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修士移動軌跡,從神霄界中央大陸開始,面向神霄東大陸,一路之上聲勢浩蕩,十萬修士縱橫天際軌跡,磅礴宏偉令人窒息。
沒有掩飾,也不需要掩飾,從中央大陸出行那一刻起,以道盟爲首的一百零一地仙向天下宣告,爲拯神霄天下蒼生,共邀天下修士誅魔。
故而道盟修士所到之處,沿途路上古老舊勢力,無論是心懷鬼胎,又或者心懷天下,一一融入道盟之中,似滾雪球般,越是靠近神霄東大陸,道盟聲勢越發驚天。
相比道盟如日中天,向着全世界宣戰的長生教,一時之間顯得有些靡靡不振。
但居住在長生殿最深處的長生教主,卻彷彿從不在意一般,依舊靜靜打坐在地,似對一切漠不關心。
時光流逝,三日後。
“教主。”
長生殿之中,一襲青衣白衫的劍仙雲飛仙站在了餘安面前。
餘安盤腿坐在地上,看了眼雲飛仙,臉色比起以往蒼白了許多,眼睛下方也多着些許黑眼圈,看上去有些心交力瘁。
數日之前餘安向着天下宣戰,以長生教力量與天下修士相比,在雲飛仙看來無異於以卵擊石,他雖已做好了與長生教一起腐朽的準備,只是知曉了那從中央大陸趕來的道盟勢力有多可怕,手腳還是一陣冰涼。
在面對絕對力量情況下,而感到的絕望。
“教主,道盟的人,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要登陸東大陸了啊。”
青衣白衫劍仙神色略顯複雜說着,道盟號稱聯合十萬以上修士,龐大數量修士共同移動,速度必然不會太快,但是有着百位地仙加持浮空術,距離踏入東大陸,威壓長生教,也不過就一日之遙了。
“你害怕嗎?雲飛仙?”
盤腿坐在蒲團之上的餘安看着雲飛仙,笑着問道。
“當然害怕啊。”雲飛仙苦笑,直白說着,這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因爲道盟之人一來,我們就可能會死啊。”
“說不定也有可能是我們輕而易舉的打贏道盟,到時候長生教可就是天下第一宗門了。”
坐在蒲團上的餘安笑着說着。
“但願如此吧。”
雲飛仙心不在焉的說了一句,長生教成爲天下第一宗門,這種事情他不敢想,只想要保護長生教火種,將來他死後,有臉面對宗門先輩就好。
雲飛仙與餘安在長生殿之中談了很久,談論着道盟從中央大陸到東大陸,一路上如滾雪球般不斷膨脹的勢力恐怖,又討論着長生教在面對這般天災力量,該如何處理。
大殿之中,大多數時候,雲飛仙口中討論的,都是宗門破敗之後,如何保留宗門火種一類。
許久許久,雲飛仙向着餘安告別,走出了長生殿之中。
餘安盤坐在蒲團上,看着雲飛仙離去的背影,握在手中戮天劍的劍靈離墨緩緩響起,“那個小傢伙,心中可恐慌的不行啊。不過生命只有一次,怕死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離墨有些複雜的看着餘安,“前輩爲什麼不向那個小劍仙說一下,前輩擁有的力量呢?前輩敢向天下宣戰,想來也有自己的把握吧。”
“你是要我安慰一下雲飛仙?那種事情有意義嗎?我可以說我能夠戰勝道盟,不過你覺得他會信嗎?”
瞳孔之中能夠看到的距離,決定着一個人的眼界,有些話,餘安不是不說,只是毫無任何意義。
“可是道盟聲勢驚天,你卻整日縮在長生殿之中,外界都流傳着你不自量力向天下宣戰,這樣持續下去,長生教的所有弟子可都要跑光了。”
“跑就跑吧,我可沒有指望他們幫我一起對抗道盟。”餘安並不在乎這些。
“你不是答應了大長老把長生教發揚光大,之前還跟我說讓長生教成爲天下第一宗門,現在卻不管長生教人員凋零,這還怎麼成爲天下第一宗門!?”
