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大師微微搖頭,低聲道“靜觀其變,莫言多問。我大理暫時算是保住了…”
段興智心頭一喜,他身爲大理皇帝雖未入天龍寺出家,但對過往的一些軼事亦略有所聞。想到其中的一些事,不禁心臟狂跳,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城下戰鼓齊鳴人聲馬嘶,蒙軍齊動之際,一股沖霄的鐵血肅殺之氣轟然爆發。萬軍聚成的殺氣非同小可,若心志不堅者落入其中,必會駭得心膽俱裂。
陳晨神色淡然,孤身立於城牆下,一夫當關直面數萬蒙軍。以其現在的功力,完全可以無限制的御使風刃,直接絞殺出現在面前的所有蒙軍。但他卻沒有這樣做,既是在戰場爭鋒便要有直面千軍的氣魄,這也是他對這些蒙古兒郎的尊重。
翻手間一柄丈二長矛出現在掌中,長矛系純鋼打造,重九十九斤。矛身殷紅如血,是它經歷過無數場征戰留下的痕跡。
這杆長矛正是月狼矛,爲昔年武尊畢玄仗之成名的利器。
整齊劃一的腳步踏地有聲,如擂山嶽,這一方大地亦爲之震顫。一片喊殺聲中,數之不盡的蒙軍,如浪潮般洶涌而至。長槍短矛巨斧利刃一擁而上,欲將挑釁之人剁成肉醬。
陳晨手中月狼矛一震,抖動間猶如一條狂龍,在戰場中肆意瘋狂。縱使千軍萬馬亦無人可擋其鋒芒。
矛鋒直刺便有十數個蒙軍被挑翻,一矛橫掃又有一大片人倒飛,中者無不骨斷筋折。
陳晨持矛於戰場上縱橫馳騁,一朵朵嫣紅綻放令人迷醉,卻又是如此的殘忍血腥。
任由蒙軍如何吶喊,如何瘋狂,如何拼死一搏,始終無人可踏前一步,尚未前衝便被擊殺於當場。
陳晨於這萬軍沙場之中,不施奇妙招法,不御秘法真功,以毫無花哨的打法,以其勇武之力硬悍萬軍。
僅僅一刻鐘功夫,蒙軍整齊的隊形如被撕開了一道裂縫,陳晨以蠻橫的方式,在萬軍叢中殺出一條血路直通蒙軍大帳!
蒙哥臉色鐵青,親眼目睹身前披甲持盾的護衛軍被陳晨持矛一個個挑飛,一種不可戰勝的念頭深深印在蒙哥腦海之中。
一時間萬籟俱寂,蒙軍震天的喊殺聲倏的止住,再也沒有絲毫的聲音。
這一切,皆是因爲蒙古大汗蒙哥的胸口處被一杆長矛抵住。
崔山鏡面色如土,早已被嚇得癱軟在地不敢擡頭。
大將軍博爾忽面露驚怒之色,雙手按住雙戟,縱明知不敵也要上前相救。
蒙哥臨危不亂,揮手製止博爾忽的動作,示意他不要妄動。
蒙哥對抵在胸前的月狼矛視若無睹,大笑道“南宋的武林人士常說,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本汗向來只當是一個笑話,那些雞鳴狗盜之輩,躲躲閃閃不敢以勇力制勝算,還說什麼探囊取物!”
蒙哥語氣微頓,讚歎道“沒想到,今日本汗居然能見到真正的勇士…”
陳晨淡淡道“大汗的定力也令陳某欽佩,殺戮並非我願,我只是在完成一個承諾而已。再問一句,大汗可願退兵?我可饒你性命。”
蒙哥目光微動,並未回陳晨的問題,而是將視線投向博爾忽,以蒙語高喊道“蒙人重諾,待我去之後,由忽必烈繼承汗位。收服大理,平滅南宋勢在必行!告訴忽必烈若無絕對把握不可爲我復仇!”
博爾忽單膝跪地,一掌撫胸道“博爾忽謹遵大汗旨意!”
蒙哥灑然一笑,高聲呼道“試問勇士高姓大名,還望不吝賜教!”
陳晨看出蒙哥心有死志,正色道“吾名陳晨”
“好!好!好!”蒙哥大笑三聲猛的挺身,以其血肉之軀砥礪矛鋒!
月狼矛穿胸而入,濺起一蓬血花。
“本汗生於勇武,當死於勇武!絕不搖尾乞憐!大汗之名不可辱!”一聲嘶吼,蒙哥奮起餘力向後連退數步,身形踉蹌跌坐回中軍大帳內,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一代大汗就此駕崩…
襄陽城外,大批蒙軍駐紮,燈籠火把將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晝。軍營中央處建有一座高臺,高逾十幾丈與襄陽城齊平。
高臺之上傲立兩人,一人身着皇服看上去三十歲許,身姿英武挺拔是一位俊美不凡的男子。另一人則是一個白髮老者,身形健碩,目如鷹隼,周身充斥着戾氣,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力。
此刻,二人正遙望襄陽城頭。
襄陽城頭之上,一衆江湖豪傑以郭靖、黃蓉爲首,亦在向對面高臺望去。
郭靖此際已年過五旬,敦厚的氣質越發的沉穩。待他看清皇服男子的面容,心中亦不禁悵然,沉聲道“你是託雷安答的第幾子?”
皇服男子聞言,遙遙對郭靖行禮,高聲道“小侄名爲孛兒只斤旭烈兀,是我父拖雷膝下第三子。我自幼仰慕中土文化,所以也爲自己取了一個漢名,伯父可稱我思漢飛。”
“思漢飛,思漢飛…”郭靖喃喃兩句,目光陡然大亮瞪視思漢飛,喝道“不愧爲成吉思汗的嫡親子孫,你好大的野心!”
“宋失其鹿,天下共逐!這又有何不可?”
思漢飛也不解釋,繼續侃侃而談道“如今我蒙古鐵蹄縱橫四海,睥睨天下,這也是天命所歸。伯父不僅是我父王的安答,還是我姑母華箏公主的金刀駙馬,更曾被成吉思汗大帝委以重任,統帥我蒙軍平滅花剌子摩。我蒙古鐵騎的實力,想來伯父比任何人都清楚…”
語氣微頓,思漢飛輕輕一笑,又道“細算下來,咱們可不是外人。郭大俠不只是我的伯父,還可算是我的姑父。”
郭靖聽思漢飛提及華箏公主,禁不住老臉發燙。他一生之中最對不起的,便是華箏公主對他的深情厚誼。
郭靖張了張嘴,尚未答話,黃蓉搶先一步插口道“一派胡言!說什麼伯父姑父,此時是兩軍交戰,豈容得兒女私情。黃口小兒莫要胡言亂語!”
郭靖明白黃蓉的心思,她定是被思漢飛的話語勾起了一些陳年舊事,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