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明仰天跌倒,頭撞在地上,眼珠兒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一衆東溟弟子惶惶不安,怔怔的瞧着端坐椅上的玉連城。他們本該拔刀相對,但被對方氣勢所懾,又沒有個領頭的,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但這惶恐情緒很快就被安撫下來,因爲已有五人紛踏而來。
這五人分別是三位女護法單玉蝶、單秀、單青,以及兩位男護將尚邦、尚奎泰。
毫無疑問,面對這不速之客,東溟派可謂高手盡出。
船上除了東溟公主、東溟夫人外,其餘領袖級高手都已現身船艙之中,每個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藝。
“不知閣下大駕我東溟號,究竟所謂何事?”單玉蝶雖是四大護法仙子之一,卻是一隻胖蝶。面如滿月,一團和氣,此時笑眯眯的開口,也叫人絕生不出絲毫惡意。
還未等玉連城開口說話,四大護將中的尚邦就冷冷道:“不管如何,此人擅自闖入東溟號,傷我門下弟子,已觸犯了東溟派規矩,我建議先拿下他再說。”
他的話語中帶着幾分盛氣凌人的意味,但他說的也的確不錯,也很有底氣。
玉連城只是孤身一人,而他將要面對的是一船訓練有素的東溟弟子, 和數量不少的東溟高手。
玉連城飲着茶, 淡淡道:“不管如何,諸位總是要向我動手的,又何必廢話。”
“好,讓我看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敢如此猖狂。”四大護法中的尚奎泰更是果斷, 掌中一柄長劍已閃電般出鞘, 向玉連城刺了過來。
他這一動手,另外四人也立時使出自己的武器, 向玉連城圍攻過去, 務必要在最短時間內擒拿對手。
尚邦用的是一柄九環刀,施展時“叮噹”一響, 刀環砸在刀背上,更增威勢。刀風呼嘯, 刀光宛如天際垂下的一道銀河。
至於單玉蝶、單秀、單青三個女護法用的則是纏在腰間的軟鋼索, ‘啪’的抽出, 如長蛇般捲了過來,曲直任意。
東溟派販賣兵器, 雖結識了不少朋友, 但同樣樹敵衆多。至今非但屹立不倒, 反而越發聲勢壯大起來,自然是與這幾位護法、護將少不了關係。
他們每一位身手都極爲不凡, 而東溟派既以打造兵器而名聞天下,掌中的兵器更是千錘百煉, 非同凡響。
此時這五人同時出手,至五個方位同時殺來,果然非同小可。
玉連城安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
下一刻, 刀光、劍光、鞭影幾乎籠罩過來, 玉連城的身形在眨眼間就化成篩子,而他坐下的凳子、身旁的桌子被勁力籠罩, 亦是破碎四散。
東溟派弟子見此情況,齊聲歡呼,面露喜色。
但五位高手卻是面色卻是陡然一變,因爲在他們的感應中, 這一擊輕飄飄的, 根本不像是擊中實物。而他們的勁力,卻全都打在了凳子、桌子上。
“啵”的一聲脆響,玉連城的身影陡然如鏡花水月般破碎開來,轉身間又在另一張凳子上重組起來, 手中依舊端着茶水,面容淡然。
而在他身形破碎開的一剎那,一股奇寒無比,偏又雄渾至不可思議的勁氣自他體內逸散而出,侵襲那五位高手周身血脈要害,頓時使五人如遭雷擊,踉蹌後退。
衆人不由面露愕然之色,三位護法、兩位護將聯手,僅僅一個照面就被對方擊潰,而且手段還是如此詭異,尚是首次遇到。
五人肺腑之中,更是熱血上涌,喉嚨發甜,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身影不穩。幸虧被一旁的弟子扶住,不然此刻已跌在地上。
“這‘魅影神功’倒也是一門極爲不俗的神功,修煉到巔峰,未嘗不能比擬帝釋天的‘七無絕境’。”
玉連城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心神沉浸在‘魅影神功’之中。
這‘魅影神功’講究的是‘化有爲無、化無爲有、虛實相生、變化莫測’。其中蘊含着深刻的武道至理,落在旁人眼中,卻是鬼魅邪異,深不可測。
就在玉連城思考之際,一道劍光斜斜飛出,凌空一抖,劍光分化,在眨眼間幻化出百千道寒星籠罩他周身上下,攻勢迅疾凌厲,直如狂風驟雨。
玉連城眼皮也不曾擡一下,只是手指輕輕一按,輕描淡寫、風輕雲淡。
只聽“叮”的一響,劍光頓時崩散。
使劍者嬌呼一聲,踉蹌後退。
“怎麼可能?”
