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不愛註定
學院法師驅逐起源魔法師亞茲勒,但並未放任這個危險的大魔法師流竄,而是將他囚禁在格密爾火山東麓的一個亞人村莊裡,由亞人族羣與幾位精銳教室法師看守。
前往亞人村莊的道路有許多艱難險阻,格密爾火山的道路是一個逐漸上升的螺旋,需要逆時針圍繞火山外圍走一圈,才能最終抵達火山官邸,而亞人村莊也在這條路的末段。
這一路的妖魔鬼怪可太多了。
從東麓進入火山不久,一行人就遇見了流落戰場的羅德爾士兵。
他們缺糧斷水一年有餘,靠吃戰友的屍體倖存下來。
最開始,他們吃戰場上的死人。
死人吃完後,他們開始抽籤選出死者,中籤者喝下託莉娜睡蓮萃取的精油,睡死過去,接下來就宰殺分食。
再後來,沒人願意抽籤,他們就趁着戰友不注意,偷襲刺殺。
即便如此,這些士兵依舊保留了戰鬥意志,甚至還多次重新組織殘部,衝擊火山官邸的防線。
他們中有相當一部分在非人的折磨下陷入絕望,被冥冥中的癲火感染。
林德一行人帶來了王師西征的消息,戰場的殘部聞訊派出一隊斥候前去打探消息真實性,同時也派兵聯絡更多散在火山的部隊。
這些士兵的營地火堆裡埋着許多可疑的骨頭,他們神情閃爍,可見都犯下了同類相食的罪過。
梅琳娜向士兵們表明,必須殺死所有癲火病人,一位老騎士深深地看着她。
“你可知道這些人是我們的同袍?我們發誓守護彼此的後背,雖然現在已經沒資格說這種話,但他們也不能死在你這個外人手裡。”
“不論是什麼身份,沾染癲火後就成了生命的敵人。”
所謂癲火,是絕望生靈的滅世之火,復仇之焰,是對一切事物存在的純粹否定,要消滅所有生命之間的隔閡,讓宇宙迴歸原初的混沌狀態。
聽起來像是“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的中二言論,但癲火的歷史絕不是無知青少年的發泄,真相是非常暴烈殘酷的。
交界地受癲火賜福的羣體都極度悲慘,被全族活埋的流浪商人,被挖掉肚皮的奴隸山妖,互相殘殺的殘兵。
遇到這種完全摧毀了過去生活價值的恐怖創傷,才因此感染癲火。這股力量本身對病人來說也是詛咒,正常人根本不會願意接受。
梅琳娜深知癲火之害,稱其爲交界地核武器也不爲過,倘若癲火蔓延,這個世界將再無生命。
黃金樹是無上意志收割靈魂的原始資本體系,癲火便是無上意志用來洗牌的工具。知道核爆威力的人,才最害怕。
眼看雙方僵持不下,林德出面打了圓場,“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試試治病。我可以用護符隔絕癲火的影響力,但不能保證他們恢復原樣,需要有堅強的意志,以及全新的生活,才能渡過戰爭的創傷。回去後好好活着吧,你們的葛孚雷大王準備讓交界地再無戰事。”
梅琳娜抿了抿嘴,她並不認同這種方式,但也沒有出聲阻止林德。
對林德的信任,還要更甚於對癲火的戒懼。
癲火消退,王師將近,沒有眼淚的殘兵也終於哭泣,他們要回家了。
解決了落難士兵的難題,他們繼續趕路,此時天色近暮。 沿途他們還遇到一條盤踞在岩漿湖裡的熔岩土龍。這種龍據說曾是人類,只是吃了太多龍心,就變成了龍,它們只能在地上爬行,沒有飛行能力。
米莉森很感慨:“我殺過的土龍可不少呢。”
如今的她要殺一條土龍,已經是小事一樁,聖海之劍可以切換力場與心靈傷害,或者二者兼備,可謂既斬肉身,又斬靈魂,無愧爲傳奇級別的力量體系。
土龍的身體強大,但靈魂卻很孱弱,米莉森一劍刺破土龍顱頂,它就變成了一具栩栩如生的屍體。
對這個路過的旅行團來說,這都只是小插曲,不過,在這熔岩土龍的老巢裡,他們還遇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戰士壺亞歷山大正在岩漿裡泡澡。
“唔……哦……唔姆……咦,是你們啊,又見面了,哈哈哈,如你們所見,我正在利用岩漿進行修行!”亞歷山大給人的印象總是很樂觀的傻大個,他的確是有點傻氣。
林德等人都注意到了戰士壺皸裂的外殼。
“哈哈,”亞歷山大強笑道,“瞞不過你們。我是個沒用的壺,和碎星將軍的戰鬥如果沒有你們,沒有瑪蓮妮亞大人和菈妮大人,根本不可能勝利。僅僅一擊,就打得我渾身開裂,險些就要死掉了。
“不過幸運的是,我收集了很多戰士的屍體,不愧是碎片戰爭裡的英雄,他們都會成爲我更加強大的力量!所以我來這裡,是爲了用岩漿的熱量修復壺身,不過很可惜,這裡的熱量不是很夠,聽說在那巨人雪山的山頂,有溫度極高的火焰,或許我該去那裡試試。”
事實上,一個開裂的罐子,是沒法修好的,再高的溫度也不行。亞歷山大此刻相當於病危了。
都說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戰士壺既是瓦罐,又是將軍,他的死像是一種雙重註定。
林德最煩什麼註定,他學魔法不是爲了什麼註定,而是爲了奇蹟。既然他能挽救悲劇,那就儘量挽救,身爲神靈,他和凡人不同,他沒有什麼能好失去的。
於是林德朝亞歷山大伸出手,“巨人火焰修不好你的。況且,用不着去那麼遠的地方,我就可以把你[修復如初]。”
話音落下,亞歷山大感到一陣洞穿軀體的微風從那人手中吹來,他渾身酸癢,忍不住大笑,等他笑完,敲了敲壺身,發現聲音清脆通透,所有的裂紋都彌合了。
“這!這!瑪莉卡在上!你是維壺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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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好的維壺師也做不來,這是魔法,也是改變命運的奇蹟。”林德微笑。
“太感謝你了!你爲什麼救我呢?哦,如果你不想說,可以不用告訴我。不過我,鐵拳亞歷山大,會永遠記得你,朋友!”
“很簡單,因爲我不喜歡悲劇,而且我有這個能力。上次見面忘了說,其實你也是我非常喜歡的角色。永遠不要放棄戰鬥,我的朋友。咱們有緣再見,戰士壺亞歷山大。”
他們繼續前行,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纔在一片開闊的山坡紮營,準備結束這一天。
林德準備好了營地補給,在過夜前,有一位隊友找到他發起對話。
是米莉森。
“林德,今晚我們睡一個帳篷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