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無舟徐徐斂神,往紀小墨擺指微甩,將聲線送入耳中:“此處不宜你做逗留,你暫且下去。”
紀小墨眼波如煙塵,輕悠悠的溜往山下。
紀小墨的“潛行魄”,主要是斂住身形和活動聲,並不斂氣息。是以,紀小墨若過來,難保不被察覺。左無舟的“藏龍魄”就恰恰相反,只斂氣息,不斂身形和聲音。
堪堪是各有奇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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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此次事關重大,不容一絲的馬虎。”
源沙宗的宮憑,冷冷掃視:“此次,我等六人奉長老之命前來,餘者皆可放下,當以此事爲重中之重。自古的規矩是,嚴禁武御以上在法魂天出手。”
“所以,此事仍然需你們在幕前艹辦。如力有未逮,纔是我等六人出手的時候。”宮憑頓得一頓,聲音大厲:“你們需打起精神,嚴陣以待。須知,此次來的,絕非你們所能想象。”
“五行界的許多宗派都派了武御前來,我們銳金界一樣派了許多武御下來。此事,不容一絲一毫的怠慢,否則但有一點差錯,莫怪我無情。”
宮憑語音中的凜凜殺意,絕非說着玩。
陳子奇等,無不大驚,恭然從命。
宮憑頓得一頓,凝重無比:“漫說我未提醒你們,君忘是五行界最大宗派之一天君宗七長老之孫女。君忘此女,非但是一身修爲極了得,還智計了得。”
陳子奇壯着膽子問了一句:“宮武御,如果有機會殺死此女,要不要?”
“不可。”宮憑臉色大變,怒聲痛斥:“這君忘是天君宗的嫡傳,極受天君宗重視。誰若是殺了她,那就是與天君宗爲生死仇敵。”
“殺人這一事,要做,也該是朝歌宗來做。輪不到我們銳金界。”
宮憑冷笑:“我源沙宗,不過是朝歌宗的盟友。助他一臂之力,是有的。五行界的恩怨,卻不需我們插手。”
“就好比,我們銳金界的恩怨,五行界也不會插手一樣。”
“就好象,有的人做事不講究,不知天高地厚!”宮憑冷顏銳利可怕,語氣微沉,雙臂金輝色大漲,振臂朝天,厲嘯攝天:“納命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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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被察覺了。六大武御聚首於此,我絕非敵手。”當宮憑話語一出口,左無舟就知不對。
左無舟目光微波,不顧隱匿行蹤,搖晃糅身,如火焰鯤鵬呼嘯而下!
一眨眼,純金屬所鑄造的魂殿,竟自嗵的一聲爆響。一道金輝色的戰技威能轟然激爆,魂殿厚重的頂,竟被轟出一個偌大的缺口。
“噗!”左無舟如遭戰車所碾,半身骨頭和經脈碎了小半,臉色瞬時慘白無比,一口鮮血灑得漫天。人已如流星般墜落下去!
“火雷翼”瞬爆,配合以“火法無邊”,頓宛如一道火光驟現,恰似一顆燃燒的流星墜往大地。
宮憑三人宛如金甲戰神,漂浮在半空,發力狂追而來!那一追,頓有那鋪天蓋地的銳嘯,幾欲將耳朵都嘶裂了。
這突然一擊之重,饒是左無舟提前躲避,仍被餘威轟中半邊身子,幾欲破爛。此時,全憑一口氣,一身骨,一心意志衝刺往下,此心再無他物,一聲虎吼咆哮:“六大武御來追我,當真太賞臉了。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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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小墨原在山巒起伏的密林中,潛伏着等候左無舟。
忽攸感知數道強者氣息大漲,戰鬥之感入心,紀小墨頓神色大變:“武御!不好,無舟他擋不住的。”
卻在這一時,聞得左無舟一聲虎吼,紀小墨身子一滯,眼中恨色大生,幾欲咬破脣:“好,就依你,我走。”
這一聲,原是喊給她聽的。
紀小墨身法如電,疾投密林深處,那看似冰冷的雙眼,已有兩滴熱淚奪眶而出:“左無舟,我恨你,要死都不帶我一道去!”
