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金董也不是傻子,他也不是真的沒一點花花腸腸子。畢竟到了一定社會地位,你不碰人,人家碰你。但他倒是記得老婆說的,孩子們大了,特別是兒子有頭有臉,真的鬧出事來,兒子臉上不好看,原本感情就一般,再鬧出事,兒子就真不理他們了。
這些年,老婆就用這些話術來提醒他。他也覺得這是對的,他的家產自是要留給兒子的,真的連女兒都沒考慮過。兒子越優秀,他越把自己當回事。因爲心虛,因爲他很清楚,這是人家費心培養的。他對兒子的嚴苛,其實就是一種對下屬的權術。時髦的話說,那是在做服從性實驗。
之前覺得至少有萬貫家財在這兒,兒子怎麼着也不會不要,結果現在好了,雞飛蛋打了。現在才知道,妻子從來就沒信過他,這些年,所做所說,全是算計與防備。
金董“你”了半天,也沒能說下去,一下子就歪到地上了。
當然,金太太跑了,趁着女兒救金董的時候,跑了。金子瑩也隨便了,叫救護車,送父親去醫院。
金太太趁亂跑出國去了,原本她就是沒安全感的人。而金董中風,金子瑩停牌,閉門會議幾天,把金董的股份賣了大半給第二股東,金家退出了管理層。而這些事,金子瑩自己處理了,沒再麻煩金子墨。
等着警方上門,金子瑩一問三不知,原本她也不知道。至於說母親會怎麼樣,她也管不了了。
金董身體好一點,就直接起斥離婚,金太太也算遺棄了重病的丈夫,還有捲款的情節!法理上是說得過去的。金家最大限度的保持了財富的不流失。但金家父女卻都失落了,他們不知道爲什麼就到這一步了。
當然,金家的亂局歐萌萌沒管,她十分認真的拿着平板電腦,用莫勤的法子在煎五花肉。而白奶奶在邊上看,時不時的提示一下,莫勤用的就是東吳的老法子,當然,也不家常,因爲家常做法還是要淖水,煎肉有點浪費時間。而最後燉肉,也是放到電燉鍋,或者高壓鍋裡,一個省事,一個爛肉快。所以白奶奶結論是,“看到沒,這小夥子老精了,慢慢的燒,慢慢的聊,啥子談不清爽。老加分了。”
“哈哈!”歐萌萌大笑起來,若是之前,她用一兩個小時燒一鍋肉,她得覺得這是不是天崩地裂了。但是現在,她覺得時間就是用來浪費的,留着能生錢不成?好吧,對年輕人也許,對她已經不是了。
用學者的心態,嚴格的復刻了莫勤的做法,就他們四個老人,一小碗飯,一人一塊。
“好吃!”白媽第一個開口,還真不是客氣。他們三個都是正經的東吳人,這就是東吳的老味道,紅通通,肉酥酥,鹹甜分明,透出的就是肉的鮮。
“麻煩了一點,不過倒是老味道。”白奶奶也點頭,人老了,就喜歡吃點肥肉,她沒帶米飯,就是直接放了一塊肉到嘴裡,點點頭。
“這個……”白爸吃了一塊,有點困惑,他吃了二十多年歐家版的紅燒肉,現在吃東吳版的,覺得有點怪。他們家是孩子到了歐家後,兩家有空就去歐家做飯。沒空就讓飯館送。找相熟的師傅,說要求,人家做好了,送歐家去,等歐家老爺子老太太出了意外,後來,白爺爺也去世了,兩家都算一家了。他們就是最普通的父母,就是以孩子們的口味爲準,孩子吃什麼他們吃什麼,都忘記了,自己是什麼口味了。
“這就是我們小時候的味道。”白媽對白爸哼了一聲。他是最孝子的,兒子們喜歡,纔是最重要的。那會,白媽都要氣死了,人家愛屋及烏,結果這位到後來,真的買櫝還珠了。沒有把自己催眠那麼徹底的。
“是嗎?”白爸有點想不起來了。
“是,我小時候在學校食堂裡吃的就是這個味道。我爸媽自己燒的,其實也偏這個味道,他們年輕時哪有機會這麼大塊的吃肉。真的吃肉了,也就是上了大學,進了城。他們的口味,其實就是食堂的口味。”
“那之前的口味是什麼口味?”白奶奶也奇怪了。
“那是子墨從小待的那個派出所的口味,那裡大師傅是北方人,應該說,前所長是北方人,轉業到的東吳,然後招的廚子,就是他老鄉,那廚子特別喜歡子墨,燒肉時,不能真的給子墨藏一碗,就抱着子墨在廚房裡待着,時不時的喂他一塊,美其名曰嘗味道。所以子墨特別喜歡吃大塊的肉,大塊的排骨。就是那時養成的習慣。”
“都是好人。”白奶奶點頭。
“你們纔是真的好人。”歐萌萌爲什麼特意學做這道菜,就是做給白家人吃的,這些年,他們真的幫了大忙,“真的,之前沒你們加入進來,我內心還是有點慌的。子墨的病,我那時都要心力交瘁了。我多怕他哪一天就站學校高樓上去了。因爲有了非非,有了白家,讓他知道,平凡人家的正常的樣子。大家也心力交瘁。還要特別謝謝白爸,你給子墨和子葵樹立了一個正確父親的形像,真的很感激三位。”
“姐,這話說得就遠了!”白媽拉住了歐萌萌,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誰能想,那麼點孩子會有病?明明看着好好的。說謝謝,我們得謝謝你。那會,我們真的怕,對非非就一個要求,活着就成。”
“就是,弄得我們也不敢和她太親近,生怕刺激了她。就當他們三兄妹是親生的,一塊養,一塊疼。所以,老話說的,幫人幫已。”白奶奶也嘆息了一聲,誰能知道孩子生病了呢?
非非有問題,是白爸發現的,然後請了醫生朋友,那時張國榮抑鬱症跳樓還沒幾年,大家都知道了這種精神類情緒病。那醫生朋友也覺得有問題,忙又介紹了一位專家給他們,就是歐萌萌那位心理師朋友,也一直給子墨看病,看了非非之後,就建議他們去和歐萌萌談談,她照顧這樣的孩子比較有經驗。
白爸他們一看,這不巧了嗎?這就是當初救過非非的那位老師。忙去見了歐萌萌。於是,你以爲的巧合,不過背後全是推手。
“所以你最傻,爲了別人家的孩子,這麼過了一輩子。”白奶奶又捏了歐萌萌一下。
“真是的,血緣有什麼重要的,現在誰能說子墨,子葵不是白家的孩子?全網都知道非非有兩個奇葩哥哥。人生就是幫人幫己,我原本就心冷,很難被人打動。無痛當媽,這輩子真的很幸福啊。”歐萌萌笑了,想想自己歷經幾世,看着白家人,“我準備去雲南了。”
“還是要去?”他們聽說過,她在雲南的房子邊上就是一間小學。
“我總不能在這兒給有錢人看孩子吧?我想在那邊好好教幾年書。真的教書!”
全書完
好了,終於完結了。別說故事沒完,子墨完成了人生的拼圖。子非和莫勤其實也定了,子葵的潔癖很嚴重,可是他性格沒問題。一直在說他們中間,精神上,最健全的一個。老太太這回去雲南,就是做自己,不是自我的放逐,就是做自己喜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