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諾降維體的意識模糊了一下,一股龐大的精神力,就那麼粗暴的轟然砸入了他的精神壁壘,與他的精神相溶在一起。各種各樣的,有關於這個世界千年以來的點點滴滴,都隨着這股融入的龐大精神一起,融入到了方諾降維體的精神海里。
普通人當然無法容納這麼多的精神記憶,哪怕是意志堅定,精神、體質格外強大的海軍大將,面對這浩瀚的,記錄了一顆星球千年以來所有點滴的精神記憶,也會瞬間被鳩佔鵲巢,意識受到重創,甚至直接精神分裂,意識破碎,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饋贈,卻又不是誰都能承受的饋贈。
巨大王國。
世界政府。
兩個龐然大物在千年以來積累的一切,都隨着那股龐大的精神記憶,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被方諾降維體所吞噬和消化。與此同時,方諾降維體的氣勢,也以一種令人驚悚的速度飛快的向上攀升着。更讓伊姆面色大變的,是一股新的,陌生的強大意志,直接徹底的吞噬了毫無抵抗,甚至是欣然主動融入的D之意志,飛快的壯大,與她分庭抗禮,且還在不斷的超越她。
如果說世界是一個房子,樹是一把能夠打開世界意識的鑰匙,獲得了鑰匙便可以在世界意識的內部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那麼曾經世界的房契上只有兩個名字,一個是一個國家,另一個則是他。那麼現在,房契上就真正的多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那個該死的D將自己的一切都融入了那個新加入者,更可怕的是,那個新加入者對世界擁有的比重,還在以一種讓伊姆看不懂的速度增長。那種速度,讓積累了八百多年才走到這一步的伊姆甚至開始懷疑起了人生。
不應該是這樣的!
伊姆此時此刻,只有這麼一個念頭。在這場戰爭之前,哪怕她察覺到了那個參與博弈的第三者的難纏,也依然能夠穩坐如山的因由,就是因爲和樹在某種程度結合的她是近乎不死的。哪怕消滅了她的身體,她也依然可以存活。
就像是當初她主導覆滅了那個巨大王國,那個巨大王國的精神意志,也可以用一種特別的方式存在上數百年,並與她糾纏不休。
而論實力,高坐於王座之上數百年的伊姆,也不相信這個世界會有超出自己的人,又因爲她本身的實力,就代表了這個世界的天花板!除非有人能夠取代她和D,徹底的獨自佔據樹。伊姆深信這一點,所以對於新的博弈者,或者說是挑戰者並無諸如懼怕之類的情緒。也不認爲對方能夠和自己相抗衡。
然而等到博弈者出現,伊姆跟着現身之後,一個個意外卻砸的伊姆猝不及防,頭暈目眩。此時此刻,對方更是用某種她看不明白的手段,直接在世界的房契上寫了自己的名字,且還吞掉了D。
難道說對方掌握的生命能量,要比巨大王國的技術,她的霸氣體系更加受到世界意識的青睞?
伊姆當然不會這麼想,但她面對着破門而入的強盜,卻也無可奈何。兩人的戰場在此刻已經由原來的海軍本部,變爲了樹的內部。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兩個之間的廝殺,就將進入下一個階段,接下來,就看他們兩個,究竟哪一個在世界上掌握的力量更大,更能夠增加這個世界的底蘊了。
看了看連廢墟都即將沉入海底的馬林梵多,這個曾經的海軍本部,伊姆本就難看的臉色頓時就又是一抽。原先當然沒什麼,只要消滅了挑戰者,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將還在她的掌握之下。但在此時此刻世界多了一個主人的情況下,十萬海軍精銳以及三大將、元帥,乃至五老星的覆滅,對她來說就真的有些傷筋動骨了。
更何況那個新的世界主人還不是D那種渾渾噩噩的歷史遺留。
接下來爭奪世界權限的戰爭裡,自損一臂的她毫無疑問是難受的。再想想另一個戰場瑪麗喬亞那邊發生的戰鬥,伊姆的內心更加想要難受,很顯然,聖地瑪麗喬亞留下的守護力量未能阻攔下入侵者,高端戰力在入侵者的襲擊下可能會再次損失上一波。
一時間本就有些懷疑人生的伊姆,忽然就對這場像是被安排好了的頂上戰爭產生了某些質疑。爲什麼,爲什麼對方會在這個聚集了所有海軍精銳和頂尖戰力時才突然現身?是因爲對方早就在期待,甚至是推動這個戰場的開啓嗎?
對方就真的自信能夠擋得下她,且還獲得樹的權限?
想到海軍的傷亡大半來自於自己發動的天王,最高戰力的死亡,也跟她想要脫身時的爆發息息相關,伊姆的臉色已經不僅僅是難看,而是如塗了一層漆黑如墨的武裝色那樣,黑的嚇人了。八百年的時光,終於對她造成了很多她無法意識到的影響。最終最大的影響,就是傲慢!
此時此刻,她要吃下自己釀成的苦果了。她親手動搖了她的統治,削弱了她的力量。如果她能擊敗挑戰者,那這些當然都不算什麼,八百年的時間裡,她塑造的世界就是強者無敵!然而一旦她沒有擊敗挑戰者,那她所做的一切,都將會以另一種方式反饋給她。
在對方牽制住她的情況下,頂尖戰力和精銳全軍覆沒的海軍已經接近崩潰,聖地那邊的力量在入侵者的侵入下也應該有所傷損。可以想見,她麾下那個統治了世界八百年,被譽爲世界正統的世界政府,在接下來將會失去對這個世界的統治力。
海賊,革命軍,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都會在另一隻的手的推動下登上這個世界的舞臺,像是八百年前的她對巨大王國所做的那樣,挑戰世界政府,成立新的秩序,開啓新的文明變革。而她,在對方的牽制下根本無法阻攔,更無法阻擋這種新時代的到來。
……
“船長,我們這樣做真的好嗎?”逃出聖地的本·貝克曼,對自家船長問道。他理解自家船長維持平衡與秩序的心,但眼下,卻是他們真正破壞了某種平衡。
“當然,那個傢伙,在送我們抵達聖地時,就已經讓我看到了未來有關於新世界的畫面。自由,和平,繁榮。比現在無序的大海和黑暗的世界要好上千倍萬倍。”紅髮香克斯擡首看了看自己手背上隱沒的樹狀印記。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本·貝克曼笑了笑。
紅髮香克斯望了一眼火光熊熊的聖地,轉過身道:“去找那位革命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