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一盞酌江月,最難消受美人心。
劍無雙舞劍的身姿,有着一種說不出的優雅。
彷彿不是在戰鬥,而是在表演一種藝術。
神器美人心計的劍意,擴散開來,展示着繞指三匝的俠骨柔情。
天賜眼前,不可遏止的徐徐鋪開一副畫卷,看見了英雄與美人,江山與佳人,在種種恩怨中糾葛。
這種劍術,幾近於道,在天賜此生中,連想都未有想過世上竟會存在。
承影劍是上古名劍,它的劍意,比之美人心計,還要精深。
不過劍無雙的仙器命痕,正好可以倒映出承影劍的影子。
在美人心計下,承影劍頓時被壓制住。
劍氣縱橫睥睨,擊在劍冢的石壁上,卻撼不動絲毫。
如此劍法,天賜甚至連插手都做不到。
他的黑暗風暴,也只是一柄普通的神器而已。
天賜已經沒有漁翁得利的想法,見着劍無雙正和承影劍惡鬥,便駕馭着黑暗風暴,準備遁走。
他已經被接二連三的打擊,消去所有鬥志了。
這一回,再沒有什麼人、什麼神器,橫裡跳出來攔截他,轉瞬就走的不知所蹤。
劍無雙對天賜,其實並未有多少在意,只是對天賜的黑暗風暴好奇而已。
現在遇着承影劍,自然對黑暗風暴失去興趣了。
劍冢的內部,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法陣,彷如迷宮,自成天地。
落入劍冢的人,不管往那一個方向,都不可能飛出劍冢。
上古時代,劍冢是連天子,都可以困住的。
劍冢中,各種品質的劍器,不知有多少,碰到神器的機會,便和海底撈針一般。
這次天賜遇見上古十大名劍,說真的是幾萬年唯有之事。
在十大名劍的夾擊下,王霸極和南宮淺淺,指不定都會有生命危險。
絕頂境的生命印記,被神器源源不斷的轟擊,也是有可能殞滅的。
不過這些不是天賜要操心的事情,他安全下來,心思又活泛開了。
神器之下,天賜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的紅塵劫,被七星龍淵劍破去了根本符籙,七情六慾融入全身,已經是一個大大的隱患。
但現在,還不是處理這個問題的時候。
對於在盤古世界的六慾分神,天賜都不知道成長到了什麼程度。
此刻他一邊駕馭神器,一邊想着連日來的遭遇,企圖尋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他的目的,是把任逍遙帶出無盡深淵,去救舞衣她們。
然而如今,天賜自己都要爲逃出中古世界着惱。
而且,在中古世界這樣得天獨厚的壞境中,練劍成癡的任逍遙還願不願意離開,尚是個問號。
正飛着,前方通道中,忽然衝出了一條劍龍。
這條劍龍,由近萬柄劍器組成,周身劍光凌冽,昂揚的戰意,鼓盪在空間。
萬柄劍器,大部分失去了靈性,劍意早在無盡歲月中泯滅。
其中只有上百柄劍器,散發着深淺不一的劍意。
這麼多劍意統一在一起,彼此間卻即相互分離又緊密無間,顯得井井有條。
第一次見着劍龍,就被太阿劍追殺,那時天賜還未仔細觀察。
現在又見着,頓時被劍龍這種奇特的構造吸引了。
不同的劍意,便如同截然不同的武者真意,是絕不能融合的。
即便以諸天萬界渾圓功和世界之樹,也無法把各種各樣的武者真意納爲一體。
劍龍體內,上百道劍意,不是簡單的組合在一起。
而是如同骨骼、經脈,支撐起了一條龍的框架,是不可分割的。
劍龍長吟着,衝到近前就張開嘴咬下。
對闖入劍冢的修者,劍冢中的劍器有着一種本能的敵視。
天賜現在是變身黑暗風暴的狀態,面對劍龍的攻擊,怡然不懼。
神器的無堅不摧之力,絕不是尋常法器抵擋得住的。
當即運使孤獨九劍,就與劍龍鬥做一團。
他還不想直接將劍龍擊潰,對於劍龍中的百道劍意,如王霸極之流自然看不上眼,不過天賜還是很看重的。
領悟的劍意越多,天賜的武者真意便越凝練,離絕頂境便更進一步。
每千年的琅琊論劍,對年輕的劍修來說,是一場難求的機遇。
出了劍冢,只要有足夠的精血,將身體內的潛力徹底激發出來,天賜的氣力,必然瘋狂增長。
要是在原始界,或者虛空界,天賜想達到絕頂境,還不知要多久。
也只有中古世界得天獨厚的環境,才能夠迅速晉級。
