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出矮人王的靈魂,是一個關鍵的轉折點。
黃尚環視着周遭。
就見灰水褪去,暴露出暗紅色本質的肉壁,正如呼吸一樣,一起一伏,一點一滴的灰水遲緩地流下,在地上積聚,不甘地扭曲着。
黃尚收回目光,走到矮人王身後,信手拍在他的腦袋上。
“咳!!!”
矮人王身子猛地一挺,一聲巨大的咳嗽中,碎散的觸鬚,如天女散花般從嘴裡噴出。
“咳,咳,咳!”
一連串劇烈的咳嗽完畢,他打起擺子,連站都站不穩,虛弱顯露無遺。
事實上,能在古神的影響下堅持那麼長時間,已經是真漢子。
黃尚將灰燼使者斜斜下舉,搭在矮人王的肩膀上,兩人的身高差,就像是騎士的就職禮。
一股股聖光之力,從黃尚體內涌向矮人王的身體裡,這位本就是傳奇的國王漸漸站穩腳跟,挺直腰板,同時恢復了記憶,看向他的目光露出信任與驕傲:“雖然過程不對,但結局卻不是錯的,你是灰燼使者的最佳使用者,邪惡的力量終將自食惡果!”
“我將爲之努力!”
黃尚微微點頭,西方不講究謙虛,反正老子就是這麼牛逼就行了,灰燼使者離開,微微一擺,斬得四周扭曲膨脹起來。
這裡不是真實世界,是投影空間,一種類似於束縛靈魂的牢籠。
同樣的,這裡也是最適合想象力翱翔的地方。
於是乎,在現實寶石的支持下,無堅不摧的聖光之力,巔峰精神的奧術之力,生機勃勃的自然之力,腐蝕各界的邪能之力,起死回生的死靈之力……
魔獸世界六種高階能量,除了虛空之力他至今無法理解外,其餘五種全部在身上浮現出來。
轟隆!
整個空間一顫,在矮人王目瞪口呆的注視中,灰燼使者斬出一道澎湃如無盡之海的天地之浪,奔流分裂,須臾之間,遠處的一個個肉團就四分五裂,裡面的乾屍統統被碾成粉碎。
黃尚只覺得視野都寬闊起來,無間斷閃現,瘋狂出擊。
唰唰唰唰!
斬斬斬斬!
沒有吟唱,沒有冷卻,沒有回氣,有的只是肆無忌憚的發泄!
當他熟悉了這個牢籠,這裡就是一個任其馳騁的訓練場,各種能量瘋狂涌動!
矮人王跟在後面,神仙打架,瑟瑟發抖。
黃尚這邊手持灰燼使者肆虐不說,恩佐斯的體內也似乎永無盡頭,完全沒有極限可言。
恩佐斯是最爲強大的上古之神,它腐化了死亡之翼,製造了翡翠夢境的夢靨,麾下更有無面者、夢靨大軍以及娜迦海妖,勢力比起克蘇恩和尤格薩隆,要強大許多,所以後兩者也曾經聯合起來,攻打恩佐斯。
而恩佐斯最可怕的地方,還是狡詐與謹慎,在燃燒軍團再臨之前,它都沒有與世界的英雄們正面戰爭過,而是在默默等待最佳的時機。
一個能將艾澤拉斯徹底推向毀滅的最佳時機。
現在,恩恩恩罕見地後悔了。
正如之前所說,如果黃尚沉淪於夢靨之中,那麼假的就能變成真的,他哪怕處於萬里之外的鐵爐堡,也會真的被吞噬,吃幹抹淨。
同理,當黃尚在恩佐斯體內肆虐時,也會對應到它真正的身體內,造成傷害與打擊。
倒不是本體受傷,古神根植於星球,能量無窮無盡,再生的速度甚至比起黃尚破壞的都要快。
可那些乾屍卻是未來無面者軍團的材料,將來東山再起的嫡系部隊。
現在,在封印的虛弱狀態下,被毀滅得毫無價值。
當一團團肉壁四分五裂,恩佐斯終於受不了了,準備送走瘟神。
眼見四處的肉壁呈波浪型抖動,散發出一股傳送之力時,黃尚轉身抓起矮人王,繼續祈禱:“泰坦神薩諾斯,我向你祈禱,請讓我們留在這裡!”