“你記住,我還沒殺你之前,你一定不可以死。”
……
……
“火法無邊”與“火雷翼”配合起來,速度暴漲。
宮憑三人流露微詫:“此人,不過武帝,這速度倒也驚人。不對,他是五行界的人。”
宮憑三人殺氣凌天高漲,儼然三架戰鬥機一樣,直線飛行往下,直追不捨。
如果以爲金系速度不會太快,那就大錯特錯了。正如左無舟的領悟,任意一系,修煉到極致,領悟其中真諦,就能做到五行特姓相通。
好在宮憑的戰法是以剛猛爲主,速度實在不是強項,其他二人顯然也不是速度姓的——那等金系精髓,又豈是尋尋常常就能領悟的。是以,正常情況下,風雷二系的速度還是遠超金系。
“好在紀小墨沒過來。”如果左無舟的第一念是逃,第二念就是認定紀小墨一定會迎難而上,趕來支援。是以,他才喊了那一聲,就是爲了逼迫紀小墨不要過來送上。
環眼一顧,左無舟心中百念迅疾誕起:“此乃羣山,這等環境,我須得利用起來,方能逃得一生。”
如巨石墜在地上,大地一顫,左無舟眨眼已掠出百米之遠,往深山密林中鑽去。凝神一動,大生懊惱:“原來他們能察覺我,是因爲我的藏龍魄時效過了。”
“九方液!”左無舟欣喜不已,取出九方液,拈住一滴送往口中。九方液一入喉,頓澀入心脾,“藏龍魄”和“火雷翼魄”的魂力,頓充盈無比。
……
……
不愧是銳金界,宮憑運轉魂力之時,全身肌膚的光澤頓大耀,儼然金人一般。雙掌遙隔數百米,怒劈出去!
頓見這一擊好大的威力,一劈,頓見大地和密林儼然被犁出兩條上百米的深坑。沿途飛沙走石,密林碎成木屑。
“火雷翼”重新煥發,配合以“火法無邊”,左無舟眨眼掠過山頭,消失不見。尤爲宮憑等人大驚的是:“他的氣息怎麼也沒了!魄,他施展魄。師弟!”
“我知道怎麼做!”一名金袍人,凝神懸於半空,頓時魄力大漲。自其身子,竟自漾出一道空氣波紋:“察氣魄!”
這一道空氣波紋,好生幻美,一時頓將此地演繹得如同在雲端一樣縹緲。
這道漣漪直盪漾在方圓上千米範圍內,每一處感覺重送心底,這金袍人頹然,又驚又怒:“師兄,不見了,沒發現那人。”
“察氣魄”,正是一種專門用來偵察隱匿形跡的魄,極有奇效。凡在盪漾範圍內,任何隱匿魄只要發動,就難逃偵察。
宮憑神色陰霾,怒罵數聲,陰沉着臉:“算那小子跑得快,回去再說。”
……
……
“察氣魄”的速度可謂極快了,奈何那金袍人的魄品階差了一些,不過是武君級。是以,能偵察的範圍太小。
發動了“火法無邊”和“火雷翼”,左無舟極是驚險的逃過了這千米範圍,正正感覺這漣漪漾來,頓大駭不已:“天下奇魄果然層出不窮,我往後絕不可認爲有了‘藏龍魄’,就掉以輕心。”
正欲現身施展極速逃走,左無舟忽又匍匐下來,寧可緩慢一些,也是無聲無息的逃。
果然,等了約一盞茶工夫,另一名金袍人無聲無息的出現,赫然也是隱匿形跡的魄:“看來,那人是真的逃走了!”
