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
安欣朝着碼頭的方向看了看,眼中閃過一抹憂慮。
儘管周廣宇只是單純的介紹了一下自己,但只是察其言,觀其行,就足以讓她認識到對方的不簡單。
氣質,是一個很模糊的東西,雖然無法準確形容, 但它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小時候,安欣家裡的條件很好,交往的人大多都是顯貴,要麼是高官,要麼是鉅商,或者是知名的學者。
她見過很多身居高位的人, 而周廣宇的氣質和她小時候見得那些人很像。
對方的級別肯定不會低。
一個保密單位的所長,級別當然不會太低, 但所長和所長也是有區別的。
根據安欣的觀察, 她認爲周所長一定是那種級別很高的所長。
這樣的人能夠登門邀請‘歐陽’出去工作,安欣的心中還是很震驚的。
儘管她知道丈夫之前寄了一封很長很長的信,但信裡的內容她就不是特別清楚了。
夫妻之間,也得有隱私空間的。
丈夫寫信時,她只是隨意的掃過了幾眼,她只記得信裡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公式以及圖畫。
“嗯,走了。”
李傑笑了笑,然後牽起她得手,安慰道。
“不用太擔心,沒什麼事的,周老是一個特別和藹的長者,哪怕我拒絕了他的邀請,周老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安欣在擔心些什麼, 李傑很清楚。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安欣這是被運動弄怕了,生怕自己得罪了上級, 然後被穿小鞋。
唯有失去過,才懂得珍惜。
當過‘老右’,才知道有一個正常的出身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
“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養胎。”
說着,李傑摸了摸安欣那漸漸隆起的肚子。
“那些有的沒的,不用太在意。”
“嗯。”
安欣聞言也跟着摸了摸肚子,臉上浮現出一抹母性的光輝。
一開始準備要這個孩子,安欣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畢竟懷上那會,‘歐陽’頭上的帽子還沒摘。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現在的她,只需要靜靜地等待孩子出世即可。
前幾天,‘歐陽’替她做了一個決定,老師的工作,她暫時不用做了。
安心養胎,纔是她的主要任務。
‘歐陽’會暫時替她授課,暫代老師的工作。
安欣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催促道:“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去學校吧,孩子們還等着你去上課呢。”
“嗯,我這就去。”
言罷,李傑步履匆匆的走進房間,沒過一會就見他夾着教案從屋裡走了出來。
……
……
……
另一邊,平靜的海面上,一艘灰色的巡邏艇正馬力全開的行駛着,周廣宇靜靜地佇立在甲板上,目光眺望着遠方。
他看得方向正是小黑山島所在的位置。
此刻,他的心裡滿是惋惜之情,同時還夾雜着一些慍怒。
當然,他的怒意並不是針對李傑的,而是衝着那些牛鬼蛇神去的。
有些人,手裡有了一點小權利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在他看來,‘歐陽’之所以不願意出來工作,大概率是心灰意冷。
曾經的‘歐陽’,也是滿腔的熱血,但正因爲那一小嘬妄用權利的混蛋,他們失去了一個極爲重要的科研工作者。
老人很清楚,工業強大,國家才能強大。
如果沒有雄厚的工業基礎,連槍炮都無法自給自足,這樣的國家,又哪來的主權可言。
這時,小孫忽然出現在了甲板上,只見他默默的走到老人的身邊,給老人披上了一件大衣。
“首長,甲板上風大,您去艙裡歇着吧。”
“哪有風。”
老人指了指平靜的海面:“別聽風就是雨的,這樣的好景色,不多看看,以後再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老人的工作很忙,平時要麼是在京城,要麼是在內地的大三線,幾乎很少去海濱城市。
因爲海濱城市不夠安全。
小孫聞言想了想,覺得老人說的也沒錯,他確實太緊張了一點。
他也是內陸長大的孩子,打小就沒有看過海,這一次也是他第一次出海。
大海的景色,確實很美,很瑰麗。
首長平時那麼忙,難得有休息的時間,像今天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於是,他便默默地推到一旁,陪着老人站在甲板上。
又過了一會,老人忽然嘆了口氣。
小孫一聽到老人嘆氣,立馬聯想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
首長嘆氣,多半是因爲‘歐陽懿’吧?
猶豫片刻,小孫稍微往前上了一步。
“首長,要不我繼續留在這裡?”
他想,只要自己足夠努力,一定能讓那個‘歐陽懿’回心轉意的,鐵杵還能磨成針呢。
“不用了。”
老人擺了擺手,嘆道:“他是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你留在這裡,也是白費功夫。”
“我不信。”
小孫仍然堅持己見,主動請纓道:“首長,您就讓我留下來吧。”
“兩個月,兩個月之內,我一定把人給您帶回去。”
老人微微一笑,正準備拒絕,可話到嘴邊,他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年輕人,有點闖勁也是好的,自己不該這麼打消小孫的積極性。
何況,‘歐陽懿’確實一個很重要的人,如果就這麼放棄了,的確有點可惜。
試一試,總歸沒什麼損失。
一念及此,老人點了點頭。
“既然你想留下來,那就留下吧。”
緊接着,老人話鋒一轉,語氣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
“不過,有一點我必須事先聲明,你不能動用任何的強迫手段,而且也不能違揹人家的意願。”
那小子本來就不小的抵抗情緒,如果在刺激到那小子,以後恐怕真的就看不到這號人了。
因此,老人的態度很嚴肅,鄭重的告誡了一番。
“請首長放心!”
小孫雙腿併攏,做了一個極爲標準的軍禮。
“保證完成任務!”
其實,小孫的真實身份是老人的警衛班班長,不僅如此,他還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畢業生。
“放鬆點。”
老人拍了拍小孫的肩膀:“現在又不在基地,不需要動不動就敬禮。”
話音剛落,小孫又敬了一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