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號。泉酒發射中心。“敬禮!”一聲令下,在場的所有人都對着前方的方陣敬了一個禮。
人羣中,劉培強只覺眼前浮起了一層水霧。張鵬就在前方的方陣。今天是夸父計劃登天的日子。方陣內,張鵬回敬了一禮,他的目光穿過人羣,看到了劉培強,看到了韓朵朵,看到了‘韓子昂’。
今天啊,他很開心。雖千萬人吾往矣!哪怕他知道這是一項必死的任務,可他仍然覺得暢快。
沒有什麼比找到信仰更重要的。今天,他將踏上新的征途——星辰大海!他堅信,人類終於有一天會征服新海!
而他,願意成爲薪柴,並且爲此甘之若飴!“禮炮!”“放!”砰!砰!聳立在發射臺兩旁的重炮,發出強勁的怒吼。
禮畢。張鵬上前一步,先是對着送行的人敬了一禮,然後身子一轉,面朝方陣。
“所有人,都有!”“立正!”“稍息!”“立正!”“向左轉!”“出發!”言罷,張鵬跟着方陣,步履鏗鏘的向着發射臺走去。
他沒有再同劉培強告別。沒必要,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
該做的,早就做了,不差這一次。‘師父,一帆風順!’不遠處,劉培強心裡默唸了一句祝福語。
雖然都是赴死,但他相信,張鵬一定更想犧牲的更有價值。
漫漫星海,人類太渺小,太無知,誰也知道會不會遇到危險。
砰!砰!砰!此時,禮炮聲再次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樂團的奏鳴聲。
與此同時,網絡上更是億人送別,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匯聚成了海洋。
風蕭蕭,雨霖霖,千里送君行!望着虎目通紅的劉培強,韓朵朵心中一嘆。
當初,她也出面勸過張叔,可惜,張叔的態度太過堅決,他們一家老小,包括老爸都去勸過。
但無一例外,都是無功而返。後來,劉培強也接受了張鵬參加夸父計劃的事實,那段時間,劉培強的表現也很正常。
但今天看來,那段時間,劉培強怕是一直強忍着心中的傷痛。
直到現在,到了離別之時,他終於再也繃不住了。
恍然間,韓朵朵想起一件事,從她認識劉培強到現在,好像從未看他哭過。
張叔在他心中的份量,遠比想象中的要重,重得多。
另一邊。踏入飛行艙之後,張鵬也繃不住了,淚水劃過他的面頰,順着臉上的皺紋,簌簌而下。
十分鐘後。轟!飛船的發動機如期點水,湛藍色的尾焰如同昔日的藍天,盡情的綻放着。
轟!轟!以核動力驅動的科考飛船慢慢地向上攀升,張鵬站在舷窗前,目光的平靜的往下看去。
送行的人,一個都沒走,全都站在原地,仰望着漸漸脫離地心引力的飛船。
雖然送行的人很多,但張鵬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劉培強。‘培強,祝你仙道長青!’和劉培強一樣,張鵬也在心裡默默地送出了祝福。
雖然他看不到那一天,但他的意志會伴隨着劉培強,陪着劉培強一路向上攀登。
這,何嘗不是一種傳承,一種延續?………………轉眼間,又一個十年。
“師父,你們快到金星軌道了嗎?”望着眼前的全息屏,劉培強的神色很是複雜。
星途漫漫,但再長,也有終點。
十年前出發的科研團隊,於今日凌晨抵達金星軌道。
金星,也是他們飛向太陽的最後一站。
一個月後,剩餘的五艘科考飛船將會從不同的方向,同時奔向太陽,直到化作太空火炬。
“嗯,到……了。”張鵬那邊的通訊信號有點不太好,短短的幾個字聽起來也是斷斷續續的。
就這,還是人類花了十幾年的時間,研製出來的超遠通信系統。
如果沒有新系統,估計連實時聯絡都做不到。
“師父,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十年的航程,其實不算太長,以人類現有的科技水平, 一艘集結了全人類科技結晶的飛船,安然無恙的飛行十年,絕對不是問題。
但再好的質量,也架不住意外。
本來,此次的科研飛船一共有十艘,但至今,十艘飛船隻剩下五艘。
失聯的那五艘,有一艘是被反抗軍毀掉的,有三艘是遇到了輻射風暴,所有的電子設備全被摧毀。
最後一艘,則是因爲太陽輻射激增,從而導致船員患病。
“沒事。”張鵬朗聲笑道:“你師父我啊,身體倍棒,健康的很,不只是我,我們船上的其他人,也都沒事。”
“誒?”“培強,你回頭把這事告訴一下朵朵,我發現,好像年紀大的人對於輻射的耐受度更高。”
“這是什麼道理?”
“按道理來說,不該這樣纔對,年紀越大,身體機能越差,同樣的輻射環境下,年紀大的應該先撐不住。”
“嗯。”
“我會轉告朵朵的。”
雖然大規模的太陽氦閃依舊沒來,但太陽的活動越來越劇烈,這一點是已經被證實的事。
代號008的飛船就是最好的印證。
因此,哪怕張鵬他們沒有奔向太陽,人類政府也明白了一件事。
人類,沒有後路可退!留在太陽系,就是等死!
得出這個結論,聯合政府也第一時間發佈了全球新聞發佈會。
然而,發佈會的效果並不理想。
準確來說,在那些西方國家羣體裡,這類新聞的可信度非常低,哪怕這次有東方大國做背書,他們仍然不信。
畢竟,過往的十幾年時間,那些政客們撒了太多的慌。
慌撒多了,公信力必然下降。如果不是那些政客掌握着武力,只怕下面的人早就暴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