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那頭真靈,只要能將其馴服,除了可以爲自己增一大助力,很可能從它口中,得到更多的關於這座萬陣仙窟的消息,不然的話,林飛也不會冒着與廣成真人翻臉的危險,去把這頭鬼王給搶到手。
不過還好,東西到手了。
收服了那頭鬼王之後,玄陰鬼煞大陣轟然碎裂,四溢的鬼氣與白骨被林飛手中的陣圖與妖帝塔各得其半,而緊接着,整片仙窟爲之一震,高邈無窮的蒼穹,彷彿一團墨汁般不斷翻滾,而冰層上,不斷傳來冰塊崩碎的聲音,一道道裂痕從四面八方蔓延出現,不多時,便鋪滿了整片萬陣仙窟。
隨着冰層破裂,一道深達萬丈、貫穿整片仙窟的巨大深淵,出現在這片冰窟之上。這巨大的深淵裂痕,以初入冰窟的那座三十三曾高塔爲起點,以衆人身前這座玄陰鬼煞大陣爲終點,途徑風雷陣、陰陽陣、萬鬼陣等一千八百座被破去的陣法,遠而望之,彷彿有一支巨大的筆,在冰窟之上描繪出了一道濃黑的線條,線條陡峭而曲折,卻又鋒利至極,看得人心慌。
當首尾貫穿相連,衆人頭頂的高空徒然上升,變得愈發高大,隱約已經有一座世界的氣勢,而以那條巨大的深淵爲中心,四下冰層不斷崩裂,一團團霧氣如浪潮般涌上高空,將八方冰山長河盡數遮掩。
而只聽無窮崩裂聲響,好似千萬驚雷炸響,遍佈在這片地域中的數萬陣法,竟是在同一時間,齊齊崩潰,狂暴的力量四散,天地崩裂不斷,彷彿要毀滅一般。
廣成真人早有準備,在異變出現的瞬間,便將門下弟子全都收攏至身邊,頭頂妖帝塔高懸,護住衆人,而林飛則祭出了鬼龍陣圖,陣圖鋪開,鬼氣四溢,如同一片鬼海浮在空中,絲絲縷縷的玄黃之氣落下,遮擋了瀰漫四方的罡風與巨力,護住了自己跟孫青。
林飛運真元於雙目,金色的光芒流轉,劍意錚錚,頓時,那片被濃霧與颶風遮掩的天地,被他一一看透,他看到萬千陣法碎裂,冰層崩裂成齏粉,就像有一隻巨手拂過,瞬息之間,天地大變。
四面八方都崩塌了下去,天地突然折裂開,原本覆蓋在萬陣上的幻象頃刻崩塌潰散,露出了真容。
這一變化在林飛的目中緩慢了幾十倍,依舊帶着毀天滅地的威勢,而真實情況,在三魔宗那些弟子以及孫青看來,不過腦中嗡鳴一聲,然後便是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張口欲言,卻是一個字也吐露不出來,遮天卷地的霧氣徒然而起,剎那又滅,再能看到的時候,眼前一切已經大變。
天光大亮。
天極高,無日無月無星,卻亮如白晝,四面極其廣闊,再無冰窟之內的逼仄狹窄感覺,腳下的冰層、冰川不再,反而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嫩草、小花與綠樹,從眼前鋪伸了出去,讓見慣了白茫茫冰雪的衆人,眼前一亮。
他們所在地域乃是一片漂浮在虛空中的大陸,舉目望去,一座高達萬丈的險峻山巒矗立在大陸上,山巔沒入了雲間,白色大河似匹練般懸掛其上,靈氣氤氳,蔥翠朦朧,除了這座高山之外,在他們身後的大陸上,城郭散落在陸地上,人潮洶洶,酒肆遍地,飛鳥、游魚以及林間走獸,一應俱全,真如一座完整的人間世界。
自從得知萬陣仙窟乃天機派所留下的一片碎片,林飛心中也早有猜測,這裡可能是一張陣圖幻化出來的,只是七十二張陣圖,每一張都是能夠躋身先天的至寶,他又從未見過,所以無法判定是哪一張,更不能貿然去動,否則,若是一張如他化自在陣圖一般的存在,以他現在的修爲,定會被陣法吞噬個乾淨,丟了性命,成爲這萬陣法陣中的一員。
但現在,瀰漫在陣法之上的幻象已經碎裂,顯現出來的,竟是一座高山大陸,河水滾滾。
林飛心中有了幾分猜測。
那座直入雲霄的高山,氣勢雄渾巍峨,大有一股壓到千山萬嶽的勢頭,雖然比不得東海之濱那座真正的神山,上獨山,卻也得了其形,很是具有一番威懾之力。
但聽老頭說,當年天機道人得了七十二張陣圖,從中悟得大道,又以一身通徹天地的道法,將它們逐一演變煉化,其中,以上獨山爲原型幻化出的陣圖,可不止一張,只一個呼吸間,便有數張陣圖的名字從林飛腦中閃過。
只是乍見之下,也無法確定究竟是其中哪一張……
林飛定了定心,轉而觀察身邊的人,見廣成真人等似乎早已預料到會有此變化,面上沒有半分驚慌之色,只是人人都雙目晶亮,帶着幾分緊張,倒是愈發謹慎了起來,妖帝塔始終高懸在他們的頭頂,而每個弟子都將自己的本命法寶取了出來,刀槍劍戟,寶塔高鼎,應有盡有,他們周身環繞着一片片有若實質的光華。
當這片大陸出現之後,廣成真人便帶頭朝那座高山走去,似乎對這裡有幾分熟悉與篤定,他們不飛行也不疾奔,只步行走在路上,順着山間一條道路往山巔而去,三魔宗衆人行走間,彼此相隨,布成了一座龍蛇遊走陣,此陣既不妨礙衆人行進,又變化隨心,可攻可守,由他們布出,步步爲營,寶光片片,防守的嚴密非常,若是攻打起來,應該也不弱。
看起來,他們應該是演練的很熟悉了。
除了三魔宗的人看上去謹慎非常,一副要有所圖的樣子外,連孫青自進了這片大陸後,也是沉默寡言,一雙眼睛滴溜溜繞着身前的神山轉,若有所思的樣子,只是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飛與廣成真人並肩而行,將一切收攏至雙目中,暗道:“看來,三魔宗所圖之物,就在眼下了,至於孫青,他心中所想,跟我猜的也應該差不了多少……”
只是……
林飛還是覺得哪些地方有些不對。
眼前的這座高山,四下的這片山河,看起來,秀美絕倫,壯麗非常,天光亮堂堂的,飛鳥游魚都可見,明明是生機勃勃的世界,但給他的感覺,卻是裡裡外外都透着幾分不舒服,好像這一切還是幻境,好像空中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注視着衆人前行,他們正一步步,走入一個圈套,而且還是明知而行,去圖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