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中除蒙古大汗蒙哥之外尚有五人,一人是盔甲鮮明的蒙軍將領,其餘四人服飾打扮各異,皆爲蒙古收攬的高手。氈簾束起,自內便可見到一道黃影在軍中穿梭。
蒙哥面色不變,沉聲道“博爾忽,這是何人?”
博爾忽撓了撓頭,狀極隨意道“大汗,我對中土高手瞭解不多。”
蒙哥也不以爲忤,又道“山鏡,你說。”
崔山鏡本是漢人,卻穿一身蒙古裝束,羽扇輕搖回道“稟大漢,那老和尚就是中原五絕之一的南僧一燈,出家之前曾任大理國主。”
蒙哥略作沉吟,目光掃視幾人,開口道“我蒙古兩大國師,一在藏地一在草原,任何一人前來怎容他一燈放肆。幾位都是當世頂尖的高手,哪位肯與之一戰?待得勝歸來,本汗予以封賞!”
帳內五人盡皆垂首低眉,無人響應。中原五絕成名已久,又豈是是浪得虛名。誰想當這個出頭鳥,都要擔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崔兄,這兩個孬種留他們有何用?”一道聲音以束音成線的方式,傳入崔山鏡耳中。
崔山鏡略一擡頭,目光掃向博爾忽身側的那名精赤上身,目露邪光的壯漢。束音成線回道“烈兄稍安勿躁,崔某曉得該怎麼做。”
崔山鏡目光轉向另外兩人,一人金髮碧眼周身珠光寶氣,一對眸子滴溜亂轉,似是一個市儈的商賈,手中持着一條鑲滿各色寶石的軟鞭。
另一人形容枯槁,面如殭屍,手中倒提着一根哭喪棒,正已冷森森的目光回望。
崔山鏡對二人的目光視若不見,向蒙哥回稟道“啓稟大汗,瀟湘子與尹克西二位先生,昔年曾與一燈動過手。以二人之能,必可將一燈老和尚擒拿。”
蒙哥並不在意是誰出戰,他要的只是結果,當即拍板道“那就由尹瀟二位先生出戰,待二位得勝歸來,本汗大大有賞!”
二人無奈領命,踏步離開中軍大帳。尹克西面上笑容有些勉強,瀟湘子那張死人臉越發的冰冷。
瀟湘子冷冷道“早晚有一天要將崔山鏡與那烈日炎碎屍萬段!”
尹克西乾笑道“那是以後的事,眼前這個買賣就不好做。咱們兄弟這些年來功力大增,那老和尚也不會在原地踏步。這筆買賣一不小心就要虧本兒。”
瀟湘子知道尹克西精於算計,問道“尹兄可有什麼好的辦法?這關頭就別賣關子了。”
尹克西冷笑道“好辦法沒有,笨辦法倒有一個。我二人有蒙古大軍相助,大可且佔且退。而一燈老和尚心繫大理安危,時間一長必會露出破綻,那就是咱們的機會!五絕的名頭響得太久了,是時候終結了…”
二人拿定主意身法展開,於大軍之中縱橫跳躍,直撲向正在突圍的一燈大師。
苴咩城城牆之上,倏的多出兩道身形。周圍衆人竟無一人能察覺,似是這二人一直就站在那裡。來人正是陳晨與巫行雲。
巫行雲旁若無人道“你不去幫幫那小和尚?”
陳晨漠然不語,只是將目光望向戰場。
若在平時,一燈大師僅憑一口真氣,便可在頃刻間輕鬆橫掠百丈有餘。此時在萬軍之中又心無多造殺孽,如何施展的開。
乍入軍陣之時,騰挪間尚且有轉圜餘地,幾個起落之後敵人已然反應過來,隨即便有大片的蒙軍悍不畏死的衝上前來,以人海戰術將一燈大師圍堵。
中軍大帳距此不過三裡許,卻猶如隔了一道深淵,不可輕渡。
“阿彌陀佛”一燈大師口宣一聲佛號,暗歎一聲,今日若不開殺戒怕是萬萬不能將蒙哥擒獲。
便在此時隱隱有勁風呼嘯,一條軟鞭與一根哭喪棒分從左右攻殺而至。
一燈大師對這兩件兵器並不陌生,當即認出這二人正是十幾年未曾謀面的瀟湘子與尹克西。當年尹瀟二人便是難得的高手,此時自己身處險地亦不敢託大。
當即運起全身功力,左手袍袖一拂,裹挾着渾厚的真氣與瀟湘子的哭喪棒碰撞在一起。
右手食指點出施展大理段氏絕學一陽指,浩大陽剛的指力正中尹克西的鞭梢。
“砰!砰!”兩聲悶響,尹克西與瀟湘子同時身子一震。禁不住倒跌出五步,手中兵器幾乎拿捏不穩。
尹克西面色驟變,暗罵道,早知道這老和尚厲害,沒想到竟然強到這種程度。
隨即伸手,攔住又要上前再戰的瀟湘子,輕啐了一聲道“瀟兄,看來咱們這趟買賣虧了。”
瀟湘子止住身形,一張死人臉愈發的難看。
尹克西眼珠亂轉,臉上露出市儈的笑容,賠笑道“一燈大師,你已是方外之人。何必再參與這些凡塵俗事。況且這世上哪有長久的王國,再強大的王國總有一天也會滅亡,何必執着呢?”
一燈大師畢竟做過大理的國主,豈能猜不透尹克西的心思。若這般拖延下去自己休想擒獲蒙哥。
心中拿定主意,暗道一聲罪過。也不再與尹瀟二人廢話,大袖擺動欺身攻上。
三人再度交手,一燈大師以一敵二佔盡上風,直打得尹克西與瀟湘子連連倒退。若能狠下心腸早已將二人斃於掌下。
遠處中軍帳中,蒙哥臉色很是難看,以蒙語大罵道“廢物!”
一旁大將軍博爾忽亦是面露不愉之色,冷笑連連。這位鐵塔般的蒙古大將,對招攬的這些漢人高手嗤之以鼻。
崔山鏡與烈日炎見此情形相視一笑。
烈日炎抽出腰間水刺,張狂笑道“尹克西瀟湘子這兩個廢物終是不成氣候,中原五絕好大的名頭~哼,就讓烈某人去會會這個老和尚!”說罷,不戴蒙哥應答縱身躍出大帳。
尹克西與瀟湘子且戰且退,心中叫苦不迭。若老和尚下死手,自己二人的小命隨時都會了帳。
三人周圍蒙軍呼喝連連,卻未曾插手戰局,唯恐誤傷尹瀟二人。
一燈大師面色慍怒,沉聲喝道“二位再不退去,莫怪老衲妄動殺戒!”
尹克西瀟湘子二人心中百個願意,此時卻難宣諸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