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真人是懷着茫然無措的心思來的,又是抱着複雜無比的情緒走的。
無論來去,眉眼間的愁緒都不曾減少半分。
他不開心了,蘇瑾就莫名其妙的變得很開心,躺在大樹下的躺椅上,望着樹葉間隙外的漫天星光,險些笑出聲來。
他很期待看到太乙和姜尚互掐的場面發生,不管這兩人最終誰掐過了誰,都比過來要掐他要好。至於說太乙會不會轉過這個彎來,走出牛角尖,蘇瑾覺得,除非姜尚不去西岐,除非元始不給姜尚封神榜,否則的話經過自己這一頓蠱惑,太乙想要破除當局者迷的局面幾乎沒有半分可能。
“今天天氣不錯。”蘇瑾嘴角微微上揚,緩緩閉上了雙眼。
不久後,哪吒躡手躡腳的從房間內走了出來,看了蘇瑾一眼,即便是清楚風寒不會對自己大伯造成任何傷害,還是回房中拿來一條毯子,輕輕蓋在了對方身上。
耳畔聽着大伯綿長的酣睡聲,哪吒無聲的笑了笑,轉身跳出了圍牆。
之前因爲怕給大伯帶來麻煩,他基本上很少出門。後來他漸漸的發現,以他自己的實力來說,足以解決大部分麻煩,由此便不願再窩在家中。
看似繁華依舊的朝歌城中,夜幕下,有魑魅魍魎橫行於市,有妖魔鬼怪出沒街頭。
神秘的打更人,詭秘的妖魔交易場,奇奇怪怪的幽靈,以及時時刻刻都在發生着的罪惡……這些東西,是在陳塘關永遠見不到的,宛若一塊巨大的磁石,牢牢吸引着哪吒的心神和目光。
夜幕下的朝歌城,如同一個大型遊樂園,令他流連忘返,孜孜不倦的探尋着其中詭秘!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院落中,當他離開後,蘇瑾的鼾聲就消失了,甚至緩緩睜開雙眸。
對於哪吒的晚出早歸,其實他早已心知肚明,不過對此他並沒有任何管控的意思。
他始終認爲: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樂趣,除非是面對奴隸,否則沒必要去過多幹涉別人的人生。哪吒不是他的附屬品,更不是守在他身邊的寵物,想起來的時候拉出來溜溜,想不起來就丟進角落。
如今哪吒有了自己的事情要做,有了想要去探索的地方,這就很好,最起碼這說明他是在爲了自己而活着。若是他真闖出來了什麼禍事,自己再幫他收拾攤子便是。
既然被對方喚一聲大伯,那麼這就是自己的義務!
……
……
翌日一早,哪吒打着哈欠,雙手各自拿着一個包子,一邊吃着一邊回到申府門前,擡眼間便看到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地痞公子身軀筆直的站在府邸門前,好似已經等了很長時間。
“你這次是來幹什麼的?”哪吒來到他身邊,開口問道。
尤必禮雖不清楚哪吒的身份,不過卻也不敢在他面前裝腔作勢,拱手說道:“在下這次是奉吾父之命,來國師大人門下聽取教誨的。”
哪吒點了點頭,突然間吸了吸鼻子,盯着他說道:“你身上……好像是有一種很奇特的香味。”
尤必禮微微一愣,擡起袖子聞了聞:“我怎麼沒有聞到?”
哪吒心念一動,雙眸中頓時燃燒起兩團火焰,隱隱間在尤必禮體內看到了一隻紅衣女鬼,此時正在不斷偷竊着他的精氣神。
將手中的包子迅速填進嘴裡,哪吒搖了搖頭,動身來到大門前,伸手拍開房門道:“跟我來。”
尤必禮十分茫然地跟隨在他身後,剛走進院落中,搭眼便看到了一名盤膝坐在大楊樹下的中年道人。
“拜見國師大人。”尤必禮躬身說道。
蘇瑾擡目望了他一眼,道:“你最近又做壞事了?”
尤必禮迅速搖頭道:“啓稟國師大人,最近這幾日我都被父親禁足在家中,今日過來尚且是首次出門,根本沒機會做什麼壞事。”
蘇瑾擡手間將隱藏於對方體內的紅衣女鬼拽了出來,以仙氣加持,令其顯化在光天化日之下:“若是你沒做壞事,那這女鬼爲何要附體在你身上?”
尤必禮被紅粉女鬼嚇了一跳,所幸有蘇瑾在此,纔沒有轉身就逃;深深望了這女鬼一眼,他感覺十分眼熟,可一時間卻想不起了究竟在哪裡見過。
“國師大人,我敢肯定自己沒有對她做過任何壞事,至於說她爲何要附在我身上,我對此着實也很迷茫。”
蘇瑾微微頷首,向紅衣女鬼問道:“你爲何要附在尤必禮身上?”
“啓稟上人,我沒想過要殺他,只是想要竊取一些他的精元,以出心頭惡氣。”感受着那道人體內宛若山河般的力量,紅衣女鬼完全生不出絲毫反抗的慾望,低聲說道。
“小姐,我和你之間本無冤無仇,你找我出什麼惡氣?”尤必禮有些惱怒地問道。
紅衣女子霍然轉頭,目光冷厲地望着他道:“半年前,在那紅袖街上,我被兇人惡來強擄時,曾拼命的向你呼救,可是你就看了我一眼,隨後理都不理的和惡來打着招呼,敘着交情,最終任由我被惡來帶走,折磨致死。他是害死我的兇手,而你,就是他的幫兇。”
尤必禮被此話氣得不行,又是憤怒又是委屈地說道:“合着我沒有救你,就是害你了?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更何況,既然是惡來害死了你,你不先去找惡來,爲何先來害我?!”
紅衣女鬼道:“那惡來天生武魂,又常年征戰於沙場之上,身負血煞之氣,以我的實力來說連近身都做不到,更別說附體了,因此只能先過來找你。”
尤必禮:“……”
他現在終於能夠明白,那些曾經被自己無理取鬧而欺負過的人是什麼感受了。
這也太欺負人了!
“國師大人,此事和我確實是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女鬼不分青紅皁白的就上了我身,吞噬我精元,還請您爲我做主!”尤必禮滿心委屈地衝着蘇瑾跪倒在地,重重叩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