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木山府
今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來的更晚一些。
停靠在樹屋外的白馬,馬蹄下踩着飄落的黃葉。
“下雪了!”
張恆伸出手,看着落在手心上又消散的雪花。
距離消滅黑山老妖,轉眼過去了幾個月。
可惜幾個月的時間,對軒轅劍決的提升並不明顯,張恆依然被卡在百劍齊飛上不得存進。
唯一的好消息是, 他的飛劍能飛的更遠了。
百里內,飛劍轉瞬即至。
這要是用來送外賣,誰能搶得過他,肯定賺大發了。
張恆瞬間拔劍。
不管怎麼說,寧採臣跟他都有點交情,眼下求救信都送來了,不去看看可說不過去。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直接丟給衙役:“把地面洗洗,再把他拉到亂葬崗葬了,省得有人說我管殺不管埋。”
“抓逃犯,不要走!”
結果到了寡婦衚衕一看。
“行,我聽大哥的。”
寧家以前可能也富裕過,宅子雖然是老宅,看得見的破敗,可宅院並不小,有前院,中院,後院三套。
寧採臣一拍大腿:“我離開時跟大哥借了一兩銀子,正好這段時日我給人抄書,小賺了一筆,回頭便把銀子給大哥補上。”
“多謝捕頭。”
普通人也是面黃肌肉,衣不裹體。
所謂的醜女人,不過是她用了障眼法,以免多生事端罷了。
衙役伸手一接,入眼,銀子上有五個清晰的指印。
惡霸捂着脖子,一臉的難以置信。
只是眼下這個世道,州府之地也不太平。
木山府。
兩天後。
“張大哥!”
迎面見一書生抱着一隻母雞走來。
錚!!
街道上的行人,一個個彼此警戒,帶刀佩劍,好似一言不合就會火拼。
乞丐們四散而逃。
“不是你,快滾。”
附近縣鎮的百姓們都知道,蘭若寺已經沒有了,取得代之的是一排樹屋,還有個在樹屋施齋的醜女人。
“嗨,跟你說話呢,裝什麼啞巴?”
中午,有信使來給張恆送信。
錚!
張恆收劍入鞘,低語道:“我劍利否?”
當然,聶小倩並不醜。
但是寧採臣有些憂心, 因爲那大戶人家是前幾年從外地搬來的,平日裡根本不與四鄰走動。
“好,我記住了。”
張恆回道:“我姓張,在這寡婦衚衕內有一友人,名叫寧採臣,不出意外的話,會在木山府逗留幾日。”
但是崔鴻建的信前兩天才到,沒理由隔了兩日再寫一封吧。
“老爺慢走。”
衙役手上拿着一沓懸賞公文。
見到形跡可疑之人就攔下盤查,風格簡單粗暴。
聽到寧採臣要還錢,不以爲意的說道:“錢就不用了,你拿着這錢買點酒菜,晚上請我吃一頓就行,順便也能與家人打打牙祭。”
一眼看去,街道上滿是蕭條,十間店鋪關了八間,還在營業的少之又少。
見張恆遇到了朋友,快刀劉拱拱手,拖着屍體走了。
“寡婦衚衕?”
“誰殺人,誰在殺人?”
寧採臣擡頭一看,向張恆開口道:“張大哥,這是我母親,我還有個給人當上門女婿的大哥,平日裡不怎麼回來。”
衙役帶人追上張恆,一邊問,一邊翻看着懸賞公文。
“好,好快的劍!”
“大爺,行行好吧。”
由此可見,他的家庭條件一般,算不上優越,想來平日裡也吃不到多少葷腥。
“這位大爺,看着有點面生啊!”
隨便一出手,就是十兩雪花銀。
“大老爺放心,一些刀口舔血的雜碎罷了,有今天沒明天,回頭哪條街有人火拼,將他算進去就是了,像這種人,哪天不死個十個八個。”
這邊的呼喊聲,很快引來了衙役。
張恆打開信封一看,信居然是寧採臣寫的。
至於樹婆婆,眼下她正在冬眠養傷,清醒的時候不多。
越是混亂的地方,越容易滋生蛆蟲。
贊完,又從乾坤袋中拿出一本經書,開口道:“初次見面,沒什麼好送,這本太上清靜經由我親手抄寫,老人家您就收下吧。”
起初, 他以爲是崔鴻建寫來的。
到了寧家一看。
惡霸摔倒在地,一命嗚呼。
人羣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喊。
偶爾有流浪狗跑過,嘴裡叼着殘肢斷臂,也不知道是誰留下來的,甚是蒼涼。
因爲張恆幫她看過,她身上罪孽不小,帶着一身罪孽進入地府投胎轉世的話,少不了要往油鍋裡走幾遭。
張恆回頭看去,發現是一名衙役帶着四五名刀手,正在滿大街的尋找通緝犯。
不等再客套下去。
世道艱難,天天都在死人。
可他往那戶人家去了一趟,張恆送他的平安符就燒掉了。
這一看,衙役就知道眼前這人自己惹不起,再看看手裡的十兩雪花銀錠,頓時變的眉開眼笑起來:“小人快刀劉,是這幾條街的巡街捕快,敢問老爺貴姓?”
張恆卻沒有救濟他們的想法。
“殺人啦,人殺啦!”
