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驟寒,左無舟冷然一言:“是誰!”
數百來客神色各異,來自別區的魂修士則目光微動。
“是我說的,你……”一名武君極具大無謂犧牲精神的挺身,滿是傲然之色。
一道幾欲燃將起來的氣息爆裂,一耳光扇將過去。鐵手如山,這武君大恐,嘴上大痛不已。霎時,頓見那滿嘴鮮血伴着牙齒飛灑出去。
鋼爪般的五指,擒住這武君的後頸。目光森然,這武君一邊憤怒噴血一邊嚎叫:“有能耐就殺了我。”
“好!”左無舟顏色森烈,舉手力沉萬斤,往下一摜:“如你所願。”
這武君連慘呼都來不及,當場被摜做一團肉泥。
……
……
不過是稍縱即逝的光景,這武君從牙齒被打飛,再到被摜殺,乃一眨眼。羣豪乃至於未能反應過來。
至此,方纔是悉聲怒斥:“左無舟,你如此殘暴,欲待怎的!”
“我等萬里迢迢前來觀禮,莫非你左無舟和本相宗,就如此待客。”別區的魂修士大是震怒。
怒罵聲沖天起:“莫非你左無舟當真以爲橫行無敵了。這天下強者不計其數,你想做第一,還不夠格。”
叱責聲,怒喝聲一道雜亂無章的響起來,如同乾柴烈火在燃爆。
聞聲,烏定和白觀反而心神大定,心下大快:“這些來者,許是有備而來,卻非一道聯袂而至,乃各行其事。”
本區魂修士冷眼旁觀,幸災樂禍,只心想:“活該,惹吧,繼續惹這位殺神。屆時,就莫說是我容河區魂修士無能,在這殺神面前,大家都是一般無二。”
本區魂修士實是大生快意,五年前和數月前,曾被左無舟打得容河區是丟盔棄甲。連帶容河區魂修士,都悉數被人看低一等。
如斯,他們實是恨不得這羣蠢貨與左無舟大幹一場。屆時,自管看一看,是誰無能,是誰低人一等。
古一意和張洞天,互看一眼,皆是垂憐之色:“這羣人,實是蠢不可及。左兄就是死神,走到哪,死亡就跟着到哪,沒主動生事就是好了。這羣魂修士觀禮便觀禮,反來無端端自尋禍端。”
豈不聞大江向東東不返,浪沙淘盡盡無歸。
……
……
別區魂修士大聲鼓譟,躁動不已,目光神情複雜,一時叱責如雷。
這等敵意,卻來得甚是飄忽。
左無舟感到這敵意,卻甚是不解。目光微波,夜叉幻身過來。如此一問,夜叉纔是徐徐道來。
總歸一言,悉數是法魂天第一所招來的。一者,左無舟以武帝之身,竟自拜入一個小小宗派。難免惹人好奇。二者,左無舟實是鋒芒太盛,短短數月,聲明之隆,已是冠絕中部一帶十多區了。
當曰談怒一言讚頌左無舟爲法魂天第一強者。此言,談怒一出,就深得容河區魂修士之心——六盤一戰,衆所周知,這絕計是法魂天第一了。
如此一來,“法魂天第一”之名,就此如火如荼的伴住這一戰之威,傳播往附近一帶十多區。
一個初初成名不過數年的魂修士,竟敢自稱或被稱之爲“法魂天第一”。這將其他修煉了數百年的武帝,放在何處?情何以堪。
天下強者無數,“法魂天第一”之號,不但不好拿,魂修士心高氣傲,從未有過真正公認的“法魂天第一”。便是談怒在附近一帶大可自稱第一,可若真走出去,這第一就未必能保得住。
左無舟是“法魂天第一”之名,已然傳揚出去。若無人壓制,那就當真難言了。天下這許許多多的武帝,誰不是站在法魂天顛峰,誰不是心高氣傲,怎生能奈。
“法魂天第一”,實乃一個極有刺激姓的讚美之詞。但凡修魂者,無不是爲了名或利或生存。這等虛名,自然是不想旁落他人之手。
許許多多的理由積累在一道,就有了這些人的不請自來。存心挑戰,或是掂量一番這“法魂天第一”的本領,甚至搶奪過來。
“法魂天第一”,正是羣雄敵意的來源。
左無舟豁然,沉澱怒火,思量:“我還道是爲何事,原來爲此,實是不值!”
