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竟然敢質疑她了。
謝柔嘉挑挑眉,心中又默然。
看來自己不在這段他對山更加熟悉了,知道如今的狀況沒那麼容易解決,所以才發出疑問。
“當然是真的。”謝柔嘉說道,指着四周,“這些不都是石頭撐住的。”
安哥俾不再說話了。
“先往這邊推些石頭,一點點的把她拉出來一點一點的放。”謝柔嘉說道,一面開始往這邊推石頭。
安哥俾也立刻尋找石頭,大大小小的圍着謝柔清擺了一圈。
“現在你往外拽她,我來放石頭。”謝柔嘉說道,圍着縫隙走了一圈最終停在謝柔清的背面,蹲下來,伸手抓住一塊山石,“來吧。”
安哥俾扶住謝柔清的肩頭,小心翼翼的往外拽,一點點的露出胳膊手臂,謝柔嘉喊了聲停。
她伸出手小心的將謝柔清的胳膊拽出來,同時迅速塞下兩塊山石。
豎耳屏氣四周沒有任何異動,等待一刻,她才衝安哥俾做個手勢。
謝柔清一點點的再次向外被拔高,露出了腰,藉着微弱的擺在一旁的火捻子,可以看到這裡也是沾染了一片片的血。
受的傷一定很重很重,現在雖然還有呼吸,但能不能保住命還說不準。
謝柔嘉微微走神,地面一陣輕晃,她不由悚然忙凝神,將一塊石頭塞進去,用手牢牢的推住。
安哥俾將已經抱出多半的謝柔清放在地上,小心的拉住她的兩隻腿,一塊石頭塞進去兩塊石頭塞進去很快填滿了縫隙,到剩下兩隻腳的時候,他停下來看向謝柔嘉。
謝柔嘉這時候準備的石頭不是原先的那些不大不小的。而是一塊巨大的山石。
這種山石自然不能拿在手裡,她正伸手推着,就在縫隙前搖搖欲墜,看到安哥俾看過來,她深吸一口氣。
“一,二…”她慢慢的數道,“三!”
伴着三字出口。安哥俾將謝柔清一把抱起向後退去。轟隆一聲,謝柔嘉也將山石推進了縫隙,原先扔在其內的碎石被這塊巨石砸落下去。撲啦啦的一片亂響搖晃後,巨石穩穩的堵住了縫隙。
安哥俾發出一聲歡喜的低呼。
“快快。”謝柔嘉擺手說道。
安哥俾解下衣裳彎身將謝柔清負在背上,謝柔嘉又將自己的衣裳也解下來,用這些衣裳將謝柔清捆在安哥俾身上。
剛做完這一切。地面開始搖晃,那邊的縫隙處發出卡卡的石頭擠壓撞擊聲。
“快走快走。”謝柔嘉催促道。“出去後讓他們都快離開這裡。”
安哥俾立刻沿着跌落的山石向洞口攀爬。
“你也快點。”他說道,“你在上邊,我揹着人動作慢。”
謝柔嘉卻沒有動。
“你先上去,我要看着這山石是否能撐住。”她說道。
安哥俾回頭。
什麼意思?
四周開始傳來嘩啦的聲音。地面又開始搖晃。
“這下邊是空的,這塊山石沒到底,估計撐不住。”謝柔嘉說道。一面伸手推着一塊山石,“我看情況再加一塊。要不然我們都沒時間能出去。”
安哥俾有些遲疑站着沒動。
“你快走!你揹着人爬的慢,別耽誤我時間擋住我的路!”謝柔嘉喊道。
安哥俾看着謝柔嘉,謝柔嘉沒有再看他而是看向縫隙處。
“不好。”她低呼一聲,猛地向前跳去。
安哥俾心猛地一緊,火捻子就在這時燃盡了最後一絲光亮,視線所及一片漆黑,眼前只殘留適才那女孩子飛揚的長髮。
耳邊有嘩啦的山石跌落聲響起,地面劇烈搖晃。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因爲目不能視,安哥俾不敢亂走,也不敢大喊,攥緊了手繃緊了身子。
很快這搖晃又減緩直到停了下來。
“好了好了,你快走快走。”
安哥俾的耳內傳來謝柔嘉的聲音。
她的聲音雖然沙啞但卻跟剛纔一樣底氣十足。
“快快快。”
催促聲再次響起。
安哥俾應聲是踩着山石抓住洞壁向上爬去。
身上負重,又因爲幾次震動,洞壁更加脆弱,時不時的滑落,但想到自己爬的慢會影響身後的人,安哥俾一次次的咬緊牙關。
…………
山腰裡,謝大夫人伸手摸了摸地面。
“母親,又停下了。”她說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老夫人神情也滿是疑惑。
據探查這整個山的礦洞都無法支撐,就算沒人動它們過兩三天就會坍塌,更別提現在接二連三的發生了震動,這震動還是從內部傳來的,怎麼現在除了滾落一些山石,半點塌陷也無?
“難道是嘉嘉在做些什麼?”她喃喃說道。
“嘉嘉?”謝大夫人跪行過來幾步,“嘉嘉還活着?”
這怎麼可能?
