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國寺始建於北齊年間,至宋太宗年間,太宗皇帝御筆親賜匾額‘大相國寺’。
自此,大相國寺成了北宋的皇家寺廟。
大相國寺位於汴梁城東向御街,即天子巡幸京師東御園宜春苑的通道,經汴河北岸大街,出內城舊宋門,直至外城新宋門。
東向御街南側毗鄰汴河,北面多爲邸店,站在東向御街的人行道上,可駐足遠眺汴河,汴河兩岸楊柳依依,河上來往的漕船不知其數。
小者如乘三五人之烏篷,大者如滿載萬斛之漕糧船,奢者如三四重樓之樓船,浩浩如百舸爭流,千帆爭競。
街道北面的邸店,更是貫通南北之客,南方官員、商賈、旅人大多安泊於此。
其中王員外家邸店,房屋高大,院落深邃,最是盛名,許多外來進京的舉子多寓居此處。
而東向御街中最知名的標的性場所便是皇家寺廟——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香火極盛,寺前人流如織,久而久之,相國寺門前的空地漸漸成爲了一所瓦市(商業中心)。
相國寺前瓦市每月開放五次,天下百姓皆可在此進行商品買賣,且商品之齊全,冠絕京師。
吃喝玩樂,無所不包。
相國寺共有三重門,第二、第三重門前賣的皆是日用百貨,以露天攤位爲主,品類參差有序,日用雜活,時果新蔬,乃至弓劍等物,皆是應有盡有。
和外面兩重門相比,第一重門內的攤位基本都是有了名號的固定攤位。
此外,殿後資聖門前另有一處瓦市,這裡出售的多爲文房四寶、書籍古玩等高端商品,來往這裡的多是文人墨客。
大相國寺雖是寺廟,但商業氛圍,絲毫不輸於後世的商業綜合廣場。
這一日,大相國寺第一重門前,有一家新的店鋪正式開業,門頭的匾額上寫着‘太平惠民局’幾個大字。
如果有識貨的人,一定會注意到匾額右下方的那方小印。
此匾乃是當今天子御筆所書!
店鋪門口豎着兩塊造型規整的長條形木牌,上書‘翰林醫官院直屬’、‘熟藥平價直售’。
從古至今,都不缺乏湊熱鬧的人,
店鋪前圍滿了好奇的百姓,其中不乏衣着華美的貴人,也不乏尋常的販夫走卒。
“幼,這不是曹家六郎嗎?”
人羣外圍,一名穿金戴玉的年輕人,攜着兩名美僕以及三位家丁的行至曹倩身前,語帶譏諷道。
“怎地,今日不在家讀書了?”
曹倩澹澹的瞥了一眼對方,然後便收回了目光。
顯然,他懶得於對方交流。
這位年輕人也姓曹,不過他的曹和曹倩的曹不是一個曹,此人名爲曹汭,乃是樞密使曹利用的侄子。
真論起來,兩家還有姻親關係,曹琮和曹利用是姻親,曹倩是曹琮的子侄,曹汭又是曹利用的子侄。
然而,姻親並沒有拉近兩人的關係,不然的話,曹汭也不會當面譏諷曹倩,而且是在大相國寺前。
此時,一旁的圍觀羣衆已然不自覺的拉遠了距離。
生活在天子腳下,百官匯聚之地,汴梁城的老百姓早就知道如何避險。
不論是隨行人員衆多的曹汭,亦或者是獨身一人的曹倩,單看身上的衣物,便知道這兩人絕對是老百姓惹不起的人。
另一邊,一箇中年美婦也就注意到了曹倩兩人,不過她並沒有過多的關注,她的注意力更多的還是在太平惠民局上。
沒過多久,美婦便離開了現場。
回去的路上,她低聲和一旁的宮人囑咐道。
“采薇,明日吾要進宮看望官家,你去安排一下。”
……
……
……
翌日。
福寧殿。
李傑得知今天冀國大長公主要過來看自己,對於此事,他頗有些意外。
宋朝的皇女稱公主,皇帝的姐妹稱長公主,皇姑稱大長公主。
冀國大長公主也就是李傑的姑姑,真宗的姐妹,太宗的女兒。
對於這位姑姑,李傑記憶中的印象並不怎麼深刻,自出嫁後,冀國大長公主便很少回宮。
即便回宮,也是在公共場合見面居多,兩人單獨見面的次數,可謂極少。
難道是爲了姑父李遵勖來的?
李遵勖是冀國大長公主的丈夫,乃是將門之後,他的祖父李崇矩是宋初時的名將,官至樞密使。
其父李繼昌亦是帶兵領將,曾參與剿滅蜀中王鈞之亂。
到了李遵勖這一代,他並沒有像祖輩、父輩那樣投身沙場,而是轉向投身科舉。
李遵勖師從名臣楊億,然而他的資質並不好,參加了省試,但並沒有中舉。
(ps:解釋一下,百科詞條中李遵勖進士及第,應有誤,李遵勖傳中描述的是‘舉進士’,也就是參加進士考試,如中第,應寫‘進士及第’)
不過,沒有進士及第並不影響李遵勖的富貴,大中祥符元年(1008),真宗賜婚,萬壽長公主下嫁於李遵勖(冀國大長公主)。
後,李遵勖有升有降,直至天禧三年(1019),李遵勖父親病故,依禮制,他應爲父守喪三年。
算算日子,三年之期已滿,因此,李傑覺得冀國大長公主這次入宮,多半是爲李遵勖來的。
有宋一朝,公主、長公主、大長公主爲夫,爲子討官之事,並不罕見。
其實,按理來說,即便討官,冀國大長公主也該是去太后那裡。
但李遵勖師從楊億。
衆所周知,楊億和寇準是一派的,當年,楊億也參與了立太子、廢劉後一事。
李遵勖和楊億關係極佳,楊億死事,他還爲楊億服過喪。
所以,想要給李遵勖求官,走太后那條線是行不通的。
未時三刻。
冀國大長公主來到福寧殿前,看着眼前的宮殿,她的眼中露出一抹哀傷之意。
先帝是她的哥哥,先帝在世時,對她頗爲喜愛,不然的話,先帝也不會精挑細選,將她嫁給李遵勖。
雖然駙馬曾經犯過錯(和大長公主的乳母不清不楚),但人孰無過,他們終究是夫妻。
何況,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駙馬早就改過。
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有什麼好計較的?
因此,就總體而言,冀國大長公主對於這樁婚姻,還是很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