如果中古世界,真的是現代之前的中古時代,人人生而爲先天境,修煉快些,自然沒有什麼奇怪了。
隨着孤獨九劍一遍一遍的使出,神魂中,孤獨九劍的靈光,也愈爲璀璨。
孤獨九劍,劍芒術,劍罡術,劍光術,劍花術,劍影術,劍絲術,劍雷術,劍擊術,劍離術。
看似簡單,實者包羅萬象,九招劍術,可破萬法。
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大繁至簡,孤獨九劍對於天子之下的劍法來說,足以稱得上第一劍術。
不過天賜如今見多了神器、仙器,孤獨九劍就漸漸顯得過於不足。
在天子之中,孤獨九劍也只是一套尋常的劍術,無甚稀奇。
劍龍蘊含的劍意,被天賜不斷領悟,他的武者真意化作一朵寂寞羅離,光華奪目,越縮越小,肉眼已經不可見了。
只要武者真意化作至微至渺的一點,便算是傳奇境修煉到極限,再上去,就是天子境。
“轟——”
一道劍芒射出。
這道劍芒,透出一種奇特的韻味,如神來一指,頓時將劍龍轟的粉碎。
近萬柄劍器,四處亂飛,跌落一地。
“一劍防身行萬里,何妨高歌遍天涯。”
天賜長嘯出聲,駕馭神器從劍龍的龍頭刺進,一直從龍尾鑽了出來,揚長而去。
從幾何時,強大的敵人一個一個在他的面前倒下。
而隨着修爲愈深,那些仇敵,也都不放在心上了。
琅琊論劍,要持續一個月,其間不知有多少修士進去,有多少修士隕落,有多少修士一飛沖天。
觀劍臺,許多的人在觀看着,芸芸衆生在真正的強者面前,做的再多,也只如一場表演。
時間忽忽,轉瞬一個月便已過去。
期間,天賜再沒碰見上古十大名劍,王霸極之流,也未有遇見。
絕頂境,即便在中古世界,也不是隨處可見的。
天賜吸收了無數的劍意,補充到孤獨九劍中,讓他的劍道修爲,瘋狂暴漲起來。
在孤獨九劍的造詣上,即便曾經的恐怖魔族,拍馬也比不上他。
照膽劍法、浪人劍法、玉冰劍法、青霜劍法,一種種可以讓原始界修士修煉一生的劍法,在天賜的心中流淌、醞釀着。
上古、中古的劍法,大多簡單實用,沒有現代的許多花哨精巧。
忽然,劍冢彷如一個巨大的怪獸,劇烈搖擺起來。
天賜按住遁光,心中正疑惑,驀地一陣天旋地轉,一股大力直接將他拋了出去。
瞬間就出了劍冢,天賜還未反應過來,而眼前,已經到了琅琊山。
琅琊論劍,論的是修爲、悟性、福緣。
修爲不高,在劍冢中直接死翹翹了。
悟性不高,一個月領悟不出多少劍意。
福緣低下,即便天資卓絕,也可能什麼都得不到,反鬧得自己灰頭苦臉。
表現出色的,回去後就能夠得到宗門的獎賞、栽培。
還有許多是散修,或者小世家出身的,便有可能被大宗門招收。
每千年幾百上千萬人進入劍冢,活着出來的,幾乎都能有一番成就。
天賜駕着誅心劍,神念四射感應。
他在尋找任逍遙,可是一時之間,天地浩大,人海茫茫,該向何處尋?
正猶豫,耳畔就聽到一句溫和的聲音:“小朋友,可否來我處做客?”
天賜拿眼望去,便看見一箇中年人,青衫拂袖,凝視着他。
而在旁邊,卻還站着劍無雙,手撫着美人心計,一副嚴肅的模樣。
“在下劍來生,對小友並無惡意。”那個中年男子見天賜面無表情的盯着自己,剛硬的臉便扯出一絲笑容來。
劍來生的氣息尋常,看起來普普通通,只是臉色總有一股堅毅的神色,不怒自威。
連劍無雙都侯立在旁,劍來生只能是絕頂境無疑。
天賜雖不明白劍來生爲什麼叫他,但也不想霍然拂了人家的笑臉。
當下一催劍器,便落到劍無雙跟前。
劍無雙正站在一艘龍船上,嶽峙淵渟氣勢磅礴。
“不知前輩叫住我,有什麼事情?”天賜在原始界,足以當得一方大佬,不過現在,也只能低聲下氣以晚輩自居。
劍來生立於船頭,眼眸盯着天賜,仔細看了一眼,才道:“小友,我見你在劍冢中,天賦絕頂,便起了結交之心,不知小友師承何處?”
劍冢中,天賜領悟了君子劍意,可以說是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能夠領悟上古十大名劍劍意的,即便是絕頂境,也不一定做得到。
此刻聽到劍來生的話,天賜雖還搞不明白狀況,卻依舊淡然自若笑着:“在下上宮天賜,一介散修,不過偶得奇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