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改革春風吹滿地,反向押寶第一人

封神榜的光輝隱去。

被火靈聖母這麼一鬧,北海大軍立刻投降了,嚇都要嚇死了,連兵器都拿不穩,還怎麼戰鬥?

大商軍隊立下大功的,反倒要屬關鍵時刻阻止火靈聖母屠殺的姜子牙。

廣成子等一衆金仙落下,與聞仲見禮,看向姜子牙:“子牙,如師尊所言,你下山後果然有所得!”

“不敢,不敢,多謝廣成子師兄相助!”

姜子牙有些侷促,下意識地裹了裹文袍,捨不得放棄。

不單單是懷念剛剛駕馭卦象,威風八面的禦敵手段,更在於那種探尋天地玄機的感覺,令他無比着迷。

從未有這麼一刻,他覺得當一個人很好,在有限的生命裡探索無限的精彩,並非一定要長生不老,也能實現最大的意義。

申公豹:“ ̄へ ̄”

好吧,他又被忽視了。

以前習慣了,但此次目睹人道文袍的厲害,申公豹的心頭同樣火熱起來,更加堅定了之前的想法。

總有一日,我要你們對我刮目相看!

廣成子很快離去,繼續抱團抓敵,聞仲來到北海大軍面前,突然又看向不遠處。

袁福通單人匹馬,走了過來:“聞太師!”

聞仲眉頭一揚:“袁侯爺,你從東魯逃回來了?”

“姜桓楚老了,他已經不是昔日的東伯侯,早該退位讓賢了。”

袁福通笑了笑,在這個關頭依舊不忘爲姜文煥配合圓謊,又嘆了口氣:“不過聞太師寶刀未老,我北原終究還是敗了!”

聞仲知道北海叛亂,是爲了對抗東魯的壓迫,撫須道:“隨我去朝歌見陛下吧,此戰未曾塗炭生靈,陛下仁德,或許會釋你的罪,免去諸侯之位,貶爲平民!”

“聞太師莫非假裝糊塗,從我解放奴隸的那一刻起,文武衆卿就容不下我,我入朝歌只會是死路一條,還要牽扯家兒老小!”

袁福通搖了搖頭,突然大禮拜下:“聞太師,我死之後,請保我家人安危!”

聞仲剛要彎腰去扶,就見鮮血已經從袁福通的額頭下蔓延出來。

這位北海七十二諸侯之首,儼然氣息已絕。

“唉……”

聞仲露出悲傷。

他悲的不僅僅是這位有志向有能耐的諸侯自盡,還傷感於自己不見得能完成對方的遺願。

那些貴族,確實不會放過袁福通的親人,一定會用最殘酷的方法加害,以儆效尤。

聞仲所能做的,暫時只是吩咐左右弟子:“將袁侯爺的屍體好好安置!”

大戰平息,此次出征,先是解決了九夷的巫神衛,對方這回是徹底完蛋了,然後又將北海大軍擊敗,戰績完美。

當然二十多萬奴隸和降軍的安置,也是一個大問題,甚至這一路上都不知道會跑掉多少,聞仲再厲害也沒辦法制止這個,唯有班師回朝後再考慮的問題。

不過聞仲剛剛調轉大軍,就收到了東魯的消息:“姜文煥繼承了東伯侯之位?”

正常情況下,這不符合規矩,諸侯之位雖然是世襲,但也要經過商帝的認可。

但大戰來臨,有時候也顧不上太多。

何況姜文煥本來就是東魯的繼承人,如果姜桓楚真的想要退位傳給這個能力出衆的兒子,倒也不奇怪。

想到姜文煥還是如今皇后姜氏的弟弟,聞仲不準備質疑什麼,回去一併稟告就是。

但聞仲萬萬沒想到,真正的狂瀾,還在後面。

很快,東魯的改革變法,就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傳遍所有諸侯國。

“效仿北海,解放奴隸,調入軍中,以軍民身份,立下戰功,可轉爲平民!”

“姜文煥,豎子安敢如此!豎子安敢如此!”

不知有多少地方,傳出了貴族暴怒的聲音。

影響力完全不同了。

一個是貧瘠的北海之地,七十二路諸侯加起來,也只有三萬兵將。

一個是天下最富饒的諸侯國,單單是東魯一地,就有十數座城池,無數村落。

因爲當東魯改革,不僅之前北海的奴隸們狂喜着涌入東魯之地,還輻射周邊,造成一波又一波的反抗逃亡浪潮。

……

北原。

東伯侯崇侯虎看着眼前的人頭,從牙縫裡吐出森寒徹骨的聲音:“這些賤奴還在逃嗎?”