這人折身返回:“宮師兄,那人逃了,我們回去吧。”
“果然,沒有一個是能小看的。”左無舟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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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逃出老遠,左無舟鬆弛下來,才感到全身劇痛如潮水奔騰回來,幾欲令他當即昏厥過去。
咬住牙,在一處小泉旁,以泉水洗滌掉半邊身子的碎肉塊。左無舟屢屢痛得幾欲暈去,幾番涼氣吸入肺中:“這人果然是極厲害的。”
半邊身子被戰技餘威轟中,腰肋處骨碎肉爛,幾乎是被打出一個豁口來。這等嚴重傷勢,換做旁人當場就只有等死的命了,也就只有他方能一直撐到這時。
好在傷藥這東西,他一直都不缺。連服了許多,再耐住心,取最後兩滴補命液,滴了一滴在腰肋的豁口。
好生修煉一番,腰肋處的新骨新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滋生出來。左無舟不禁大嘆:“虧我以往還看不起這等身外物,殊不知,正是這等身外物,多次救了我。”
一直以來,因爲左一斗的言傳身教,因爲鳳尾宗十年沉浮。左無舟只相信,修煉出來的,纔是自己的實力,絕不依賴外物。總之就是一句話:他只靠自己,只相信自己的力量。
偏生這一路走來,許多時候都是外物救得他一命。
“器裝符丹等寶物,只教運用得好,就是實力的一部分。”左無舟再無牴觸之心,頜首:“只要不產生依賴就是了。”
……
……
昏昏沉沉的睡着,左無舟忽的心生異樣感,深入骨髓的戰鬥本能,令他彈身躍起!
“啪砰!”兩顆腦袋結實的撞在一塊,一道悶哼:“哎呀!”
左無舟本能躍起撲下,正正撲中一人。這人也絕沒想到,左無舟居然有此反應,頓被撲在地上。
紀小墨光潔如鏡面的額頭,紅腫大塊,大怒:“你幹什麼!”
“是你?”左無舟錯愕,騎在紀小墨的腰上。欲要起身,卻傷勢過重,失血過多,暈眩栽下去!
泛着青冷的雙脣,柔柔的擦過紀小墨的臉龐,恰似觸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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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后,左無舟重又悠悠醒來,正好嗅着清絲絲的香。
紀小墨板着臉過來,取了果子,削皮切塊塞入他口中:“我這一生都沒見過像你這等怪癖的武帝,居然喜好甜食。”
坦率的說,魂修士修煉途中總是寂寞得緊,有些怪癖是很正常的。不過,喜歡甜食的魂武帝估計古來今往,約莫只有左無舟了。
紀小墨暗覺好笑,一個戰法無比剛猛兇悍的魂修士,居然像女子一樣喜好甜食,實在怪不可言。
左無舟大臊:“你還喜歡化妝抹粉,喜好甜食又如何。”
紀小墨理直氣壯:“我是女子,當然要照顧容顏了。”
“給誰看?”左無舟一言激怒紀小墨,那果肉可勁往嘴裡塞,左無舟只顧得嗚嗚:“滿了,塞滿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找的,你慣來喜歡在有水的地方修煉,搜過來就是了。”紀小墨板着臉。
“我還有這樣的習慣?”左無舟卻是因爲幼年最美好的回憶,都是在河邊發生,自然對水邊有一些難言的喜好。
……
……
將探得的消息,與紀小墨一道分享,一道合計。
左無舟自有一些看法,看得通透,也不急於做決定。紀小墨一言定:“此,必是真魂天的宗派鬥爭。你我不該捲入。”
“不卷也捲了。”左無舟摸摸心口的彩玉,眼中自有一道星芒:“我欠君忘一個情,當還。”
“此次難得一見這許多強者,如果錯過,豈不遺憾終身。”一語鏗鏘,戰意凌天。
紀小墨再不言語,左無舟一番思忖:“此事,我有許多理由要插手。欠君忘的情,是其一。其二,那宮憑聲稱,五行界許多宗派都派人來了,難保聶問聶兄有沒有過來。”
不提當年的萬年火液,單是這塊奇玉,就值得還這一情。
“其三,卓一宗與朝歌宗是盟友,我需破壞卓一宗奪取容河區的如意算盤,從此處開始破壞,未嘗不是一個主意。”
