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佐拉逃脫牢籠,這頭風姿綽約,美豔動人的女魔鬼展開背後蝠翅,凌空俯視衆人。
她這架式完全看不出是個剛出獄的。
威爾板着黑臉說道:“當然沒忘,你現在可以解除魔契了。”
“咳咳,第13節條款Z——‘如果靈魂綁定者同意解約,那麼她將在六個月內免除靈魂所有者的一切義務’。”
“六個月?!你怎麼不去死?”威爾露出悲憤的表情。
林德在一旁調侃:“你現在有沒有懷疑當年和魔鬼籤契約是腦子進了水?”
米佐拉捂嘴笑,“你很後悔嗎?威爾,嘖嘖嘖,我的小臭鼬,記得當時我和你簽下契約,你還說永遠不會後悔呢。有沒有把這個故事告訴你的好朋友們呢?”
威爾深吸一口氣,年少一時衝動,導致父子間出現誤會,此後離開家鄉,現在又沾染上了地獄血脈,可以說徹底敗壞了門風。回憶當年那個一腔血勇的自己,真是感慨萬千。
“當時我說不後悔,現在,我依舊不後悔。你是個魔鬼,千方百計引誘我簽下魔契,即便如此,只要是爲了公義的事業,哪怕化作地獄的渣滓,我也絕不懼怕。”
威爾說的是肺腑之言,這就是一個很正直的小夥子,若論道德水平,當一個聖武士也綽綽有餘。
卡菈克爲他叫好,同時朝米佐拉比了個倒彩。
女魔鬼故作懶散地打哈欠,輕蔑道:“好了好了,我沒指望你說出什麼動聽的話。哦對了,看在你這麼積極地來救我的份上,讓我大發慈悲,免費送你一個消息好啦——
“聽着,你的父親之前也關在這間牢房,但不久前他就被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帶走了,那個女人身上散發着腐臭的血腥味,典型的巴爾信徒。快去救你的父親吧,否則他也許已經被千刀萬剮了呢。”
米佐拉發出尖利的嬌笑,輕輕一轉圈,身體炸成一團刺眼的火花,已經傳送回了地獄裡了。她先前被奪心魔貯囊的靈能壓制了施法能力,也難怪需要找威爾這個外援求救。
威爾一聽到自己親爹的確鑿消息,頓時也心急如焚。
林德擡手,“好,不必多說,咱們這就去救人。”
他們一行人深入奪心魔殖民地,並未耗去太多時間,就算繞路來救米佐拉,前後也就是一刻鐘,這時候地表月出之塔裡邪教徒與豎琴手們的交戰都如火如荼的。
冒險者們撒開腳丫子,大步奔行,來到殖民地最底層,沿途能明顯感受到奪心魔主腦越來越強大的心靈力量,呼嘯如刮骨的無形狂風,讓衆人的身心都悚然戰慄。
鑽過一道寬闊的肉制門,就來到了奪心魔主腦的所在地,整個殖民地的中樞地帶。
悽慘的鬆綠光芒從深邃寬闊的腦池裡放射出來,幾乎照亮了寬闊的洞窟。
雖然氣溫還在冰點之上,但洞頂的鐘乳石上赫然掛着冰凌,這是強大的靈能導致的異常現象。
冒險者們油然產生一種墜入魔窟的既視感。
漂浮的奪心魔主腦呈現在衆人面前——它是體型如一個穀倉的巨型大腦,垂下一條粗長的脊索神經,下端長着數十條細長觸手,讓人聯想到水母。
一尊造型尖銳的金屬王冠彷彿頭盔般罩住主腦,這尊王冠散發的魔法力量不容忽視,讓周圍的魔網都在震動不休。
這可怕的異怪如綿羊般馴熟。
站在腦池邊緣的三人則如同至上真神的主宰。他們正是凱瑟裡克·索姆、戈塔什與奧林,死亡三神的選民。
威爾一直在找的親爸爸,高公爵雷文伽德此刻頹然地跪坐在三人面前,已經被植入了奪心魔蝌蚪,淪爲了一具聽命於主腦的傀儡。
而在更遠些的角落,暗夜之歌艾琳則再次被囚禁在靈魂牢籠法陣中,由一頭奪心魔看守。
關鍵人物都到齊了,這便是大戰之地。
卡菈克看到戈塔什的時候就破口大罵起來,但她還算遏制住了衝動。
大法師蓋爾忽然對林德說:“至上真神就在眼前,我想是時候了。伊爾明斯特教了我一個辦法,選擇我可以選擇直接引爆胸口的毀滅法球,它製造的爆炸能摧毀主腦,終結這場陰謀。這也是密斯特拉對我的期望。”
“別幹傻事。你需要做的是活下來,跟我們一起挫敗這場浩劫,而不是獨自做出犧牲。”
“換做是你,你會怎麼選?”
“費倫大陸上厲害的人多了去了。你現在就像當初和魔鬼籤契約的威爾一樣,總以爲沒得選,其實你只要退一步就會發現,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着呢。”
威爾臉色尷尬,“但是……提前結束災難,能挽救許多人命呢。”
林德聳肩,“這不就又回到經典的電車難題了嘛。我很欣賞你們這種犧牲自我的道德崇高主義。可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希望你們都活下來。”
深水城的蓋爾冰涼的手腳忽然回溫了,他看着這個帕拉丁誠摯的眼神,笑起來:“密斯特拉的山雀,我還以爲你這個人根本沒有感情呢,沒想到你居然這樣看重我這個無用的人。”
“這可是純粹的污衊。”
阿斯代倫眨眨眼,問道:“所以,蓋爾,你決定不自殺了對嗎?真是明智的選擇。”
“是的,現在的我相信未來。”
腦池旁的三位選民並未察覺冒險者的到來。
他們留在原地發生了一番爭吵,隨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定,共同面朝奪心魔主腦。
戈塔什舉起右拳,手套背部的一顆菱形寶石迸發紫色的耀眼光芒,他高呼:“班恩的法令!”
奧林緊隨其後,舉起一柄鮮紅的匕首,刀柄上鑲嵌的寶石迸發紅光,她熱烈地讚頌:“巴爾的鞭笞!”
最後是凱瑟裡克·索姆,挺起胸膛,甲冑當中的寶石散出晦暗的藍光,他嘶聲道:“米爾寇的聖約!”
林德看到這一幕,腦海裡想到一部動畫片裡的主角團喊出玩具的名稱,什麼“赤蛇蒙洛”、“冰龜羅克”這種臺詞。
小時候看還挺帥,現在回想起來,多少有點羞恥。
“嘖嘖,可惜啊,我把蓋爾給勸住了,要不然讓他在這兒喊出‘密斯特拉的毀滅法球’,這節目效果可就來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