出手之人是一個白衣飄飄的絕美少女,只見她玉面朱脣,既嬌媚又青春煥發。她的秀髮如瀑,烏黑髮亮,把白皙的肌膚襯托得更是冰肌玉骨,動人至極。
東瀛派女弟子不在少數,許多都是青春靚麗,但與少女一比,卻都黯然了下去。
如此容貌,如此武功,除了東溟公主單婉晶還能是何人?
旁人只知道東溟夫人手段、武功了得,東溟派在她手裡蒸蒸日上,卻不知近年來東溟夫人權利下放,東溟派事務已多由東溟公主單婉晶操控,卻從未出過差錯,手段極爲不俗。
單婉晶秀眉輕顰,她向來爭強好勝,絕不認爲自己會輸給任何男兒,此時被玉連城一指擊退,怎肯甘心。
只見她衣帶飄飛,神情凝重,將一身精純的真氣鼓盪,盡數灌入長劍之中。
唰!
長劍再次刺出,劍若游龍,劍光奪人眼目,沖天而起,在一瞬間就佈下了天羅地網,向玉連城覆蓋而去。
玉連城真氣鼓盪,那黑色的衣袖飄蕩而出,與長劍撞擊在一起。
只聽“砰”的一響,單婉晶掌中長劍頓時寸寸龜裂。
她這口劍乃是本派一位鑄劍大師的心血之作,放在全天下也是少有的神兵利器,可惜在玉連城掌下,脆弱得彷彿小孩子的玩具一般。
單婉晶整個人更是嬌軀倒跌,嬌靨蒼白。美眸卻是一厲,隱隱流露出幾分森冷的殺機,嬌叱道:“東溟派弟子聽令,準備出手!”
一衆弟子聞言,頓時人影晃動,拔刀出劍。他們雖畏懼玉連城,卻毫不猶豫執行單婉晶的命令,由此可見這位東溟公主的威望。
當然,只要雙方矛盾還未真正到不可調和的地步,單婉晶是絕不願和對方拼個玉石俱焚,兩敗俱傷。
“婉晶,你太不懂事了。客人遠道而來,怎能動刀動劍,退下吧。”一把嬌柔嫵媚的聲音忽的傳來,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不知不覺間已消散一空。
“知道了,孃親。”單婉晶妙眸瞪了玉連城一眼。心頭卻輕輕舒了一口氣。
那一把嬌柔的聲音又道:“公子遠道而來,妾身已備好薄酒,爲公子接風洗塵。”
“好,既然夫人盛情相邀,本座豈有推辭之意。”玉連城站當然聽得出,那開口的女聲就是東溟派的女主人,東溟夫人。
他向來是拒絕不了美酒、美人,更何況,要想讓東溟派爲他效力,也免不了要說服這東溟夫人。
“公子請隨如茵來。”一個年輕嬌俏的小婢出現在廳中,盈盈一禮。
玉連城長生而起道:“好,引路吧。”
“是。”喚作如茵的婢女盈盈轉身,領路先行,很快就將他帶到了左邊左後的艙門處,再往前走就是通往上下船艙的樓梯了。
俏婢將艙門推開,柔聲道:“公子請。”
玉連城步入房間中,房間頗爲寬敞,但中間卻以垂簾一分爲二。
進門這邊四角都燃着油燈,並放置了長椅小几,几上則是美酒佳餚,尚是熱氣騰騰,想來是剛準備不久。牆上還掛着幾幅畫,佈置顯得相當有心思。
俏婢道:“公子請坐。”
待玉連城坐下後,俏婢則是悄然退了出去,順手將房門帶上。
東溟夫人的聲音從簾子另一邊傳來道:“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玉連城給自己倒了杯酒,道:“玉連城,美玉無瑕,價值連城。”
“請恕美仙眼拙,不知先生在那座仙山修行。”東溟夫人的聲音溫溫柔柔,如涓涓細水般流淌着。
玉連城笑道:“夫人笑話了,我不過是不出名的一個俗人罷了。”
“哦?不知先生仙駕東溟號,有何貴幹。”
垂簾的另一邊是身材修長,體態婀娜,身着水綠宮裝的東溟夫人。
她白皙的面上覆着一層輕紗,隱約間露出面容輪廓。那層輕紗,使得她覺得面容更添了幾分神秘的魅力。
東溟夫人一雙妙眸正透過竹簾,看向玉連城。
由於竹簾這邊比另一邊暗多了,所以除非掀起竹簾,否則玉連城很難看到竹簾內的玄虛。但東溟夫人若向另一邊瞧過去,卻是一清二楚,纖毫畢現。
