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沈憂之拋出的選擇，蛇靈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現在該如何決斷。
狄仁傑見狀，當即說道：“元芳、如燕，保護陛下！”
雖然大事已定，但現在屋內的虺文忠和小梅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他們驟然發難，陛下難保不受損傷，狄仁傑不得不防備這一點。
同時，新朝初立，狄仁傑此舉不是沒有替李元芳和如燕掙得一份功勞的心思。
李元芳和如燕聽到狄仁傑的命令，當即稱“是”，隨後一左一右護衛在沈憂之身旁，凝視着蛇靈衆人。
沈憂之沒有多說什麼，只靜靜地等待眼前的袁天罡、虺文忠和小梅等人做出決斷。
他們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放棄抵抗，歸順李唐。
至於說什麼拼死一搏，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別說李元芳還在這裡，就算沈憂之一人在此，合虺文忠與小梅二人之力，也休想勝過他！
若是他們事到如今仍不識趣，堅持負隅頑抗、冥頑不靈，那也只有死路一條！
虺文忠和小梅互相對視一眼，一齊點頭，隨後乾淨利落地放了下手中兵刃。
他們本就是李唐舊人，目的是爲了反武復唐，現在武后已經退位，李唐派重奪社稷，他們還有什麼理由繼續反叛作亂呢？
另一邊的桓斌身中數箭，早已是進氣少、出氣多，投不投降也沒有大的區別了。
“唉！”袁天罡仰天長嘆。
他苦心孤詣地謀劃了幾十年，從誘導武則天遷都洛陽，到以“洛河神異”的秘密鉗制她，保住自己的性命。
如今眼看着“洛河神異”就要到來，自己盼望的幾十年的事情就要實現，可摘果子的卻不是自己。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地奮鬥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攢夠了錢，蓋好了房子，談好了漂亮的對象，眼看新娘子就要進家門，卻被別人截胡了。
這種憋屈的滋味，簡直比死了還要難受。
更重要的是，袁天罡沒有時間了。
他已經年逾古稀，保不齊哪天就魂歸天地了。
眼瞅着自己幾十年的基業功虧一簣，他所剩無幾的人生還有什麼指望呢？
“陛下深謀遠慮，運籌帷幄，光復李唐社稷，實在令人歎服。”袁天罡緩緩說道：“老朽本應納頭叩首，心悅誠服。
然則罪臣年逾古稀，垂垂老矣，力竭心衰，唯求一死。
望陛下仁德，寬恕罪臣往日種種，賜臣一死。
黃泉路上，不忘聖恩，若有來世，結草銜環！”
聽到袁天罡這番言語，蛇靈衆人皆面色悲慼。
虺文忠和小梅更是哀傷萬分，但也無可奈何：老主人半生謀劃盡付東流，如今萬念俱灰，哪裡還有活下去的信念？
沈憂之看着心如死灰的袁天罡，聽着他詞真意切的懇求，冷冷道：“準。”
“罪臣袁天罡，叩謝陛下聖恩！”袁天罡長跪叩首，高聲謝恩。
之後，他緩緩拾起小梅丟在地上的短刀，橫頸自刎。
一代術士的傳奇人生，就此落下帷幕。
圍觀的蛇靈衆人紛紛掩面哭泣，爲這位曾經的老主人送行。
沈憂之面色毫無波瀾，只微微招手，讓手下進來收拾殘局。
很快，袁天罡的屍體便被擡下去了。
其餘蛇靈衆人也被卸下兵刃，一同帶了下去。
狄仁傑看了看退出殿外的虺文忠和小梅，示意李元芳和如燕也跟上去，
以防萬一。
......
不多時，殿外的侍衛跑了進來，通稟道：“陛下，張柬之大人到了。”
“宣。”沈憂之說着，緩緩走向大殿中央。
路上，李顯識趣地讓開道路，看着沈憂之一步步坐在椅子上。
這裡本是東宮，曾經是他這個太子的地方，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別說一個東宮，就連整個天下都已經易主了。
......
踏——踏——踏——
隨着一連串緊密的腳步聲，內閣宰相張柬之快步來到殿內。
“臣張柬之，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直接無視了李顯，一進屋便對着沈憂之叩首行禮。
“免禮。”
“謝陛下！”張柬之一邊謝恩，一邊緩緩起身。
“張閣老，朕交代你的事，辦得如何了？”沈憂之緩緩問道。
早在他的人馬掌控外城，進入皇城之前，他就專門帶着手下去找了張柬之。
沈憂之知道，這老狐狸早就暗中拉攏了禁衛軍的統領，手握着足以左右局勢的能量。
他這麼做，既是爲了防止張柬之負隅頑抗，更是爲了拉攏對方，讓自己的人馬可以更輕易地掌控皇城。
然而出乎沈憂之意料的是，他基本沒費什麼功夫就成功讓張柬之倒向了自己。
對方非但沒有驚訝於自己私自帶兵包圍神都的行爲，反而迫不及待地催促自己儘早控制皇城和武則天。
這傢伙實在是個狂熱的復唐派，如果不是李顯太過怯懦，幾次三番地否決了他的想法，只怕在滴血雄鷹案之時，他就已經聯繫敬暉、桓彥範、李多祚等禁衛軍統領， 掀起政變了。
有了張柬之的助力，負責守衛京畿的敬暉、桓彥範等禁衛軍統領自然是一路大開綠燈，堂而皇之地放沈憂之的人馬進入皇城。
這也使得沈憂之的計劃進行得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而掌控了皇城之後，沈憂之又命張柬之即刻行動，將武氏諸王盡數控制，一個也不能放過。
對付武氏餘孽這種事，張柬之自然是求之不得，興沖沖地帶着沈憂之的兵馬，以及自己暗中拉攏勢力，一同前去清理武氏逆黨。
現在，就是他完成任務，回來復旨的時候。
“回陛下。”張柬之拱手答道：“神都城內，凡武氏一族，已盡數被制服。
有反抗者，俱已格殺，餘者皆聽候聖上發落。”
斬草不除根，吹風吹又生，這個道理張柬之十分清楚。
不僅是武氏一族，朝中所有的武后黨羽，他都沒有放過，全數控制了起來。
因爲他清楚地知道，眼前這位陛下不同於他人。
他不是武后的子孫，與武氏一族毫無瓜葛，無需在乎任何的血緣牽絆。
若是李顯、李旦繼位，或許武氏一族還有活路，但現在麼......
聽了張柬之的稟報，沈憂之微微頷首。
這老狐狸做事倒是乾淨利落得很，這麼快就把自己交代的任務辦好了。
一旁的狄仁傑見此情形，心中微微嘆息。
自己早該想到的，以柬之的復唐熱忱，只要見到安王的兵馬控制了神都，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爲王前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