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不負臉色青紅變化一陣,忽然擡手一指倪昆,嘶聲喝問:
“怎麼又是你這小子?師姐,你爲何偏心至此,竟連你的位子都讓給他坐了?”
聽他聲音兀自沙啞,甚至還有點大舌頭,可見去年的傷勢,至今未曾痊癒。
而祝玉妍見邊不負居然失心瘋一般,指着倪昆質問自己,不禁臉一沉,冷聲道:
“師弟,公子面前,休得無禮!”
如果說闢守玄的恃仗,是輩份和得意弟子林士弘,那麼邊不負的恃仗,就是祝玉妍本人。
邊不負乃是祝玉妍的親師弟,說一句手足同胞、骨肉至親都不爲過。
雖然魔門中人,大多邪惡自私,親情淡薄,可祝玉妍偏偏性情複雜難言,有時候冷血無情到不講道理,有時候對於個別人又太重感情,理論上是不符合魔門心性要求的。
所以她少年時便因此吃過大虧,天魔秘永久止步第十七層。
而對於邊不負,祝玉妍也許是因爲太過重視師姐弟之間的親情,一直以來都非常縱容。
有祝玉妍這個親師姐縱容,邊不負在整個陰癸派裡,只畏懼祝玉妍一人,行事頗有些肆無忌憚。
然而就算對祝玉妍心存敬畏,可某些時候,比如現在,看到倪昆又在享受自己都不曾受用過的超規格待遇,妒火攻心、質壁分離之下,邊不負又想起去年被倪昆“坑害”的舊恨,頓時新仇舊恨齊上心頭,決定放肆一把。
反正就算做得再過份,師姐也一定會原諒我的。
當下非但沒有因祝玉妍的喝斥而稍作收斂,反而聲色俱厲,喝斥道:
“公子?這小子又是哪一家高門大閥的貴子?也配師姐你稱一聲公子?”
祝玉妍見他居然變本加厲,不禁面籠寒霜,眼神幽冷:
“師弟,你……”
“等等!”倪昆擡手止住她的喝斥,好奇道:
“你剛纔說‘又是你’?爲什麼要說‘又’?你以前見過我?”
邊不負眼角微微抽搐一下,冷聲道:
“我自與我師姐說話,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搭話?”
此言一出,聞採婷眼中閃過一抹不忍卒睹,婠婠則脣角微翹,一副幸災樂禍等着看好戲的模樣。
祝玉妍則是心中一悸,不假思索擡起修長食指,一指點出。
錚!
一道無形指力激射而出,發出利劍破空般的錚鳴。隨後指力一分爲二,瞬間洞穿邊不負雙膝,在他兩邊膝蓋上各開出一個前後通透的血洞。
這一指,正是玄武真功,十強武道,圓融金指之洞石裂金。
圓融金指本爲婠婠領悟的功法,但祝玉妍能毫無保留傳授婠婠她領悟的傲寒刀意、無二刀法,婠婠自然也不會對師父有任何隱瞞,將領悟的山海拳經、圓融金指也都交給了師父。
以祝玉妍如今的修爲,催動十強武道,猝然發難之下,縱是邊不負的武功,都反應不過來,直接就被打穿了膝蓋。
邊不負慘叫一聲,噗嗵一聲跪倒在地,難以置信地看向祝玉妍:
“師姐,你!”
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喝斥了那小子幾句,師姐居然就不假思索,對自己下此狠手。
師姐居然爲了那小子,打碎我的膝蓋?
這還有天理麼?
不僅邊不負難以置信,闢守玄、雲長老、霞長老、白清兒同樣震驚莫明。
祝玉妍對邊不負,可謂縱容到了極致。
就連當年邊不負用強上了單美仙,祝玉妍都不曾懲罰他,而單美仙,可是祝玉妍的親生女兒!
如此縱容邊不負這個親師弟的祝玉妍,今日爲何只因幾句口角,在那個少年公子還沒有明確表示不悅的情況下,便主動出手,重懲邊不負?
