂首座無相禪師,共同處理寺內諸般事宜。”
“二位首座事務繁忙,恐無暇接見施主。施主若有要事,可告知小僧姓名,小僧代爲通傳。”
陳晨並不着急,微笑道“那就有勞小師傅代爲通稟一聲,我名陳晨。”
“小僧記下了,但首座會否有暇,小僧實不敢保證。施主請安歇,明日便會有答覆。”知客僧說罷,合十一禮轉身離去。
陳晨便在此間安然住下,暮鼓奏響之時,有服侍僧奉上素齋,陳晨欣然領受,亦免不了幾兩香油錢。
暮色深沉之時,陳晨離開禪室,身融於黑暗之中,在寺院內四中游蕩。
不知不覺間,又走到了藏經閣的位置。陳晨自嘲一笑,喃喃自語道“我這是什麼毛病,每次到少林都會來藏經閣走一圈。”旋即微微搖頭,轉身向他處行去。
四周寂靜無聲,寺內僧衆皆已入眠。忽的遠處隱隱有呼喝之聲響起,傳入陳晨耳中。
陳晨略一猶豫便循着聲音的來源,向一處大殿走去。待到近前,發覺聲音正是從羅漢堂傳出。羅漢堂內,正有兩位清瘦老僧在對練拆解招法。
無色,先天頂階,戰力3800
無相,先天頂階,戰力3600
“這兩個老和尚大半夜練功,這是拼了老命了”陳晨輕笑一聲,身形閃動進入羅漢堂內。
羅漢堂內空間極大,演武廳最內側有一扇門戶,可以看到裡面的內堂。
陳晨目光微凝,直直向那內堂走去。
遙遙可見,在內堂中供奉有一尊兩丈高的世尊佛像。佛像的左肩外側,懸掛着一幅尺許畫卷。
陳晨這般不加掩飾的動作,頓時被無相無色二位禪師察覺。二人身形一動,攔在陳晨身前,無相禪師開口道“閣下何人,爲何擅闖羅漢堂!”
陳晨未予理會,仍是腳步不停向內堂走去。
無色禪師雖已出家數十年仍,不改一身江湖草莽之氣。見陳晨如此無禮,當即也不多言,身形掠動間悍然出手。
雙掌彎曲成爪,一爪抓向陳晨肩頭,另一爪攻其肋下,正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的龍爪手。
“退下!”陳晨懶得與他二人糾纏,衣袍鼓盪間,一記袖裡乾坤甩出,無可阻擋的勁力狂涌!
無相無色二僧面對這股勁力,竟毫無反抗之力,瞬間被震退,身形踉蹌跌落於丈許之外。
陳晨幾步邁出已進入內堂之中,仰頭凝視那幅畫卷。
只見畫卷之上,描繪了一座奇絕峻偉的山峰,山峰之上一座高臺裂痕遍佈,幾欲破碎。天與地皆被一片金色渲染,一道青色背影浮於高空,周身佛光燦燦耀耀大千。在其腳下,一團模糊的黑氣正在消散。
畫卷右下角,以篆文書有八字。羅漢降世,降妖伏魔!
無色禪師與無相禪師快步追入內堂,他二人只是受到震盪,並沒有任何的傷勢。二人心中震撼,這突然冒出來的青年功力何其之高。若非手下留情,他們早已被震斃當場。
無色禪師壓下心中驚懼,沉聲道“閣下究竟何人?我少林可與閣下結下樑子?若真如此,請劃下道來,老衲一人…”
“師兄噤聲!”無相禪師眉眼低垂,輕扯無色禪師的衣角。
無色禪師低聲喝道“師弟你拉我作甚!”
無相禪師身軀輕抖,也不擡頭。手指微顫的指了指陳晨的背影,又指了指那幅畫卷。
無色禪師循之望去,立時間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無色禪師身爲少林羅漢堂首座,這幅羅漢伏魔的畫卷他熟悉至極,只是從未往那個方面去想。此時經無相禪師提醒才駭然發現,陳晨正對他二人的背影,與畫卷上的背影,神形皆似,簡直是一模一樣。
二人呆立當地,再也不敢上前打攪。
半晌後,陳晨雙腳邁動踏空而起,一步步走上兩丈空中,將那幅畫卷取下。
這幅畫所描繪的意義,沒有人比陳晨更清楚。緩步踏回地面,淡淡道“這幅畫卷從何而來?”
無色禪師不敢輕易作答,生怕自己無意中言語冒犯。探手推了推無相禪師,示意讓他回答。
無相禪師雙手合十,恭敬道“這幅畫卷,是橫刀師弟於十六年前從淨念禪院帶回,乃是我禪宗四祖道信大師親手所繪。畫卷上這位…這位便是我佛門的降世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