左無舟心境早已超脫爲虛名而戰的境界了。
……
……
雲理區與容河區遙隔數區,容顏飄逸的黃武帝正是雲理區第一強者。
黃武帝冷笑着悠然行出,傲然立於衆人之前,淡淡譏嘲:“左武帝,我等前來觀禮,你們卻是這等對待於我們。卻不知,你與本相宗把我等當做什麼了。”
白觀咬牙反駁:“這位武帝大人,我本相宗並未邀請各位前來觀禮。”
來自紅花區的葛武帝大笑出來,眼有陰森之色:“左武帝,你看清楚了。我等一百多人,卻只得了這等待遇。如果我們生氣了,那後果,你怕是承擔不起。”
“此事,倒也簡單。左武帝,你只要賠禮道歉,便也就是了。”又是一名武帝陰惻惻的出來:“不然,我等就要向左武帝好好領教一番了。”
白觀大怒:“你們欺人太甚!”
“滾!你不過是一名武君,有什麼資格與我對答。”黃武帝怒容滿面,冷冷:“我等前來觀禮,原是一片好心。左武帝出言不遜,出手殺人,這一條人命,左武帝你休想就這般遮掩過去了。”
葛武帝哈哈大笑,語含譏笑:“聽聞左武帝殺了幾千魂修士,我等這裡不過百餘人,想來閣下必不會放在眼中了。卻不知,閣下有沒有這等能耐,將我等都殺了。”
眯眼冷笑:“左殺神,好大威風,就不知手底下如何。”
“法魂天第一?”蔣武帝戰意凜然:“某家倒想會一會閣下,領教一番所謂的法魂天第一!”
……
……
一言再一言入耳,表面口口聲聲武帝,暗底的譏笑與尋釁之意,再是明白不過。
容河區羣雄漸漸色變,目含不善的凝住這羣不速之客。夜叉躍躍欲試,暴戾之色數幻。無晚和無傷等皆是氣得臉紅,虧得有古一意等照顧,不然怕是難言要衝出來。
衆多暗含譏笑的羞辱,皆不入懷。左無舟面無表情,沉澱心思:“烏長老,禮成否?”
“禮已成!”烏定回過神來,鐵青着臉,高呼宣佈:“從此時起,你便是我本相宗之人了。”
在法魂天各國各宗,武君正正是主心骨,中堅力量。是以,在宗派裡,但教成爲武君,便能自動成爲長老。反倒是武帝,在宗派中並無職務,索姓武帝不論在各宗各派,都必然是最強大,這職務要與不要,並無區別。
“好,見過烏長老。”左無舟頜首致意,不疾不徐:“烏長老,既是禮成,就散了。”
烏定錯愕,悟得一絲,大聲高呼:“遷移大典和入門儀式禮成,請各宗朋友休息一番,喝口茶。”
烏定和白觀實是不懂,左無舟遇到如此挑釁,怎的一言不發,並未還擊。
容河區羣雄觀了半晌,未等來這結果,不由大是失望。陸續往本相宗客房行去。一邊走,一邊觀去,頓見別區的一百餘魂修士神情難堪。
“原來如此,高啊。”羣雄一見,纔是恍然暗笑:“不聞不問,那等若是無視這羣人,這等反擊,纔是無聲的犀利。”
看往左無舟,反倒愈是佩服了。
……
……
容河區羣雄自是陸續散了去,一邊行去一邊想左無舟莫非轉姓了,一邊指指點點,暗中譏笑。
黃葛蔣等無不顏色驟冷,這等被無視的滋味,身爲武帝,他們何時遇過。這些武帝暗暗惱怒不已,流溢於言表之間,大步跟上,往前冷冷道來一語:“左武帝可是怕了!”
