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邊是啥,爲啥是紅色的。”
“你們不懂,這是洋酒。”
“咦,味道真難聞。”
路過洋鬼子的指揮部,幾名戰士正在指揮部裡好奇的盯着一瓶紅色的東西,看到夏遠來了,連忙立正身子。
“連長!”
“你們看啥呢?”夏遠瞥見了桌子上的一瓶紅色的東西,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嚯,哪裡找的?”
“連長,就在那個箱子裡。”
“連長,還有塑料包裹的肉。”
“那布是真乾淨,比咱們用的紗布都乾淨。”
聽得戰士們說的話,夏遠走上前看了眼,說道:“奶奶的,美國鬼子的指揮官還真是享受啊,打仗還帶着牛排、刀叉,活該他們輸。”
肉用塑料封裝着,刀叉擦拭的乾淨鋥亮,工整的擺放在兩塊盤子上,箱子底下是一塊乾淨的白布,潔白異常,彷彿散發着白光,和黝黑的戰士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用這麼好的東西。”
夏遠伸出髒兮兮的手掌,抓着刀叉,丟給一旁的戰士:“美國鬼子吃飯用的餐具,就跟咱們的筷子一樣,拿去玩兒吧,這白布交給衛生員,做成繃帶用,這牛排也拿給老於,給傷員們加餐。”
“是!”
“至於這紅酒嘛,等見了師長,讓師長他們嚐嚐。嘿,美國鬼子的紅酒,我都沒怎麼喝過。”夏遠臉上露出笑容,在洋鬼子的指揮部轉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地圖,“哈哈哈哈,這才叫瞌睡來了送枕頭。”
地圖上清晰的標註了美軍追擊部隊的行駛路線和方向,以及沿途行進的公路,美七師和韓六師的追擊部隊的位置標記的非常清楚。
“連長,這是啥呀。”
上邊標着奇奇怪怪的符號,大夥看了眼,都看不懂。
夏遠把地圖捲起來,說道:“這是洋鬼子的追擊部隊行進路線,有了這張地圖,我們就能夠避開他們的追擊部隊,避免和他們遭遇到。”
“好東西呀連長,沒想到洋鬼子撤退竟然連這東西都不帶。”
一名戰士說道。
“估計是他們的指揮官來不及帶走,咱們的進攻太突然了,洋鬼子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呢,我們就已經突破了他們的前沿陣地。”夏遠笑了笑,“說到底,還是大夥打的英勇,看吧,他們連作戰地圖都沒有收走。”
目光在指揮部掃視了一圈,又停在了無線電通訊上,“這東西也是好東西,指不定還能用這東西呼叫來美軍的遠程火力支援呢,一會打包帶上,別碰壞了。”
“是!”
在陣地上耽誤了不少時間。
山腳下的公路上停着兩輛卡車,一輛卡車上堆滿了物資,槍支和彈藥,另一輛卡車上有十幾名傷員坐在上面,他們的屁股下面也擺放了兩層彈藥箱。
“老夏,山上的東西都拉下來了,咱們可以出發了。”
楊南鎮的臉已經弄成了花貓,剛剛搬運彈藥,可是把他們累的不輕,但戰士們依舊高興,這麼多物資、彈藥和槍支,還有巴祖卡、無後坐力炮和迫擊炮,接下來的戰鬥都不用擔心沒有彈藥了。
一些戰士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用這些武器裝備跟鬼子打一場硬仗了。
尤其是王鬍子,炮排剛剛組建,會用炮的戰士不多,也就十幾人,相當於一人操控了一門迫擊炮,大夥都十分高興,不光是炮足夠了,炮彈也足夠了。
要是再阻擊美軍,他們就再也不用組織敢死隊去炸敵人的坦克了。
“咱們沿着這條小路走。”
夏遠、楊南鎮以及一排長王成輝、二排長韓忠國、三排長孫思家正在研究美七師和韓六師的追擊路線,並選擇了一條小路行進。
“就按照連長的建議,走大路可能會跟美軍的追擊部隊遭遇上。”韓忠國思索道。
“那就這麼決定了,出發吧,咱們要加快速度,爭取在最短時間內追到咱們的突圍部隊。”
“是!”