下屬戰戰兢兢地上前稟告:“昨夜統計,又有三千奴隸逃跑,我們只截住了五百不到……”

崇侯虎虎立而起,發出殘忍的笑容:“好啊!好啊!那本侯就繼續殺,殺到他們再也不敢逃,或者全部死光爲止!”

“兄長,此乃意氣用事,非良策矣!”

正在這時,崇黑虎走了進來。

他腰間懸着一個紅葫蘆,卻是道人打扮。

這位也是截教弟子,雖是外門,尚未成仙,但此刻取下腰間的葫蘆,打開蘆蓋,一道黑氣隨之衝出,伴隨着噫啞嘶鳴之聲,一頭神鷹展開雙翼飛了出來。

“此乃鐵嘴神鷹,上古異獸,可觀徹萬里,兄長請看!”

崇黑虎遙遙一指,崇侯虎只覺得眼前一花,視野飛速拔升,確實神光如炬,藉助神鷹之目,往北原大地看去。

相比起東魯的繁華,一座座村落圍繞着城池而建,北原實在貧寒,除了崇侯虎所在的城池,只有四五座小城池,全部是靠南一帶。

東魯、南疆、西岐、北原,四大諸侯所在,從名字上看,也能大致判斷出富饒貧瘠與否,東魯第一,無可厚非,西岐有後來居上的趨勢,但目前還是未能趕超,南疆則多瘴氣溼毒,北原最是荒涼。

不過奴隸數目,北原卻是最多,因爲普通平民也不願意來這鬼地方生活,勞作建設,樣樣離不開奴隸。

現在崇侯虎就焦慮地看到,北原處處爆發奴隸反抗,已經造成了大亂,整個諸侯國的運轉幾乎停滯。

由此可見,奴隸真要是全反了,北原第一個完蛋,殺光了奴隸,北原也第一個完蛋。

道法就是有着好處,一目瞭然的觀看,比起千言萬語都要管用,崇侯虎終究冷靜了下來,深深吸了口氣:“你有何長遠之策?”

崇黑虎道:“如今看來,除了改制,將奴隸留住外,別無他法!”

崇侯虎咬牙道:“黑虎,你不會也被那朝歌的學宮所騙,要追求什麼人道大義吧?”

崇黑虎搖搖頭:“兄長,我們北原損失不起奴隸,我知道你想等到東魯覆滅,可如今東魯正在強盛,哪怕昔日他遭到各大諸侯圍攻,確實滅亡了,但到那個時候,北原也完蛋了,你的四大諸侯之位,都保不住!”

聽了最後一句,崇侯虎臉頰頓時抽搐起來,他作威作福慣了,可不習慣當個小諸侯,受別的諸侯欺壓。

崇黑虎知道哥哥動搖了,趁熱打鐵:“何況我們改革,對於抵擋犬戎入侵也有好處!”

犬戎是最早的塞外遊牧民族,與九夷相比,他們居無定所,生活條件更加苛刻,行事也就更加殘暴。

每攻下一城或一個小的諸侯國,必然大肆燒殺搶掠,稍有抵抗,便是屠城。

北原如今貧瘠,與犬戎經常越境也有關係。

本來就不富裕的情況,更加雪上加霜。

崇侯虎對於犬戎的痛恨,一點都不比奴隸少,聽了後倒是點頭:“這是個辦法,如果這羣賤奴真能抵擋住犬戎的侵襲,讓他們變爲平民,倒也無妨!”

平民是可以自由來去的,但規矩歸規矩,真要操作起來,崇侯虎有一百種方法,讓那些轉爲平民的奴隸,離不開北原。

相當於空有其名,沒有其實。

可崇黑虎知道,能夠擁有名,就已經是一種巨大的進步。

當星星之火聚集成滾滾浪潮,往前奔涌時,阻礙者自然會變得不值一提。

在崇黑虎的勸說下,崇侯虎宣佈了改制,成爲了四大諸侯中第二個支持新政的。

這個消息一出,天下再度震驚。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濃眉大眼的崇黑虎,還背叛祖制了?

而北原的奴隸果然也不跑了,畢竟長途跋涉,對於奴隸來說,死亡的概率太大了,能夠在原本的家鄉擁有平民的身份,誰願意逃跑呢?