離墨忍不住反駁。
罕見的,戮天劍之中的劍仙與餘安意見產生了分歧。餘安不以爲然搖着手,“會的,長生教會成爲天下第一宗門的。”
過於果斷的言語,不似開玩笑,離墨神念卻能夠清晰發現長生教當中弟子不斷逃離,宗門越發凋零,他忍不住擡頭想要反駁餘安,無意間卻看到餘安擡起頭,看着遠方,那似是道盟踏入東大陸的位置,臉上不經意露出了些許冷漠...
“你說,這個世界只剩下一個宗門,那...那個宗門算不算天下第一?”
一字一句,餘安從蒲團之上站起身來,輕輕一躍,來到了長生教樓頂,天空之上夕陽昏黃,淡淡晚風捲過少年臉頰,餘安微微吐了口氣...
“很舒服的風啊。”
“明天日出之後,就是決戰的時候了。離墨沉默半天,看着餘安緩緩開口。
“前輩,你緊張嗎?”
“不緊張。你呢?”
“有點。”
“那就繼續緊張吧,明天就沒機會緊張了。”
....
...
..
晚霞一點點覆蓋了天空,黑暗籠罩了大地,夜晚,到來了。
長生教之中一片死寂,平日裡還算略顯喧鬧的宗門,此刻已然近乎孤城。
道盟大軍壓境,已然踏上東大陸之上,明日就將向長生教徹底宣戰,今晚不離開,就再也沒有一絲機會離開。
長生教或許有勝算戰勝道盟,但沒有人會拿着自己性命冒險,這一點,即便是長生教的元老,也同樣如此。
“師傅,我們真的要走了嗎?”
年幼的道童看着漸漸遠離的長生教山門,眼中有些不捨。
齊東山蒼老的手臂撫摸着道童的小腦袋,無奈搖了搖頭,“有很強很強的敵人來了,爲了安全一點,我們必須要躲得遠一點。”
趁着夜色,齊東山帶着自己的徒弟,向着遠方飛去,身爲長生教高層,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向雲飛仙那樣,做好與宗門一起腐朽的準備,齊東山加入長生教爲了更進一步,長生教落魄之後,他爲了得到更多資源,願意臣服青鋒宗,現在爲了活下去,自然也要離開。
李長生那放牛郎敢向世界宣戰,或許有一定把握,但萬一失敗了呢?本就是域外天魔爪牙,輸給了道盟,生死道消之外,還逃不掉遺臭萬年下場,齊東山纔不願意跟那放牛郎一起冒險。
身爲金丹修士,自然愛惜自身羽翼。
“大長老啊大長老,臨死前將一切的願望夢想加到了一個放牛郎的身上,卻沒想到,那小子在位數日,也就把宗門逼到了絕境了吧。”
老者嘆息搖頭,拉着自己徒弟,徹底向着遠方飛射而去。
夜色下,長生教宗門,一道接着一道流光,從宗門之中飛射而出,似大難當頭,各自紛飛。
“一羣養不熟的畜生...”
長生教山門之上,融入夜色之中的雲飛仙看着不斷飛射離去的長生教成員,拳頭捏緊,牙齒都幾乎咬碎。
就算是一條狗養了幾十年也該有感情了吧,宗門說背叛就背叛。
“畜生!”
轟!
雲飛仙忍不住一拳砸在地面,方圓數百米都劇烈一顫,地動山搖,似地震一般。
劇烈震動之中,夜色之中的另外一人落入了雲飛仙眼中,紅裙墨發,美婦人華貴姿容,長生教四長老風沁水,此刻正拿着一封信,臉上帶着紅暈以及小心翼翼的向着自己臥室走去。
“四長老?”雲飛仙有些疑惑的開口。
風沁水被嚇了一跳,回過神看到是雲飛仙之後,才鬆了口氣,“雲飛仙是你啊,忽然出聲差點被你嚇死。”
“我有什麼好嚇你的?區區金丹修士還會被忽然跳出來的人影嚇到?”雲飛仙眼中有些懷疑。
風沁水捂住嘴打趣,“人家一嬌弱女子,被嚇到了不是很正常嗎?”
“今天晚上的你怎麼有些古怪?不對,真是意外,齊東山都已經跑路了,你竟然還留在宗門?”
“你這話說的,你都願意與宗門共存亡,爲什麼我不能?”
風沁水一甩手,顯然不願多說,轉過身,就向着自己臥室走了回去。
雲飛仙站在原地,看着風沁水離去的方向,只覺有些許異常感。
這女人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