矮人王:“?”
恩佐斯:“???”
你做個人吧!
我這裡有什麼好呆的,快滾啊!
可藍色的光柱已經落下。
這回是空間寶石。
在空間的專家之下,倒要看看誰能弄走我!
強行送走瘟神失敗後,恩佐斯沉寂了下去。
黃尚環視一圈,灑然地坐下,悠閒得就跟野外踏青,隨意坐在草地上的遊客一樣。
實際上,他正坐在血肉和觸手之中。
矮人王佩服這份鎮定自若,同時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坐下,詢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黃尚道:“上古之神的侵蝕太過可怕,我們不能一味的防守,必須要找到剋制它的辦法,現在就是一個機會,我正在祈求全能的泰坦神薩諾斯,讓他了解上古之神的構造,爲反攻做好準備!”
矮人王有些疑惑:“泰坦薩諾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神蹟……”
“爲泰坦神宣揚神蹟,是我們作爲信徒的職責。”
黃尚取出紫薯,開始講述泰坦神的傳說。
隨着他的講述,哪怕是挑食不喜歡紫薯的矮人王,經過這回險象環生的經歷,對於這位教義寬容,夢想成真的神靈,也生出由衷的好感,接過紫薯,miamiamia的吃了起來。
“白癡,那也是一個異神,入侵這個世界的存在!”
同樣偷聽的,還有恩佐斯。
這位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會失敗。
灰燼使者被對方所奪,現在連趕走他們都不行,原來都是那個紫薯神教供奉的神靈所爲。
上古之神是何等偉力,哪怕封印僅僅破開一條縫隙,它的力量也足以遨遊世界,很快發現了,位於世界屏障之外的滅霸。
恩佐斯立刻揭穿了滅霸的真面目,泰坦根本不長這鬼樣,這傢伙不是泰坦,充其量就是一個荒野之神,降臨艾澤拉斯,十之八九也是衝着那最強大的星魂來的。
確定了對方的目的,接下來就好辦了。
恩佐斯先自省吾身。
瞧瞧人家的教派多接地氣,用紫薯作爲信仰媒介,再看看它自己,血肉瀰漫,觸手狂舞,也難怪只有強行腐蝕生靈的意志。
如果是封印之前的恩佐斯,那根本理都不理,我就是我,是不一樣的煙火,但現在嘛,形勢比人強,還是要改變一下策略的。
“‘泰坦’,既然你要裝,那我就配合你,再當場揭穿你!”
恩佐斯已經開始構建出夢靨,裡面正是阿爾薩斯發現心目中善良的神靈,是一副僞善邪惡的真面目時,那崩潰絕望的哀嚎了。
它偷偷笑了笑,本體愉快地翻了個身,然後開始特意暴露出一絲破綻。
形式很隱秘,可對方果然上當了,現實寶石的力量化作一柄手術刀,唰的一聲切割下一根觸手,開啓研究。
研究吧,然後接受虛空大君的侵蝕吧!
薩格拉斯都能被弄瘋,還怕弄不瘋你!
“魚兒上鉤了!”
黃尚自然不怕,還樂於見得。
要是個莽夫,一下子就莽上來,然後不管不顧幹到死,那他也沒辦法。
但恩佐斯嘛,就屬於上古之神中的智者。
嘿嘿,智者咱熟啊!
這根觸手一拿到手,纔是真正的破局時刻。
有了它,什麼DNA,血肉意志,都在面前明明白白地展現出來。
而六種高階能量,唯有虛空之力,黃尚無法參透,現在虛空大君的直系手下上古之神,終於來到了面前。
立刻加以剖析。
“有機體的聚合與共生,再弱小的東西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也了不得,量變引發質變。”
“這是表面的結構,核心則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反物質能量,就像是現實的對立面,根本不應該存在。”
“思路沒問題,上古之神本來應該是莫可名狀的,但它們爲了腐蝕艾澤拉斯的星魂,與這個世界結合,就有了實質性的肉體,如此一來,莫可名狀的屬性反倒消失,虛空之力被包裹在了層層血肉的中心……”
有了實體,什麼都好辦了,滅霸分身再度催動現實寶石,進行全面的滲透。
從目前看來,現實寶石是針對上古之神的最佳手段,它的力量,本身也是間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兩者有驚人的相似度,所以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在腦海中。
或許他能馴化上古之神?