瞧邊不負膝蓋上的傷勢,就算武功不會因此廢掉,以後也會不良於行,休想再施展高明輕功了。
在邊不負、闢守玄等人難以置信、震驚莫明的目光注視下,祝玉妍卻是對着倪昆深深一禮,致歉道:
“公子,妾身師弟他出言無狀,羞辱公子,罪無可恕……”
先論罪,再求情,這本來是很正常的求情套路。
可祝玉妍話沒說完,就被倪昆一句輕飄飄的話語打斷:
“既知罪無可恕,爲何只碎他雙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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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不負瞪大雙眼,目眥欲裂,闢守玄、雲霞二長老、白清兒皆是身軀一震,七情上面。
祝玉妍額頭滲出細密香汗,聲音亦有些發顫:
“公子,妾身……”
倪昆手肘支着座椅扶手,手掌託着下巴,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既知罪無可恕,爲何只碎他雙膝?”
言語雖同,語氣卻平靜淡漠之極,宛若天神頒下令諭,言出,就要法隨。
婠婠面無表情,眼眸深處,卻隱隱有着一抹暢意,邊不負這個所謂的師叔,成天惦記着奪取她的紅丸,她已經忍他很久了!
聞採婷倒是有點不忍,邊不負畢竟是她師兄,她也不想眼睜睜看到他可悲的下場,於是選擇閉上了雙眼。
祝玉妍身心俱顫,臉頰發白,閉目深吸一口氣,霍然起身,修長手掌猛握成拳,對着邊不負隔空一拳轟出。
咚!
悶雷巨響,拳勁如山嶽橫移,瞬息越過三丈空間,正中邊不負胸膛。
嘭!
邊不負渾身一震,五臟俱碎,眼珠暴突,仰天就倒,霎時氣絕。
臨死之時,兀自滿臉震驚憤恨,不可置信。
“……”
闢守玄、雲長老、霞長老、白清兒,亦像是被雷驚到的蛤蟆,瞪大雙眼,大張着嘴巴,眼神之中,滿是與邊不負一樣的如墜幻夢、難以置信。
當然更令他們震驚的,乃是祝玉妍在這一指、一拳當中,展現出來的實力。
邊不負武功也是極高,縱然遠不是祝玉妍對手,也想不到她會痛下辣手,沒有防備,可就算只以護身真氣自發抵禦,也不該在祝玉妍的隔空指力、拳勁之下,脆得跟紙一樣。
可偏偏,邊不負就真脆薄如紙,護身真氣在指力、拳勁之下,一觸即潰,壓根兒沒有半點作用。
聽他說話時的聲音,以及呼吸的節奏氣息,似乎有內傷在身,不在巔峰狀態。
可即便如此,邊不負表現得未免也太過脆弱。
而宗主的武功,又何時強橫到這般境地了?
祝玉妍沒心情去關注闢守玄等人的心態。
她定定地看着邊不負仰躺着的屍體,眼神之中,閃過一抹黯然。
心中有些自責後悔,悔不該對邊不負太過縱容,以至於他太過放肆,終於招惹了絕不能招惹的人。
可對於逼她親手殺死了邊不負的倪昆,她心中反而並沒有絲毫恨意。
百死不滅、千劫不磨的駐世真仙,威嚴又豈容凡人如此衝撞?
更何況,隨着與倪昆長時間的親密接觸,祝玉妍的身心,早就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
身爲陰癸妖女,她本該用陰癸派的魅惑手段,令倪昆對她產生依賴,最終將他變成唯自己之命是從的裙下之臣。
可這場鬥法進行到今日,當祝玉妍親手殺死邊不負後,卻驀然驚覺,如今竟是自己對倪昆日漸依賴,日益沉迷。
不知不覺,她對倪昆,居然已經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心裡曾經愛過的、恨過的那個人,也早已變成了極淡的影子。
也許過不了多久,那極淡的影子,就將徹底消失……
祝玉妍輕輕吸了一口氣,最後看一眼邊不負的屍體,又對着倪昆躬身一禮:
“妾身出手遲疑,請公子責罰。”
被逼得親手殺了邊不負,還要因爲沒有第一時間果斷動手,而向他請罪?
闢守玄等人已經被這連番變故,震驚得麻木了,此時都保持着呆若木雞的模樣,腦子一片空白。
倪昆則是微微一笑,伸手輕輕一撫祝玉妍臉頰:
“你是有錯,本公子也是要責罰你。不過不是現在,晚上再說。”
繼而對闢守玄等陰癸長老說道:
“本公子姓倪,名昆。你們都是聰明人,現在應該都看明白了,我就是能夠主宰你們生死的那個人。至於你們心裡是否服氣,我並不在乎。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
他環顧衆人,惡意滿滿地一笑:
“無論本公子對你們提出任何要求,你們都得無條件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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