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悠不計後果的運轉玄功,祭出土遁符,結果如同溺水的人,一下子墜入大地。
土黃色的符篆激發出濛濛的光芒,緊裹着寧悠,像是一顆隕星直落下去。
一剎那,就是五十米!
而後,自地平線下的大手探了過來,比山脈還要長,跨越了數十里,籠罩四野,一拍而下。
“轟隆隆!”
大地裂變,土石沉陷,大手拍中的地區,像是山隆地陷,邊緣岩層斷裂,人爲形成了巨大的手印狀谷地。
被拍斷而下陷的地層,往下拼命擠壓,如同億萬斤的鐵板壓了下來,縱使是祭出土遁符的寧悠,也感覺彷彿被巨錘擊中,胸腔沉悶,驀地吐了一口鮮血。
地下的壓力倍增,寧悠的軀體像是被巨獸的手掌着,渾身上下遭到可怕的擠壓,骨骼咯吱作響,皮膚全部浮現青紫色的勒痕。
他拼命支撐,連土遁符的光芒都變得忽明忽暗。
“小子,撐不住了,快上去!再在地下土遁,遲早會擠壓成肉餅的!”無盡道境的參爺叫道。
寧悠沉默不語,控制土遁符,拼命往前鑽,一路咳血,硬生生挺過了數里路程,身形和骨架都在搖晃。
“支撐不住了!”
寧悠一咬牙,只好祭起土遁符,浮出地面,頓時渾身一鬆。在地下土遁的時候,他差點沒被可怕的壓力給擠死。
“剛纔的一掌,到底是誰拍出來的,這麼恐怖,那真是想收我的命!”
寧悠現在想起還心有餘悸,先是隱藏人間的可怕影殺道,接着又是無缺的真人,這是必殺之局,對於一個不足百丈的修士來說,完全是十死無生!
也虧寧悠的道行頗爲不同,高不足百丈,但法力無邊,遠勝同階,不然別說土遁,只要一祭出符篆就被吸成人幹了。
“到底是什麼人,要我的性命!”
後怕的同時,寧悠感到強烈的羞辱和憤怒!
這到底算是什麼事,招誰惹誰了,遭遇如此的殺局。
“八準是絕無義那小子,深藏不露,秉性邪意,乖戾無常,他可能是下毒者,只因爲你破壞了他的好事,所以要來殺你!”參爺道。
絕無義!
這個人絕對不簡單,幕後操縱一切,連絕無情都中毒險些身亡。
寧悠爲絕無情驅毒的時候,算是和絕無義短暫的交手,心思深沉而縝密,竟以柴火偷天換日,差點讓寧悠治療失敗,前功盡棄!
絕無義從幕後走出後,更爲可怕,只是三言兩語,挑動絕無情的殺意,就讓寧悠再次陷入了死局之中,逼得寧悠走投無路。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人就太可怕了!”寧悠低語,他不過見絕無義二次面,結果對方設下如此殺局,鐵心了要除掉寧悠,可見其生性之狠毒。
“轟”
突然,寧悠心神顫抖,天地莫名降下龐大的威嚴,一股可怕的神念洪水般席捲而過,這是一場狂風暴雨,吹打着孤零零的落葉。
“不好,這是那個真人的神念,他搜查過來了!”參爺失聲叫了出來。
這股神念太可怕了,其主人的道行必然在千丈人臺之上,好似九天之上的蒼穹巨獸,俯身下來,窺探寧悠。
逃!
這是寧悠唯一的念頭,面對真人級的強者,他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在絕對的力量前,一切皆是徒勞,一切皆化爲泡沫。
“可惡,你逼我的!”
寧悠辨認了一下方向,狂奔而去,同時手掌輕抖,一塊玉簡落在了手心中,準備隨時捏碎。
“小子,向雨婆求救需要時間!”參爺疾呼。
“我知道!可惡,我就是缺這點時間!”
寧悠咬緊牙關,腳下生風,速度快比千里馬。
同時,手掌用力,玉簡當即一捏而碎,化作粉塵飄散。
一道青冥之光在玉簡碎掉的時候,一飛沖天,消失在天際。
從雨婆得到通知,再趕到這裡,需要一些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寧悠要想辦法撐過去,避開真人的追擊。
“咻”
青冥之光劃破天穹,一瞬十里,不出幾息之間,落在了金鱗湖的某處。
一艘飄蕩在金鱗湖的小船上,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探出一隻枯瘦如骨爪的手掌,接住了落下來的青冥之光,隨即發出呵呵的陰森笑聲。
寧悠使上了吃奶的力氣,恨不得多長出一雙腳,他不敢回頭看,但一股迫人的氣勢不斷逼近,比利箭還要鋒利,快要刺穿他的神魂!
“參爺,可不可以祭出吞天碗,抵擋一時半刻!”寧悠向參爺發出求救,他目前亡魂直冒,雖然在拼命狂奔,但總有種下一秒就要被敵人追上的恐懼。
“小子,甭想了,吞天碗未祭煉完成,根本不是無缺真人的對手!”參爺迴應,說什麼也不祭出吞天碗。
“這株人蔘,根本是捨不得吞天碗!”寧悠氣得直咧牙,他攥緊土遁符,隨時準備遁入地下,逃避真人的攻擊。
“咚”
可怕的天音顫動,寧悠想都沒想,立即催動法力,祭出土遁符,一口氣遁入地下五十米。
“噗”的一聲,寧悠一口血霧噴出,落在土遁符上,光芒一閃,遁速似乎增快了一分。
“小子,快!多吐幾口血,土遁符的威力會增加。”參爺大叫,像是見到了一抹曙光,急忙催促。
寧悠氣得差點吐血,敢情不是這人蔘吐血,無關緊要。
但眼下,寧悠還是主動吐了幾口精血,祭煉土遁符,燃燒符篆最後一絲潛能。
“嗡”
土遁符的表面赤光一閃,破敗中多了幾分生氣,上面的咒文如龍蛇遊走,威能大盛。
經過寧悠精血的加持,土遁符的速度果然快多了,竟把追擊者拉開了一點距離。
寧悠浮上地面,繼續逃亡。
“怎麼還沒有到金鱗湖?”