好比上古之神侵蝕生靈的意志,將之馴化成僕從,那麼如果藉助現實寶石,是不是也能把握住上古之神核心的虛空之力,將它反過來變爲自己的僕從?
“普通的馴化是洗腦,強行改變意志,中級的馴化是改變天性,讓生物從獨立生存變得願意依附於主人,而真正意義上的馴化需要經過數代的時間,是基因的改變。”
“虛空之力就是上古之神的基因,從基因入手,一切皆有可能!”
黃尚的思路越來越清晰。
當然,其中有一個關鍵,是恩佐斯正處於封印中。
它的力量有分割性。
想要一次性馴化整個上古之神,那是白日做夢的事情,但如果只馴化一部分,好比它現在探出封印的能量,將之馴化後,再去馴服封印內的本體,逐步侵蝕瓦解,就容易辦到了。
“先令目標人格分裂,再用副人格,取代主人格!”
正式開始實施,滅霸分身的力量投下,黃尚的胸口飛出一個紫薯,滴溜溜旋動起來。
現實寶石的力量作用於紫薯中,彷彿有兩隻無形的手掌,在上面揉捏着,發生着某種神奇的造化。
“這是在做什麼?”
矮人王雖然看不懂,卻也知道是泰坦在施展神蹟,一眨不眨地凝視着,不願意放過絲毫細節。
於是乎,他看到隨着紫薯的捏製,不僅是黃尚手中的觸手,周圍的血肉、觸鬚、灰水,一切的一切全部投入了進去。
漸漸的,紫薯長出了雙腿,長出了雙手,長出了腦袋,向着類人型生靈進化。
“異神,你在做什麼?”
“你敢竊奪我的身軀,我們不死不休!”
恩佐斯的本體發出狂嘯,撞擊着封印,砰砰作響。
直到滅霸捏薯造人之時,它都沒有想到,這個軀殼居然是爲它準備的。
準確的說,是爲它逃逸出來的這部分力量,將力量收容於紫薯所造化的軀殼中,成爲一個生靈!
恩佐斯的憤怒若狂毫無作用,只能證明滅霸的成功,當矮人王詫異地發現周遭的一切消失,他們兩人變成虛幻的投影,正位於鐵爐堡上方時,也看到了黃尚的身前,多了一道小巧的身影。
在滅霸補充了些許細節後,一位侏儒少女出現了。
灰色雙馬尾,翠綠雙眸,嬌小玲瓏的身上,套着紫色的長裙。
單看這副長相,實在可愛,可當她猛然睜開眼睛,張開嘴時,露出的卻是兩排比起鯊魚還要尖利的牙齒,以一種吟唱的方式道:“我是最甜美的痛苦,我是最殘酷的希望,我是不可褻瀆的虛空本源,凡人,你註定要爲這個不智的行爲,付出最痛不欲生的代價!”
雖然在說話,但她的臉上沒有任何動靜,連肌肉挪動都沒有,偏偏那聲音比起鋸子和石頭摩擦都要可怖,就像是千萬把生鏽的刀子颳着巨人用的鍋底,難聽到讓矮人王的耳膜都要爆裂開來。
這個少女的來歷……
難道是?
黃尚給予了肯定的答案:“在偉大的泰坦造化下,她就是上古之神,恩恩恩!”
取了名字後,灰燼使者一橫,以劍身那面拍擊下去。
侏儒少女頓時被拍翻在地上。
下一刻,她又彈跳起來,綠寶石一般耀眼的瞳孔中,透出的一種食物鏈最頂端俯視低等物種的輕蔑,臉上的表情滿是被觸怒的威嚴與憤怒:“你怎麼敢……”
嘭!