所以她就暫時不打算去投胎了,從張恆那裡借了點銀錢,在蘭若寺的舊址上搭建粥棚,接濟旅人,賺取功德。
搞定了黑山老妖后,聶小倩沒有急着去投胎。
不過也不奇怪。
“木山府,寡婦衚衕!”
寧採臣一口應下來,帶着張恆往家裡趕。
因爲他以法眼看去,這些乞丐一個個身上夾雜着血光,白天做乞丐,晚上做什麼就不好說了。
見張恆走來,幾個提刀帶劍的地頭蛇,拿着刀劍圍了上來。
“我要出去辦點事,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裡,你要照看好家裡。”
寧採臣出身寒門,是讀過書的,而且有秀才功名。
寒門也是門,換成普通的莊戶人家,根本不可能供子孫讀書,甚至都沒有讀書這個概念。
快刀劉一聽,趕忙道:“小人在這一片也算有點名頭,老爺要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可差人來通知我。”
“利啊!”
臨行前。
張恆拱拱手,順着指引而去。
眼下那戶人家催的越來越急, 急着把婚事定下,寧採臣卻越想越怕。
“採臣,誰來了?”
張恆向聶小倩再三交代。
這是金主啊,抱上大腿的話不敢說,多指使自己幾次,再賺些銀子也是好的。
“從郭北縣來,來木山府訪友。”
信中說,他自從蘭若寺回去後,好運連連,前段日子,更是有大戶人家看中了他,想要將女兒許配給他。
爲首的惡霸見張恆對其視若無睹,一把抽出腰間鐵劍,帶血的劍尖指向張恆:“你可要試試我的寶劍是否鋒利?”
原本的, 寧採臣不該多想。
看到張恆來了,寧採臣大喜:“我母親讓我帶着這只不下蛋的母雞去街上賣,沒想到一天下來也沒賣出去,我還覺得這是壞事,沒想到冥冥中自有天意,這是要我留着母雞,晚上給張大哥燉湯喝啊!”
聽到外面的動靜,有花甲婦人從院內出來。
張恆有些意外,他在聊齋世界內認識的人不多,會給他寫信的就更少了。
“騎馬的那個,不要走。”
一些人在街上晃盪着,宛如行屍走肉一般,雙眼中一片麻木,看不到一點光芒。
“張先生,您的信。”
看着是富貴騰達, 可誰也不知道他們從何而來,又是哪來的這般富貴。
張恆含笑點頭。
不得已, 只能寫信給張恆,問問他有沒有時間往木山府走一趟,幫他看看這戶人家是什麼來歷。
“長得還挺英俊,從哪來的,來木山府做什麼?”
張恆禮讚:“福生無量天尊。”
幾個月下來。
寧採臣之母聽聞只是一本道經,還是張恆自己抄寫的,心想也不算什麼貴重之物,當即便收了下來:“多謝道長。”
寧採臣穿的乾淨,衣服上的補丁卻也不少。
這件婚事,寧採臣的家裡人都很滿意。
錢他是不會要的,直接拒絕又難免傷了寧採臣的自尊心。
“哎呦!”
這裡應該是木山府的平民窟吧,樹上吊着乾屍,街上滿是污穢,八九歲的孩子都沒有衣服穿,身上只扎着幾條草繩。
張恆擡頭一看,不是寧採臣是誰,樂道:“我正愁找不到你家在哪,沒想到就看到你了。”
被叫了一聲捕頭,衙役看上去很高興,對照了兩下懸賞公文,也不覺得張恆跟哪個通緝犯想象,便道:“從這裡一直走,第二條街口左拐,然後繼續直走,遇到一個拴馬樁向南就是了。”
不如直接買來吃食,大快朵頤,順帶着照顧下一家老小。
張恆對此也不在意,翻身下馬,與寧採臣說道:“蘭若寺內,你吃我半隻野雞,看來今天是你還我的時候了。”
一聽還字。
其人一鬨而散。
起碼木山府是這樣。
快刀劉雖然是捕快,可也見慣了生死,對此並不在意。
見張恆騎着白馬,乞丐們就像聞到香味的蒼蠅一樣,目光格外貪婪。
張恆騎着高頭大馬,來到了木山府內。
張恆點頭應下,隨後又問道:“我殺此獠,不會有麻煩吧?”
張恆對錢財沒什麼觀念。
衙役卻沒有管他們,因爲這些乞丐身上沒有油水,反倒是騎着白馬的張恆,一看就是一隻肥羊。
張恆合上信,決定過去看看。
張恆騎在馬上,還不忘問道:“這位捕頭,請問寡婦衚衕怎麼走?”
張恆擡眼看去,發現正是給他指路的熟人,笑道:“捕頭,又要麻煩你了。”
一劍從此人脖頸出劃過,血珠不沾劍身。
“嗯,原來是寧採臣的信!”
並沒有告訴寧採臣之母,這本道經是他練劍之餘寫成,筆畫中帶着劍意。
雖然不像達摩手書那般,能有佛陀虛影自經文中衝出,卻也有震懾羣妖,誅殺惡鬼之能。
將這本書供奉在家裡,等閒鬼怪絕不敢踏入一步。
放在大戶人家手中,千金不易,足以奉爲傳家之寶,保子孫數代不受邪魅所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