崇侯虎說到做到,開始編制入軍,軍隊的數目在不斷擴建。

一萬!兩萬!三萬……

最終,八萬奴隸形成常備軍隊,鎮守北原邊境,防備犬戎,日夜操練,氣勢如虹。

這個變法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僅僅三月後,犬戎習慣性地來掠奪邊境。

當看着遠處兇猛飈悍的煙塵,北原的士兵戰戰兢兢,幾乎拿不起武器。

在這個時代,騎兵實在是太可怕了,那些草原的駿馬踏着勁撼的步伐,轟揚出地動山搖的雄偉氣魄,高大威猛的蠻人向天空呼喊出雄壯的戰號,澎湃喧囂,撕裂蒼茫,齊齊殺至。

也就數百騎,卻能製造出堪比上萬步卒的氣勢,這誰能抵擋?

奴隸能!

他們也怕,拿着武器的手在發抖,可對自由的渴望,終究戰勝了這些恐懼,令他們排列出尚不熟練的戰陣,迎了上去。

轟隆!

血肉飛濺,在蠻人瘋狂的大笑聲中,最先的士兵如同泥人般飛起死亡,完全不能直攖其鋒。

但蠻人很快發現,剩下的士兵並沒有如以往般逃散,反倒是挺起血肉之軀,用長矛狠狠刺了過來。

他們起初不以爲意,依仗馬匹的速度飛速的屠殺,讓死亡不斷擴大,來回蹂躪。

可這些騎兵太過興奮,太過深入了。

當醒悟過來,數百騎兵已經淹沒在了兵戈的海洋中,十個士兵朝着一個騎兵前仆後繼地撲上去,如果不行,那就二十個,三十個!

不自由,吾寧死!

最終,這支輕敵的犬戎騎兵,反被吃下,當蠻人的屍體被高高舉起,北原的邊境發出震天歡呼。

平心而論,在裝備欠缺的情況下,騎兵對於士兵的優勢依舊是壓倒性的,但這個年代,犬戎的騎兵也是稀缺的寶貝,沒有太多,好馬的數目更是寶貴的。

當各地的折損一共過千後,就令他們心痛得無法呼吸,立刻撤軍,不敢再進行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

北原的戰績,再度震驚了四方。

這回是嚐到了改革的甜頭。

於是乎,南疆第三個進行呼應。

南伯侯所處的環境更加惡劣,窮山惡水,蟲蠱遍地,卻也有着大量的修煉寶材,大商境內獲取的修煉材料,有七成是出自南疆,卻也是由無數奴隸用性命堆積上來的。

現在通過改革,奴隸變爲了採藥客,雖然所開產的天材地寶依舊要上交,卻能獲得一部分收益,同時學宮的弟子也紛紛前往南疆,傳授他們採集藥物的技巧。

以致於南伯侯鄂崇禹很快發現,這樣的模式所賺取的利潤居然更多。

有大好處在,他可就來勁了啊,立刻成爲了最積極的改革推動者。

一時間,改革春風吹滿地,大商人民真爭氣。

浪潮興起。

……

西岐。

西伯侯府中。

姬昌位於正位,上首坐着其母太任和元妃太姬,九十多個兒子分好多排站立着,一眼望去,規模十分壯觀。

最先的幾人,正是儒雅的伯邑考、英氣的姬發和姬鮮、姬旦等排在前十的兄弟。

再加上西岐的衆多臣子,如此齊聚一堂,可見局勢的嚴重性。

其他三境都在改革變法,就西岐靜悄悄的,好像掉線了一樣。

沒辦法,西岐變不了。

姬昌初任西伯侯時,由於他的父親是被囚禁殺死,地位並不穩固,爲了整頓吏治,姬昌就針對奴隸逃亡現象,採取了嚴苛的措施,大規模清查逃亡奴隸,保證追捕後奴隸交還原主。

後世是人口普查,他是奴隸普查,在這個沒有戶籍年代,真正實施起來極不容易,但也就是姬昌一力貫徹,得到了貴族的一致擁護,對鞏固統治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等到姬昌坐穩了西伯侯之位,又開始明德慎罰,減少對奴隸的懲罰,轉爲愛民如子,種種政策的實施,都是最好的時機,將每個階層都團結在身邊。