繼續拍翻!
“啊啊啊啊啊!”
侏儒少女不逼逼了,直接張開嘴要過來撕咬。
“咚咚咚咚咚!”
於是乎,打地鼠開始了,侏儒少女海拔本來就低,還被連連敲擊,很快就打進了地裡。
終於,當她被揍成一個豬頭雙馬尾,趴着痛苦呻吟半響後,緩緩伸出右手,用侏儒的四根手指道:“罷戰!”
……
鐵爐堡中。
黃尚和矮人王一左一右躺在地上。
左看一個馬保國,右看一個馬保國,靜如植物人,特別安詳那種。
現場的悲呼一浪高過一浪。
┭┮﹏┭┮┭┮﹏┭┮┭┮﹏┭┮
獸人正在攻打矮人王國,現在國王陛下成植物人了,可怎麼得了啊?
紅龍正在水深火熱,刺殺小隊也往卡拉贊趕去,阿爾薩斯王子成植物人,可怎麼得……
要不我先上路?
希爾瓦娜斯做出了一個悲傷的決定,看來只有拜託矮人先照顧他了,等到完成任務回來,再看看有沒有喚醒的辦法。
但如果真的是上古之神的魔掌,希望真的非常非常渺茫。
“我還沒用力,你就倒下了?”
如果是人身,主腦此時哭的聲音肯定最大,但現在是貓,它也只能對着安詳的阿爾薩斯喵喵直叫,心裡有種空落落的喜悅。
畢竟之前那麼多佈置,捱了那麼多炮,生了兩窩小貓,結果目標被古神給整沒了,你說我那麼起勁幹什麼?
當然,身爲輪迴者,永遠不相信掉下懸崖的武者,屍骨無存的超級英雄和昏迷不醒的主角。
所以找個機會,將他弄死得了。
省得夜長夢多。
這樣一想,作爲貓兒待在身邊還是有作用的,否則哪裡能知道這些事情?
誰料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出銅須兄弟的一聲高呼:“醒了!醒了!醒了!”
在所有矮人大喜過望的注視下,矮人王嚶嚀一聲,緩緩睜開眼睛,眼神清明而堅毅,再無被古神之力控制的混亂。
“不會吧?你可不要醒來啊!”
主腦一驚,看向阿爾薩斯,默默祈禱。
可不希望來什麼,偏偏就會發生什麼,黃尚睜開眼睛,就像是午睡了片刻,精神奕奕地站起身來,將灰燼使者朝背後一插。
神兵正式入手。
同時他取出魔杖,在身前的虛空劃出一座傳送門,剛剛開啓,一道身影就飛撲出來,正是侏儒少女恩恩恩。
剛剛還掛起免戰旗的她,直接張開比起鯊魚還要尖利的牙齒,一口就將主腦咬下去一半。
吃不了你的人,吃你的貓!
“啊啊啊啊啊!”
這個吃,可不是肉身的毀滅,更有靈魂上的傷害。
而靈魂的刺痛感同身受,讓主腦位於無盡迷宮的本體,都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
“這是上古之神的力量!”
主腦不愧是見多識廣的半神,立刻鎖定了對方的身份,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第一時間就準備斷去連接!
他奶奶的,貓不要了,自從來到阿爾薩斯身邊,就沒一天好日子。
太委屈了!
不過下一刻,黃尚探手,將侏儒少女的嘴巴硬生生扒開,將貓兒救了出來,然後一拳把侏儒少女打翻在地。
侏儒少女不甘示弱,一個敬明跳,咬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吊在上面。
黃尚摸了摸主腦的腦袋,讓他感受到了主人的溫暖。
主腦默默垂淚。
他的付出,又有價值了。
這個逼,果然沒那麼容易掛。
同時,黃尚冷冷看着這轉身就翻臉的問題少女。
從今天起,他的職業要多兼修一門了。
當個獵人,好好管一管這頭寵物寶寶!
……
(三更一萬七,連帶前天的三更,把這個月請假的給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