從玉連城一進入屋子,東溟夫人就在觀察着這位不速之客。
這位矚目異常的不速之客。
他的容貌英俊瀟灑,只憑這一張臉,就足以讓許多女子芳心暗許,爲之心折。
東溟夫人是何等人物,見過的俊男美女也不知多少。其中多是虛有其表,空有一幅好皮囊的草包罷了。
而眼前這人不但相貌英俊,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超脫凡俗的奇異魅力,叫人難以挪開眼睛。
以東溟夫人的眼界見識,自然知道武功煉到極高深的層次,會透過外貌展露出來,意與身合。就如高麗‘奕劍大師’傅採林,據說其相貌奇醜無比,但落在常人眼中,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顯然,眼前這人的武功分明已到了極高深的層次,
實際上,在邀請玉連城到這間房間中來前,東溟夫人就從那四名武士聽過玉連城踏海而來的事,只是太過不可思議,令人不可置信。但在見到護法、護將等輕而易舉的敗在對方手後,已不由將此事當真。
以對方那深不可測的武功,縱然傾盡東溟派高手,也絕不可能對付。
既然如此,何不瞧瞧對方究竟意欲爲何,說不定還能爲東溟派找到一個大靠山。
玉連城將一杯酒飲下:“本座究竟爲何而來,不妨稍後詳談。比起這件事,我想夫人更應該知道另一件事?”
“哦?什麼事?”東溟夫人道。
“我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故弄玄虛,藏頭露尾,也不喜歡旁人肆意窺探我,夫人你可是連連犯了我的兩個大忌。”
玉連城的話語落下,也不見他有何動作,竹簾忽然從頂端斷裂開來。竹簾另一端的東溟夫人已顯露在他面前,雖隔着面紗,卻依舊能從那美眸中瞧出驚訝之意。
“嗯,這面紗卻也礙事了一些。”玉連城的話語剛剛落下,平地捲起狂風,東溟夫人嬌呼一聲,未曾多做反應,面紗就已被風吹走,露出高挺的瓊鼻,因驚訝而微微張開的櫻桃小口。
“閣下不覺此舉太過失禮麼?”東溟夫人俏臉微沉,如今天下方亂,東溟派爲各大勢力門閥供應兵器,成爲他們的座上賓,恭維都還來不及,何時這般輕慢無禮。
“若非夫人隔簾而望,面覆輕紗,不願以真面目示人,本座又怎會如此。”玉連城毫不避諱的將東溟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這才低下頭吃菜飲酒。
東溟夫人將怒火壓下,依舊用溫柔而嫵媚的聲音道:“閣下還未說明,到東溟號上來,究竟意欲爲何?”
玉連城悠悠道:“楊廣殘暴昏庸,隋朝瀕臨滅亡,各地叛亂紛起。百姓流離失所,深陷水深火熱。本座意欲把持乾坤,平定亂世。而你們這東溟派,就將是本座第一個收服的對象。”
面對這東溟派的掌權人,玉連城沒有拿出所謂的“無上皇”出來忽悠人,而是將心中所想,一一吐露出來。
東溟夫人不由一怔,未曾想到這人竟是如此的坦白,沉默了半晌,櫻脣微起:“不知閣下代表了那一方的勢力?”
“不,我就代表我。”
“那麼,閣下現在有多少兵馬?佔據多少城池土地?麾下有多少大將?”一談起正事,東溟夫人的俏臉就越發嚴肅起來。
她直言發問,在這種事上,自然是要了解對方越多越好。
“若不算你們東溟派,現在我的就只有一個人可以指揮。”玉連城聳了聳肩,笑道:“那這個人就是我自己。”
東溟夫人黛眉微蹙:“公子莫非是在和美仙開玩笑?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