“可能,有可能。”謝老夫人說道,腦子裡終於浮現這個本來不敢想的念頭。
謝柔嘉可不是第一次進坍陷的礦洞了,上一次不僅帶着幾個礦工逃出來,還找到了鳳血石和上好的硃砂。
這孩子突然飛奔而來,就是爲了救場的!
她怎麼會輕易的死去呢!
謝老夫人渾身發抖掙扎着打滑幾次站不起來,乾脆跪着向前爬去。
這是謝家幾輩子終於又出現的一場祭祀就能讓山神顯靈的丹女。
這樣的丹女是神明賜給謝家的珍寶,不可能輕易就死了,不可能的。
謝大夫人跌跌撞撞的攙扶住謝老夫人。
“母親,你要幹什麼?”她哭道。
謝老夫人爬的方向是那個豁口處,謝大夫人認爲她已經決定要以身獻祭了。
“我去看看。我看看。”謝老夫人說道。
謝大夫人扶着她要攔不能攔,要去捨不得,淚流滿面間二人已經接近了豁口。
“母親,母親,要去讓我去吧,讓我去吧,您扶持着惠惠。家裡就交給你了。”謝大夫人哭道。心一橫將謝老夫人向後一推,自己就要向豁口跳去。
一隻手伸了出來。
這突然的一隻手讓謝大夫人尖叫一聲,剛要起跳的身子向後退倒。跌坐在地上。
是,是什麼?
謝老夫人三下兩下的爬過來,不可置信又神情激動的看向豁口,四周的礦工們也圍上來。而與此同時身後有喧譁聲起。
大家都顧不得去看,而是都愕然的看着眼前的豁口裡冒出的……人?
手伸出來扒住地面。緊接着一個人頭冒出來,砂土灰塵蓋住了他的頭臉,好似一個石人。
是山鬼嗎?傳說中藏在礦山內專門吸食礦工們血肉的山鬼。
這些山鬼被山神鎮壓,現在山神憤怒了。所以放出來懲罰他們了嗎?
有礦工忍不住後退幾步,有人撞在他身後,一把將他推開。
“快拉他上來!”
伴着這喊聲。一個人撲了過去,抓住了爬出來人的肩頭。
謝老夫人也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也看到了他背上揹着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
她被背出來了!
謝山神謝巫清娘娘護佑!
“快拉他們上來!”謝老夫人渾身發抖嘶聲喊道,自己起身就要上前。
礦工們也圍了過來。
“都退後,都退後。”安哥俾衝涌過來的人喊道,“要不然就塌了!”
腳步聲頓時停下,所有人都呆呆一動不敢動,看着邵銘清將安哥俾拉了上來。
安哥俾顧不上停歇,扶住背上的人。
“快走,快走,柔嘉小姐說,快退後離開這裡。”他喊道,邁步就跑。
謝老夫人毫不猶豫的轉過身。
“快跑快跑。”她跟着喊道,一面抓緊謝大夫人的胳膊,擡腳就走。
隨從們涌過來扶住謝老夫人和謝大夫人飛快的向下跑去,原本還有些呆呆的礦工們這纔跟着跑起來。
直到山腳下安哥俾才停下腳,準確的說是精疲力竭撲倒在地上。
邵銘清撲過來,謝老夫人也推開扶着她的人衝過來。
“嘉嘉,嘉嘉。”她喊道。
謝大夫人也忙跟過來,看着還趴在安哥俾背上的血人一般女孩子渾身發抖。
“叫大夫來叫大夫來。”她嘶聲喊道。
青山礦自有大夫,又因爲謝老夫人蔘加祭祀,擔心她的身體,謝家也備了兩個好大夫跟着,聞言都忙跑過來。
邵銘清已經將人從安哥俾身上小心的解開翻過來。
砂土也掩蓋不住胳膊腿上身上的血肉模糊。
謝大夫人掩面流淚,謝老夫人則撫向她的臉,撥開披散的頭髮,頓時啊的一聲叫起來。
“這,這…”她喊道,“這是柔清?”
小臉上也滿是磕碰,但還是能讓人一眼認出這不是謝柔嘉,而是謝柔清。
邵銘清只覺得眼一黑。
“她呢?”他伸手揪住還趴在地上的安哥俾嘶聲喊道。
……………
耳邊低沉的轟鳴聲漸漸消失了,四周也不再有山石跌落,身邊也停止了顫抖。
算着時間,安哥俾已經安全的出去了吧?
謝柔嘉咬住下脣,伸手撐住兩邊用力,身子紋絲不動,倒是山石鉻的她雙手火辣辣的疼,她吐口氣卸下力氣,擡起頭看着四周。
是的,現在她跟謝柔清一樣,卡在這個縫隙裡了。
就在安哥俾要爬向洞口時,那個代替謝柔清的山石開始跌落,她已經來不及再推別的山石去代替,只能自己跳了上去。
山石跌落,四周碎石涌來,她的手則張開撐住了兩邊,將自己牢牢的卡在縫隙,堵住了這裡的塌陷,讓四周的裂紋停了下來。
好了,現在不會塌陷了,直到她肉身腐爛變成白骨撐不住這縫隙的時候,整座山纔會再次坍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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