兩輛卡車跟隨着扛着長槍短炮的戰士們,快步向西北方向行進。
天色越來越暗淡了,頭頂沒有響起美軍飛機引擎的轟鳴聲,夏遠把車燈打開,駕駛着頭車沿着彎曲的小路行駛,地面上坑坑窪窪,時常遇到彈坑,就需要戰士們在彈坑裡丟一些石頭來增加輪胎的摩擦力。
一路上走走停停,時常要對周圍進行觀察,並規劃好行駛的路線,確定好新的方向。
這一走,就是兩個多小時,沿途的道路四周寂靜無聲,但是負責偵查的戰士通過哨子,卻找到了不少掉隊、走散的戰士,他們躲在山溝裡,用野菜充飢,臉色蠟黃,有的戰士甚至看不見,走出來的時候,渾身上下沾滿了泥土,神色也疲憊不堪。互相攙扶着,用槍做柺杖。
機炮連的戰士們看到他們這個樣子,無比的心疼,從口袋裡取出出發前,夏遠獎勵他們的罐頭,塞進他們手中。
“同志,你們快吃吧。”
“同志.”
這些戰士熱淚盈眶。
“同志,你們是哪部分的,我是楊南鎮,機炮連指導員。”楊南鎮從車上下來,關切的問道。
“我們是五三九團二營五連的,突圍的時候掉隊了,四周靜悄悄的,以爲在後面已經沒有我們的部隊了。”
看到眼前這支連隊,找到部隊的戰士們喜極而泣。
“同志們,去後面的車上歇息歇息,順帶吃點東西。”夏遠跟着楊南鎮,指了指身後的卡車,“王鬍子,帶着他們去歇息歇息去。”
“哎,來了。”王鬍子跑過來,說道:“同志,跟我來。”
這幾名戰士跟在王鬍子身後,來到後面的車上,看到兩側的機炮連戰士身上扛着的長槍短炮,放眼看去,光是輕機槍,他們都看到了好幾個,後面的戰士兩兩一組扛着的重機槍,一排一排的。
“一挺,兩挺,三挺.”
一名戰士數着,揉了揉眼睛,數錯了。
身邊一名傷員說:“同志,我們光輕機槍都有三十挺,重機槍得有十幾挺。”
這幾名戰士臉上露出驚容:“同志,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那名傷員指了指遠處的夏遠,說道:“那個是我們機炮連的連長,聽四排長說,他們最開始只有三個人,堅守着一塊無名高地,本來都打算和陣地共存亡了,後來連長來了,帶着他們三個人襲擊美軍的陣地。”
“啥,就四個人去襲擊美軍的陣地?”
這幾個新來的戰士連長露出驚訝,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還襲擊成功了,他們從美國鬼子陣地上搬出來很多吃的和彈藥,阻擋了美國鬼子好幾次進攻,甚至還打下來一架美國鬼子的飛機。”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從飛機上繳獲的東西都送到了師長手裡呢。然後連長帶着他們在後方輾轉,解救了不少被美國鬼子追着的同志,隊伍也漸漸壯大,連隊裡都是來自各團各營的。”
“那你們這些武器裝備。”
“今天傍晚,連長帶着我們偷襲了美國鬼子的陣地,消滅了一個五六百敵人,繳獲了一個營的裝備,要不是美國鬼子的指揮官跑的快,我們連他們的指揮官一塊收拾了,這些裝備都是連長帶着我們打鬼子,繳獲的,我們現在還沒有打仗失敗過呢。”
這幾名戰士聽得傷員們的話,臉上露出震驚。
一個連去襲擊一個營的美軍,還消滅了五六百敵人,這聽着怎麼這麼玄乎呢。
“你看前面那兩車,那是啥,炮!”
隨着那名傷員的手指,幾人看過去,這才發現前面那輛卡車上支起來的一門門炮,不光有炮,還有巴祖卡和無後坐力炮。
“乖乖,你們可真是厲害!”
這幾名戰士臉上露出震驚和駭然。
他們一個連去襲擊美國鬼子一個營的陣地,不光消滅了五六百的敵人,還繳獲了整整一個營的武器裝備,這樣的勝仗,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同志,你們也太厲害了!”
“不,是我們連長厲害,消滅的五六百敵人有一多半都是我們連長消滅的。”
聽到傷員這麼說,這幾名戰士的臉上露出更加難以置信的神色。
一名戰士說:“同志,你是說,你們連長消滅了一多半的敵人?”
