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萌萌看她低頭不語,也知道她有所求,這個她當校長多年,這種情形真的看多了。人家不是不好意思張口,而是在想,怎麼張口,她不能上杆子,又不能傷了人家的自尊心,所以一般就會給人家倒一杯茶,然後,等着她想好。正好孫尚香煮好了茶,示意女侍端過去,這時還沒有明清時的端茶送客,她只能自己抿一口,安靜的等待。
“國太!”看到茶,徐琨夫人也知道不能再這樣,於是想了一下,“小女苦命,成婚多年,也無一子膀身,臣婦想請國太做主,把登兒記在小女名下,讓她能安心些。”
“這個老身得和侯爺商議,畢竟若是這樣,登兒就是嫡長了。”歐萌萌實話實說,孫登是長子,也是獨子。其實這會是不是記在徐氏的名下,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這不是一般人家。這是孫權。東吳大帝的家事,這就不僅是家事了,而是國事。哪怕這時,孫權沒有建國,登基。
徐琨夫人笑了,點點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其實懸了一天的心,這是兒子讓她和國太說的。而其實徐琨夫人不覺得這事有什麼必要。但兒子們堅持了,她也就來說了。
她剛遲疑,就是怕國太的託詞,因爲就算是託詞,她們其實也沒有辦法,畢竟此時孫權早已不依賴徐家的支持了。若是女兒在婆家受寵也還罷了,得虧這婆婆不是親的,不會與她一般見識。換之前的吳夫人試試!
而此時,徐琨夫人笑是感激,吳國太並沒的推脫,而是直言相告,這個有點難。因爲換了身份,就是嫡長,有天然的繼承權,孩子還小,將來怎麼樣,誰也說不準,不能因爲徐氏要死了,讓東吳憑添不必要的麻煩。
“是,臣婦知道了。”徐琨夫人起身告辭了,她並沒有留下陪女兒,而是帶着兩個兒媳離開了。
“徐家真傻!”孫尚香清冷的收拾了桌上的茶具,搖搖頭,上回之後,她的性子又被壓抑了一些,之前被吳夫人教養的那火一般的性子,生生在這一年多給磨平了。
“也不傻,都知道大家爭來鬥去爲什麼。趁着徐家老爺子還沒走遠,而徐氏雖無寵無子,但給她一個嫡長,那麼徐家三代就保住了。畢竟是登兒的外家。”歐萌萌可不敢輕易瞧不起任何人,能在這兒活着,有名有姓的,都不是那簡單的。
要知道,在孫權稱帝之後,可是有人要求封徐氏爲皇后的。孫權不肯,這時,連孫登都不幹,那是他的養母,就算被貶到了吳郡,他們根本不在一起,但徐氏沒事給他送件衣服,這不就把感情聯繫上了。孫權的繼妻都沒能討好到孫登。khuj
現在徐氏要死了,徐家之前沒說記名,是還有指望,覺得萬一徐氏自己生了兒子呢?現在到這會了,他們家也不能再送一個人,自是要個名分的。只要他們家有皇子,他們家就不會倒。
“您怎麼想?”孫尚香擡頭看着母親。
“關我什麼事?”歐萌萌搖搖頭,“原本我是該去你五哥家的,現在這是你二哥的家,你覺得我能做什麼主?”
“真是無情,母親,你這麼說,兒子會生氣的。”孫權的聲音傳了進來。
孫尚香嚇了一跳,現在她都有點害怕住在這兒了。但馬上,跳起了腳,“二哥!”
“這麼點膽子,還想帶兵?”孫權給了妹子一個白眼,自己跪坐在了老太太邊上,“怎麼樣,徐家要什麼?”
“兒子!”歐萌萌簡單明瞭。
“您怎麼回的?”孫權猜到了,忙問道。
“那個,我說要與你商量,畢竟記了名,登兒就是嫡長了!這樣,哪家好姑娘肯嫁你。”歐萌萌好歹也是在賈家當過老太太的人,也知道哪些話是她能說的。
雖說東漢民風開放很多,像徐氏就是二嫁,而西漢的劉徹親媽王氏也是二嫁,而漢武帝把母親和前夫生的姐姐都封爲公主。這時代,對女子相對寬容。
但是孫登記名,就有個分家產的問題,而且孫權不是普通富家翁。歐萌萌又不能開口提這個,她能說的,就是一個母親該表達的,有了嫡長,那誰家好女兒肯嫁孫權。
孫權低頭笑了,他覺得母親真的有趣。想想,“兒子正想和母親說,徐氏這般,也無瑕顧及登兒了,兒子想把登兒放在母親這兒。”
“放放吧,徐家剛提了這事,這時,你把孩子移出來,徐家怎麼想?回頭徐氏不管怎麼着,傳出去,就是你逼死她的。”歐萌萌搖頭,賈母的思維佔了上峰,可不能讓徐家抓到什麼話柄。當然,由此也知道,孫登不會記到徐氏的名下了。
孫權皺了下眉頭,他不是針對母親,而是對徐家越發的不耐煩了。現在徐家敢提要孫登的記名,就是有所圖謀,這讓孫權這種不喜歡被人掌握人生的人來說,徐家這麼做,就是觸及他的底線了。
歐萌萌輕輕的拍拍他,“沒事,沒事。”
孫權對母親笑了笑,這是對於母親感激。一點也沒想到,徐氏的病怎麼來的。
當然,這個歐萌萌和孫尚香都當不知道,而張仲景雖說剛回來,但是年前帶着樊大去北方了。顯然爲了找回華佗的手札,他勢在必得,他走前,徐氏生病這個,他都不知道。
而這個,老徐家當然不知道。當然,他們關心的是徐氏能不能救回來。若是救不回來,他們在意的就是孫登能不能記名了,根本沒人關心,這病是怎麼來的。
當然,這也是因爲,孫權現在的威勢如日中天,徐家拿什麼來拿捏孫權?徐氏的結局自然也就註定了。
剛也說了,歷史上,徐氏在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就會被廢,理由是嫉妒。被廢也就算了,孫權還把徐氏遣回了吳郡。孫家雖說在吳郡也有基業,但重點是徐氏是吳郡豪族!孫權這麼幹,其實和遣她回孃家有什麼兩樣?由此也可以看出,就算徐氏沒挑戰老太太,她也再撐不了多久了。或者說,孫權忍不了徐氏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