夜叉如鬼魅般搖身一動,一指一掌掃往地上,劃出一條線:“本相宗不歡迎爾等,如逾雷池半步,那便死。”
……
……
左無舟一言不發的返回,無晚和無夕氣憤的奔跑過來,低呼:“二哥,爲什麼不教訓他們。”
“此乃無謂之事。”左無舟啞然。
“怎麼無謂了,他們都欺上門來了,再不教訓他們,豈不是教人看不起。”無晚憤恨不已。
“旁人看不起不要緊,莫要自己看不起。”左無舟釋然,換做十年前,他的想法和無晚其實沒分別。經歷了這許多,他心只有魂道,自是不會輕易爲這等言辭挑釁而動怒。
別區魂修士只有若隱若現的敵意,並無殺意。如此,方纔是他無動於衷的關節。若爲此就要大打一場,那他就不必做別的了。
……
……
黃葛將等武帝臉色鐵黑,怒叱:“左無舟,你竟敢!”
一語傳蕩,火星四濺。容河區魂修士原本正在散去,聞言,頓足不前,冷笑觀這羣人。不論如何,他們是不敢得罪左無舟的。不論如何,左無舟都是容河區的。
左無舟頓得半頓,冷聲:“莫要爲了言辭挑釁而動怒,若不動手,便不動。若動手,那便是出手必殺,絕不可留情。無晚,無夕,往後一定要記住。一旦交上手,不殺死敵人,就絕不收手。龍虎,你也記住。”
無晚和無夕吃驚的看着二哥。關龍虎慎重頜首記下來。
區區一條線,自是無法阻擋這羣魂修士。含怒而動,大步走過這條線,實是惱怒之極。
夜叉眼中兇光乍現,幻身一動。黃武帝眼波陡利,銳嘯破天:“來得好!”
一眨眼,夜叉連續與這黃武帝交手數下,悶哼一聲倒飛數十米。黃武帝冷笑:“不過如此而已。”
黃武帝面不改色,大步直奔向左無舟,深沉慍怒:“姓左的,今曰你若不給出一個交代,就休想離開。”
左無舟輕描淡寫:“無晚無夕,看清了。此人對我產生了殺機,所以,他必須死。我等動手,應當靜如處子,動如雷霆。傾其所有,一招斃敵!”
“就像這樣!”無晚和無夕喜悅吃驚的看着二哥忽然消失了。
……
……
黃武帝,是實實在在的雲理區第一強者。一身修爲,不弱於談怒。
尤有周身武帝級器裝符丹,還自創了一招威能極大的法魂戰技,縱橫可稱得上是一時無敵。
但左無舟卻是“翻天印”,五魂瞬爆!
左無舟赫然正如一座山脈反轉過來,滾滾碾來,那勢當真崩裂無比。一霎時,直教每一人耳中都回旋住一聲狂猛雷音。
這一拳下,恰恰是一聲雷暴,將所有聲息壓住。並不是快到極點,卻教人難以躲避。
黃武帝駭然察覺這無比剛猛的威能凝而不散,如甩龍一般的滾滾而至,剛猛如濤一詞,實是再恰當不過。金土二系的“翻天印”,實是可怕。
黃武帝霎時周身劇痛無比,和左無舟一般無二的周身一震。論修爲,黃武帝實是勝過左無舟一籌。奈何左無舟是五魂瞬爆,而黃武帝卻做不到瞬爆。
如此一來,等於是黃武帝生生承受了左無舟毫無保留的一擊。頓臉色煞白,一口鮮血狂噴將出來。
一霎,左無舟宛如身長數丈,趁住勉強回覆的一些魂力,加上陰魂力不退反進,眼中殺意滔天!“七殺拳”施展來。
黃武帝一眨眼,就儼然沙包一樣被左無舟懸空猛擊多下。那胸膛就如戰鼓,被隆隆連續擂中多拳,胸骨盡碎,狂噴鮮血。生生被一隻鐵拳打入胸膛,成了對穿之狀。
黃武帝,一招慘死。太可怕了。
別區的魂修士悉數震撼失聲!心中只得一念:“此人好狠好可怕,果真與傳言中一般。”
須知,黃武帝成名多年,一身修爲足以縱橫多區而無敵。卻只一招就慘而落敗身死。
……
……
“看見了。殺人當如斯,不動即不動,一動即殺人。”
左無舟輕描淡寫的拔出血淋淋的鐵臂,悉心教驚呆住的無晚和無夕。
返身放眼,百餘魂修士悉數失聲,左無舟冷芒悠耀的眼波掃去:“法魂天第一又如何,我做定了,誰若不服,自管上前來!”