寧悠第一次覺得魔城和金鱗湖相距甚遠。
事實上,寧悠幾番來魔城,走的都是“官道”,雖然荒涼,但是最爲近便。
可一出官道,就是一片廣袤的荒原,其中存在大魔隱居之地,極爲危險,寧悠慌亂逃遁,此刻都不知道偏離到什麼地方了。
“不好,那人又追上來了!”參爺叫道,他的靈覺極爲敏感。
寧悠二話不說,再次祭起土遁符,準備遁入地下。
“這次不好了!”寧悠臉色立即垮了下來,土遁失敗!
“土化金的玄法,那個真人事先把方圓十里的地面固化了,讓你的土遁失效!”參爺驚呼。
這下真的不妙了,連保命手段之一土遁符都失效了,寧悠還拿什麼逃出敵人的魔掌。
“不管了,先跑在說!”
寧悠一刻也沒有停下來,他見到地平線下冒出一個青丘,立即向那個方向逃去。
“小子,你找死啊,那青丘山明顯是人爲移來的,極可能是某個大魔的隱居地,你衝過去不是受死嗎!”參爺大聲問道。
青丘山屹立在荒原之上,實在是太迥異了,根本不像是“土生土長”的。
既然不是“土生土長”的,那只有一種可能——人爲移山而來!
“我這是要借勢,希望敵人能忌憚大魔的兇威,停止對我的追殺。”寧悠道。
他不準備進去青丘山的範圍,只是到達邊緣,然後繞着走。
結果寧悠的計劃落空了,追殺者沒有放棄追殺,同樣繞走青丘山。
“媽的,這是逼得我走投無路!”
寧悠心頭一橫,衝進了青丘山的範圍,身後的追殺人一愣,也隨即衝了過來。
“不好,他還是跟了過來!”參爺疾呼。
“他這也是在賭,賭我不敢真正深入青丘山!”寧悠目中閃過堅毅的目光,嘴角浮現一絲笑容。
“你賭我不敢深入青丘山,那我偏要深入青丘山!我不只要深入,還要宣佈我的到來!”
寧悠真的拼了,他竄入青丘山的同時,祭出了千毒聖手,在山中大肆破壞,千毒聖手拍出去,轟鳴作響,青色的碎石迸濺。
“臭小子,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追擊者大吼,是一個髮鬚皆白的老者,應該爲絕家的老輩,不比絕存海弱。
“轟”
老者再次出手,毫無保留,一隻法力凝聚的大手拍了出去,幾座攔在前方的青丘直接斷裂,被大手扇飛。
“轟隆”
巨巖滾落,碎石飛濺,青丘山變得一片狼藉。
“動靜鬧得越大越好!”寧悠大爲高興,又被巨石和大手砸得抱頭鼠竄。
“該死的老鼠,看老夫收了你!”老者怒喝,無量光綻放,一道法寶被祭了出來,竟是一口石鍾。
“着!”
老者輕叱一聲,手掌一招,頭頂的石鍾立即飛了出去,在半空中迎風漲大,隨後伸到九天之上,烏光爍爍,頓時擠滿了蒼穹。
“收!”
話音未落,擠滿天空的石鍾輕顫一下,咚的聲響,音波迴盪,青丘山的石頭一塊塊爆裂。
寧悠也遭到重創,渾身像是被凌遲了一樣,皮開肉綻,鮮血奔流。
轟然間,天色暗淡下來,巨大的石鍾落下,把整個青丘山都罩在下面!
“放肆,真當我胡魘不存在嗎!”一聲嬌叱響起。
和嬌滴滴的聲音不同,那名爲胡魘的青丘山之主卻展現了滔天法力。
青丘山的山巔巨石上,出現了一頭九條尾巴的青狐,只見這頭青狐的九尾一卷,倏地迎風漲大,蓬鬆的尾巴像是絨棉的海洋,竟像九隻強壯的手臂,托住了下沉的石鍾!
“原來是隻狐狸,能抵擋那個老怪物嗎?”
見到青丘山上的九尾青狐,寧悠心頭不由冒出這個疑問,不過他沒有冒頭的衝動,反而趁老者和青狐對峙,悄聲逃走。
“小老鼠,哪裡走!”
寧悠的小動作豈能瞞過老者的神目,寧悠剛想逃,對方立即暴喝一聲,催動石鍾,繼續下沉。
“老傢伙,你太目中無人了,想我出來戲耍男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玩泥巴!”九尾青狐口吐人話,托住鐵鐘的尾巴倏地繃直,讓巨大的石鐘停止下沉,甚至有上升的趨勢。
老者被九尾青狐的輕佻話語激怒,呵斥一聲:“孽畜,看我先收了你!”
石鍾震動,一道道音波擴散開來,如海潮激盪,具有莫大的威力,地面都削平了。
寧悠立馬催動土遁符,這裡可以土遁,他躲到了山下,避免老者的攻擊。
“可惡的老傢伙,看我不吸乾你!”青狐受到音波的攻擊,發出刺耳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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