貴族信任他,平民愛戴他,奴隸敬畏他,每一項舉措都能最大程度的得到擁護,西岐纔有騰飛之勢。

若論治國能力,帝乙和姬昌的差距,大概有十個紂王那麼大。

不過如此一來,西岐如今的興盛,就是建立在對奴隸的詳細管理之上,成爲了最不可能改變制度的諸侯國。

好在經過以前的奴隸普查,再加上東西兩方距離最遠,消息封鎖,西岐國內的奴隸們還在過着日常,並沒有任何暴亂的勢頭。

但紙是包不住火的,要不了多久,外面如火如荼的改革浪潮,就會波及到西岐境內,那些奴隸會知道,其他諸侯國的奴隸有了成爲自由身的機會,以前的酷刑還能嚇倒他們麼?

不過即便如此,姬昌依舊用斬釘截鐵的語調道:“祖宗之法不可變,我西岐當遵循祖制!”

此言一出,果然堂上羣臣全部鬆了一口氣,然後變得衆志成城,一致對外。

大將軍南宮适道:“侯爺,我們如今的首要危機,還是如何擊退犬戎!”

說到犬戎,可以說是西岐的老對頭了,歷史上西岐開創周王朝,聽起來是八百年王朝,卻是分爲西周和東周,三百年西周時期,周天子尚且是真正的天子,得衆諸侯擁護,到了周幽王,無論烽火戲諸侯的故事是真是假,從他那一代開始,犬戎攻入都城,幽王被殺,周室威權蕩然無存,進入東周,被春秋戰國的各位霸主輪流玩弄了。

所以周王朝真正的統治時期,其實也就三百多年,它的盛極而衰,固然是對國內的諸侯壓制不利,但犬戎也給了狠狠一刀,這種來去如風的遊牧民族,對於農耕民族的威脅力確實太大了。

西岐之前強盛,犬戎柿子撿軟的捏,去掠奪北原,現在北原以奴隸爲軍,鎮守邊境,如同一隻刺蝟,犬戎被紮了後,立刻轉向西岐。

南宮适的擔心完全有道理,如果西岐在遭到犬戎攻打時,其他諸侯國再上上眼藥,甚至實施兩面夾擊,他們的軍隊肯定應付不了。

眼見衆將愁眉不展,上大夫散宜生提議道:“侯爺,欲解我西岐之危,還要紂王陛下下旨!”

歷史上,姬昌被紂囚禁於羑(yǒu)裡時,就是此人進諫姬發,廣求天下美女和奇玩珍寶,進獻給紂王,贖出了姬昌,後又佐武王滅商,是和南宮适並列的文王四友之一。

他主動請纓:“我願入朝歌,痛陳厲害,得陛下旨意,令我西岐撥亂反正!”

姬昌想到那個言笑晏晏的人皇陛下,心中並不看好,但也點了點頭:“那就拜託散大夫了!”

衆臣有幾經討論,但既然不變法,那麼能夠實施的計策確實不多,終究還是散去。

姬昌看着空蕩蕩的大堂,眼中的神采依舊堅定,身上的鳳凰氣數展翅,燃出前所未有的光華。

是真正振翅高飛?

還是迴光返照?

那唯有讓時間來證明了!

……

碧遊宮。

通天教主的視線落在大商境內,見各大諸侯國氣數不一,互相交錯,雜亂無章,再看西岐上下,鳳鳴岐山,依舊如故,結合攻略裡面的發展,心中終於有了決定。

他喚來多寶道人和金靈聖母,下命道:“西岐原爲天命所歸,今有代商之能,你們當入西岐,相助姬昌父子,以應天命!”

金靈聖母一愣:“師尊,我徒聞仲乃大商國師,我教弟子多在大商爲官,爲何反要相助西岐叛逆?”

通天教主冷聲道:“如若紂王將聞仲逐出朝野,那自是最好不過,如若不然,你們也不要有所顧忌,此乃仙道殺劫,若是有半分念及同門之誼,下場必然極慘!”

多寶道人和金靈聖母看師尊說得咬牙切齒,趕忙垂下頭去。

通天教主又道:“這裡有一萬三千兩百七十二個錦囊,爲師的囑咐都在上面,你們各自拿好,分給內門外門所有弟子,拆開之後,務必按照上面去做!”

多寶道人和金靈聖母各自抱起厚厚的一摞錦囊,整個腦袋都看不見了,心中卻是暖洋洋的。

師尊對弟子真的太好了,有混元大羅如此費心的關照,還怕此戰不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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