“其四,我需要無數的戰鬥做磨礪。其五,我需要五行武帝級心法,還需要陰陽魂的心法。”左無舟目光堅毅:“這些,都只有從戰鬥中着落了。”
心有定計,此次他是勢必要捲入的。但左無舟並不莽撞,源沙宗派了六大武御下來,其他各宗派呢?此次下來的武御,絕對難以計數。
欲要在武御的鬥爭當中,自保之餘尚且進取,就需多多動動腦筋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景華宗正好善於煉器,臨行前,左無舟正將十盡留給景王,煉爲法帝級兵器。
此處乃是銳金界,什麼都缺,惟獨不缺的就是各色金屬材料。爲了確保左無舟肯幫助,景王是拍着胸脯保證把十盡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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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卷指甲如刀,輕悠悠在刀面刮過,頓是一聲嗡嗡清鳴,不由大讚:“好刀,果然好刀。”
紅葉絲線,密集纏繞刀柄,呈暗紅色。紅葉絲線乃是纏刀柄的絕佳物品,能汲汗,且不滑手。刀身兩面,兩條血槽沿刀身而弧。刀身呈古樸墨黑,一抹黑凝於刀尖,泫然欲滴。
如今,十盡長度依舊,刀重九十九斤,極爲趁手。刀無鋒,刀鋒鈍而厚重有力。
景王頜首,得意微笑:“此刀本來非同尋常,以特異之法所煉。我在此基礎上,重新加以淬鍊,三天三夜,總是將此刀煉好了。”
憑這一手煉器法門,景華宗在五行界也算是有了一些立足的資本。
王卷長嘆:“果然好刀,只是不知左武帝何時能過來。”
景華宗以景王爲首,來了三大武君及三名武尊。其餘人,都在辜幸的率領下,暫時藏身起來,以免被敵人突襲端了老窩。
景華宗七人,赫然已是抵達了此次界面通道開啓地點。
……
……
很是不巧,界面通道往往不是多麼的穩定,這一次界面通道開啓點,正位於景華宗這一區的一個城市。
是以,該國皇帝下令半月前就疏散了本城的居民——縱是穩定的通道,也只有武尊方能通行,普通人觸及,不死也重傷。
一座繁華的城市,短短半個月中,變得空空如也。獨有該國派來的大批魂修士趕來此城,迎接和招待各方強者,備上最好的食物等等,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王卷放下十盡,沉聲:“師父,您說左武帝和紀武帝,肯不肯爲我們作保呢。”
一個宗派想要跨界搬遷,決非那麼容易的事。五行界的武帝爲其作保,是一個環節,還需要不少個環節要走通。
景王還未答覆,就臉色一凝:“又是童山宗,去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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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中的大院裡,赫然有數人搖擺身子,自鳴得意的洋洋灑灑步入其中:“我們童山宗,前來拜訪景華宗的各位英雄好漢了。還不出來迎接,莫非景華宗沒落得連禮儀都不通了。”
景華宗此番過來的其他兩位武君,和三位武尊,冷冷的看着這羣人:“我們景華宗不歡迎小人得志的東西,請走!”
“走?你們真當這裡是景華宗啊。”這羣人的爲首者一言不發,自有人出聲:“你們景華宗隨時都快要變成喪家犬,有什麼資格趕我們走。”
“不過,景華宗的環境倒是不錯,將來本宗可以將那裡當做茅廁。”童山宗的人不懷好意譏笑挑釁。
景王和王卷搖身乍現,冷冷:“童武帝,莫要太咄咄逼人。”
童山宗的爲首者,首次冷笑出聲:“咄咄逼人又怎了,我贏了,又怎了。你景王有能耐,就與本區所有宗派作對啊。”
一語清冷:“你擋我的路了。”
左無舟和紀小墨冷然站在門口,斂住了氣息的二人,乍看只有武尊的氣息。
童山宗的人錯愕,大笑:“擋你的路又怎樣,想不到至今還有人敢來拜訪景華宗,膽子倒是不小。”
左無舟一語尤爲低沉:“我很不高興!”
“如果我不高興,就有人會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