“何止啊,這還不包括連長先前經歷的戰鬥消滅的敵人呢,要知道咱們連長可是戰鬥英雄啊。”
另一名傷員說道:“我們連長叫夏遠,上過師報呢。”
“夏遠,連長是夏遠!我特別喜歡夏遠連長講的三國演義。”一名戰士高興地說道,“沒想到竟然是夏遠連長,五三八團一營的戰鬥英雄,一個人帶着六名戰士爬過懸崖,摸到洋鬼子陣地,協助主力部隊突破了敵人的防線。”
另一名戰士說:“還炸了敵人的炮兵陣地,繳獲了不少美國鬼子的東西。”
“你現在可是出名了啊。”楊南鎮坐在車上,聽着戰士們聊天的聲音,笑着對夏遠說。
“早就出名了。”夏遠嘿笑一聲,發動汽車,說道:“之前講三國演義的時候,就已經出名了。”
“話說趙雲最後怎麼了?”
“害。”
車燈熄滅了,天空上時常能夠聽得到美軍飛機轟鳴飛過,戰士們擡起頭向天上看去,在極遠的地方,遠處的天際泛着白光,那是美軍飛機投放的照明彈,在山的另一邊,看起來就像是北極光一樣絢爛。
楊南鎮擡頭看着:“我們距離突圍部隊似乎近了不少。”
“差不多了,還有一段距離,我們要抓緊時間趕路了。”夏遠架着汽車,大喊道:“同志們,我們加快速度,突圍部隊就在我們前方了,我們要去增援他們。”
“是!”
戰士們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山野被黑暗籠罩,風吹着遠處的樹葉,隨風飄動着,發出嘩嘩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一層‘黑雲’戰士們擡頭看着,那是濃厚的硝煙,隨着風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氣味有些刺鼻,難聞。
這就說明他們距離前線更近了。
“連長,前方有情況!”
一名偵察兵從遠處跑過來,來到卡車旁喊道。
“停止前進!”夏遠以最快速度熄滅卡車,從車上跳下來,大喊道:“一排警戒,二排佔領高地,三排跟我走!”
“是!”
戰士們立即行動起來,一排端着槍,保護着卡車,警戒的看着四周,二排的戰士們迅速向兩側山頭衝去,沿途有一個戰鬥小組佔據有利地形,躲在石頭後,或者是山體凸起的部位反斜面。
三排迅速帶領着武器裝備,跟隨着夏遠向遠處的山溝走去。
“連長,就在前方,天太黑了,我也看不清楚,我吹了哨子,對方沒有任何迴應。”偵查戰士一邊帶路,一邊說道。
“沒有任何迴應?走,我們去看看。”
沿着小路,走進一個分叉,前方就是陡峭的山溝,亂石分佈。
剛進入山溝,夏遠的動作一頓,在地面上有不少彈着點,看向遠處確實有一道人影,姿勢比較奇怪,開啓夜視後,夏遠目光微沉。
“是我們的人。”
“什麼?”
本來一臉警戒的三排戰士微微一驚。
楊南鎮收起槍,帶着人走上前,在亂石遍佈,到處都是彈着點的山溝裡,橫七豎八的躺着他們同志的遺體,有的殘破不堪,有的姿勢扭曲,灑在地上的鮮血發黑,衣服破碎的不成樣子。
有的遺體瞪大眼睛,神容不甘,有的雙目緊閉,到死手中的槍都沒有鬆開。他們在戰士們遺體的口袋裡發現了沒有吃完的草根,野菜,身上的子彈袋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三排的戰士們一邊走,一邊看,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特碼的,美國鬼子真不是人!”一名戰士用力的捏緊拳頭,痛罵道。
“連長,我們一定要給犧牲戰士報仇!”
戰士們的臉上露出恨意,眼淚在黑乎乎的臉頰上露出了兩道醒目的淚痕。
“會的,我們一定會給他們報仇的,老王,叫一排和二排過來,給同志的遺體掩埋一下。”
“是!”
掩埋犧牲同志的遺體是一個艱難的過程,他們要承受着心中巨大的悲痛。
等再次上路,戰士們的心裡已經別了一股勁兒,這股勁兒會支撐着他們,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