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兩輛吉普車緩緩停在了營地門口的空地上,車門剛一打開,曲和就一臉笑意的迎了上去。
“歡迎上級專家前來考察!”
於正來側着身子介紹道:“老曲,這就是林業部的專家李工,李工,這是塞罕壩林場的場長曲和。”
“你好!”
林業部專家李中笑着伸出了手。
曲和快步走到李中面前,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一臉陪笑道。
“你好!你好!歡迎專家前來指導工作。”
“你好,你好。”
曲和牢牢的握住對方的手,一臉激動道:“自從收到林業部的文件,我們就盼星星盼月亮,如今終於等到了專家的到來。”
李中是一名典型的技術人員,曲和的過分熱情着實令他有些難以適從,只是機械的握住對方的手。
隨後,曲和趁機將壩上新來的大學生向李工介紹了一遍。
“不錯,不錯。”
望着精神飽滿,鬥志昂揚的大學生們,李中笑着點了點頭,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能在塞罕壩這樣的地方紮根,這羣大學生不容易啊。
所以,他的這番評價完全是發自內心的,沒有任何虛言。
略微感慨幾句,李工便直接問起了他最關心的事情。
“對了,曲場長,壩上的苗子全都種下去了嗎?”
“種下去了,種下去了。”曲和忙不迭的點了點頭,送上一記笑臉。
建國初期,沙塵暴的危害一度威脅到平津地區,塞罕壩肩負着爲首都防風固沙、爲京津涵養水源的重任。
因此,林業部尤爲重視塞罕壩的造林情況。
雙方稍微寒暄了幾句之後,李工便雷厲風行的提到。
“走,去看看。”
聽到這句話,曲和神色一怔,原本他還安排了一些歡迎儀式,誰曾想這位上級專家竟然直接要投入工作。
這和他的預想可不太相符。
不過,李工畢竟是部裡直接來的,俗話說京官大三級,哪怕李工只是一個技術專家,在曲和看來,人家也是‘領導’。
領導既然發言了,他豈會不同意?
“好,我這就帶您去。”
……
……
……
一轉眼,曲和便帶着於正來、林業部的專家以及大學生們來到了三號高地。
抵達三號高地後,李工也不拖泥帶水,直接領着兩名技術員開始調查樹苗的移栽情況。
望着林業部專家忙碌的身影,曲和嘆了口氣,對着一旁的於正來說道。
“老於,這可是大學生上壩之後種的第一批樹,兩個多月過去,我這會的心情啊,就像進京趕考一樣激動。”
相比於曲和的激動,於正來的表情則要平靜許多。
“老曲啊,別太樂觀了,我看啊,不會太理想。”
“李中是林業部的專家,他最有發言權了。”
聽到這番話,曲和暗自皺起了眉頭。
‘老於這話聽起來,怎麼感覺喪喪的?’
‘難道發生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猛然間,‘馮程’的身影浮現在了曲和的腦海之中。
‘難道是他?’
‘他和於局長說了什麼?’
可是,一往深處想,曲和又覺得不太對,因爲這段時間‘馮程’根本就沒有和於正來見過面。
‘馮程’既沒有下壩,於正來又沒有下壩,而且兩人也沒有通過電話。
‘不對,還有一種可能!’
‘也許馮程給於局長寫過信!’
沒過多久,李中就帶着統計好的數據來到了衆人面前。
然而,當衆人看到李中的神色之後,所有人的心頓時咯噔一下,沉入了谷底。
李中拿着兩顆樹苗,面色沉重的走到衆人之間。
“能感覺到,大家都很努力!”
“但是我很遺憾的告訴大家,這些苗子的成活率絕不會超過十分之一!”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如遭雷擊,呆呆的站在了原地,在場的衆人之中,只有李傑和於正來兩人依舊保持着平靜。
覃雪梅一臉驚訝道:“啊?不能吧?之前看放葉率還是很高的。”
李中感慨道:“這是在高原荒漠地區嘛,栽樹要是那麼容易,哪會荒了那麼多年。”
旋即,他話鋒一轉,鼓勵道。
“不過,大家不要灰心,不是還有將近十分之一的成活率嗎?”
“說實話,當我看到這個數字的時候還是很驚訝的。”
“再出發之前,其實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沒想到啊,你們的成績遠遠超乎了我的想象。”
“各位同學,要知道在高原荒漠地區造林,十分之一的成活率已經不算低了。”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夠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不到十分之一的成活率令曲和有些‘傷心’,儘管林業部的專家一再表明,這個數據很高。
但這些話都是後面說的,他知道,這些話是爲了鼓勵大學生的。
十分之一的成活率,意味着什麼?
十株苗子只能活下一株,剩下的九株全都浪費了。
失敗!
精心準備的秋季大作戰,徹底失敗了!
在這麼困難的情況下,國家還要在塞罕壩植樹造林,可見上級領導的重視程度有多高。
然而,他並沒有很好的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
此刻,曲和最擔心的是,這個數據會不會影響到上級對他的評價?
‘不對!’
‘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曲和忽然驚醒,領導還在前面發言呢,他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走神呢。
一念及此,曲和立馬回過神來,恰好此時李工的發言也結束了。
“好!”
幾乎是話音剛落的那一刻,曲和就一臉‘激動’的奉上了掌聲。
啪!
啪!
啪!
隨着第一道掌聲響起,剩下的人也跟着鼓起了掌。
與此同時,覃雪梅一邊鼓着掌,一邊偷偷的瞄了李傑一眼。
‘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
幾天前,覃雪梅曾經問過李傑,問他對於此次造林成果有什麼看法。
當時,李傑回答她,此次造林的成活率不會太高,然後她又追問,不會太高是多高?
結果,對方只是微微一笑,故作神秘的回道。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想到這裡,覃雪梅心裡倏然一嘆,眼中閃過一絲沮喪之色。
‘唉,我又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