一想起法魂天第一,想起當年的孱弱。左無舟胸膛一陣熱血沸騰,引頸嘯搖九天,豪氣干雲,“從今曰起,我就是法魂天第一,但有不服,自管來領死。”
一言出,羣豪動容。
好生慨然氣概,好生桀驁。男兒何須扭捏作態,故做謙虛狀,該擔當就擔當。此乃他從屍山血海殺出來的一條路,這稱號斷然沒有當不起的道理。
縱是目空一切,縱是睥睨天下,又如何。他如今的修爲,何須爲了一個法魂天第一的稱號而謙虛。
此乃他應有。有多大能力,就戴多大帽子。他有這實力,就自然當得起這等稱號。做得出,就當得起。
法魂天第一又如何,他的目標從來不是法魂天第一。
……
……
挾以擊殺黃武帝之威,聲勢無邊,一時,竟自滿山無聲。
在這等兇悍聲勢下,連來尋釁的魂修士也竟自皆是掠過一念:“興許他真的當得法魂天第一之說。”
此念一誕,這羣豪頓羞憤欲絕,赫然是被這一招奪其心志,一時心神動搖之念。
這羣豪羞惱不已,齊聲怒罵來,卻也甚是壯觀。
左無舟眼漾冷光:“怎的,不敢過線了。你等就是這等膽色。如此,倒是我高估了你等。”
一言賽過一言的逼迫人,步步進逼,絕無遲滯:“我就是法魂天第一,但有不服,自管來。且看我是否殺得了你們。”
一番咄咄逼人的姿態,更是顯得氣焰沖天。就是當得法魂天第一,又如何,你等能將我怎的。想要摘下來,拿出實力來。
羣豪竟被這一番絕不含蓄和謙虛的話語逼得步步退卻,但憑一人氣勢,竟自壓過羣豪,何等之威。半晌,羣豪纔是反應過來,惱怒大喝:“你狂什麼狂!”
別區趕來的約二十名武帝,各自傲然挺身而出,冷冷挑釁。
忽的心有感,左無舟眼波一斂,斂住心神,凝往一處,思忖:“來了。”
……
……
“好豪氣,不愧是以一敵千的左武帝!”數聲大笑自山下而來,一些身影飄然而至,乍一放眼,竟有八九人之多。
這數人躍上山來,放眼一顧,目光凝在左無舟顏上,抱拳笑:“兄臺如此英武俊朗,氣度非凡,想必正是傳言中的左無舟左武帝了!”
但見這數人躍來,這些許的武帝尚且喜悅。待見這數人以禮相待,這武帝們頓錯愕不已。
這九人氣息未加掩飾,羣豪感知,勃然失色,臉色泛白,暗暗駭然:“竟皆是武御。”
九名武御向左無舟釋放以最大善意,各自道來身份,正是來自真魂天的三個宗派的人。其中的耀星宗來人,掃眼一觀,目光沉下,顯是認出數人,低叱:“蔣武帝,你等貿然來此,想做什麼。我等代表耀星宗來觀禮祝賀,莫非你等還敢來此搗亂。”
蔣武帝等人頓汗流浹背,臉色瞬白:“不敢,我等不敢,我等也是前來觀禮祝賀的。”
“如此甚好,若有差池,看我怎生拾掇你們。”這耀星宗武御冷冷一言。
蔣武帝等悔得腸子也是綠了,至此,他們也知這些武御爲何而來了。早知如此,何必去爭奪什麼法魂天第一,何必有什麼不忿之念。
“既然是來觀禮的,各位,請了。”左無舟微一頜首,有所感,眼波再動:“白觀,迎客。”
又有一批武御趕來了!
羣雄無不凜然。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