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有窮射手 [ 返回 ] 手機
孃親只待了半天就匆匆忙忙地要走,我很是不捨,可是也沒辦法,流着眼淚直送到結界邊上。柳姨幾次三番說要把我帶回去,孃親和師傅都不發話,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就盼望自己能快點學全本領,完成修行好早日回家與爹孃團聚。
孃親一直緊緊握着我的手,緊緊抿着嘴脣,我知道她捨不得我,可是,唉……我擡眼看着孃親,孃親也看着我,她蹲下身子,雙手搭在我肩膀上,問:“小羽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孃親~”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撲到孃親懷裡,“你能不能經常來看我呢?丹羽好想你和阿爹!”
孃親輕輕拭淚,扶着我站正,看着我鄭重地說:“小羽,你應該明白作爲族長長女,有很多事都是不能由着自己來的。修行的辛苦,孃親都明白,可是除非學有小成,或者需要出山歷練,是不能隨意離開的。這次孃親能來,也是因爲你師傅說你法術修行有所進益。若想時常見到孃親,就好好努力吧。”
我對孃親的話似懂非懂,不過有一句是聽明白了,就是隻要我好好修行,還是可以時常見到孃親的。我忙挺直了腰背,向孃親保證:“我一定好好修行,爭取早日見到孃親和阿爹!”
孃親聽了我的話,欣慰地拍拍我的頭,轉身就要離開了。剛剛一隻腳邁進了結界,猛地回過頭來輕笑出聲:“小羽不要怕寂寞,相信很快就會有一位新的師傅來的。是不是,師兄?”後面這一句是說給師傅聽的,聽到重重的“師兄”兩個字,師傅的黑臉不易察覺地抖動了一下,悶悶地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小羽要乖!”這句話還沒說完,孃親就消失在結界裡了。我整個人頓時垮了下來,垂頭喪氣地走回屋去,都沒有想起來要請師傅先行。待我整個人坨在席上,雙手抱膝正在想着孃親的模樣之時,好像聽到了一聲咳嗽。
咳嗽了該喝藥,爲什麼對着我?又是一聲,這次更亮了。好煩!“咔咔咔!咳咳咳!”一連串的咳嗽,我終於忍無可忍,擡頭,師傅正坐在對面席上。唉,師傅肯定是今天吃鹹了,想喝水。喝水可以明說麼,爲什麼咳個沒完?我沒精打采地從席上爬起來,看到旁邊有個陶壺,便直接遞給他,說:“直接喝吧,陶碗在廚下。”
“小羽!”師傅接過陶壺輕輕放到一邊,“早知道,就不讓你孃親來了。這樣的狀態還怎麼修行呢?”說完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呃,的“檜樹”!爲什麼他也喜歡看檜樹?這不是鬍子師傅的愛好嗎?
我也看看檜樹,沒什麼特別的呀?回身撅着嘴說:“我不就難過一小會兒嘛!就一會兒!明天肯定加倍修行還不行嗎?”低頭把玩身上的衣結,忽然有個很有趣的問題跳出來,我看看呆呆的師傅,問:“師傅,你真的是我孃親的師兄?”
“這還有假?我們一同在有窮氏的大巫師處修行。”師傅眼皮都沒撩一下,輕描淡寫地說。
“那,師傅?”我好奇地走到他跟前,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棵檜樹,真的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很普通的一棵樹啊!
“什麼?”師傅好像已經適應了我這種不着邊際地提問,根本就是設定好的對話問答嘛!有點情緒好不好?
我故意沉下聲音,模仿着孃親的口吻說:“那你應該在有窮氏繼承大巫師的位子,爲什麼來這裡?”
“我還不是——”師傅這才意識到是我在套他的話,猛地打住話頭,生氣地看着我,說,“我專門來監督你教導你修行!”
什麼什麼嘛!怎麼又轉回到我身上了?我低下頭慢慢思索,好像都聽見師傅得意的笑聲了!真是爲老不尊啊!我怎麼碰到這樣一個師傅啊!好吧,好吧。我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直接問出來:“那你爲什麼老在看那棵檜樹啊?它連果實都不結。”
師傅終於把目光從檜樹身上收了回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僵着一張臉說:“小羽,族長之女的思維也不要這麼跳躍好吧?我哪裡看檜樹了?”
“那你在看什麼?”難道不是在看檜樹?我更加好奇了。
師傅又露出敗給我的表情,無奈地說:“我在思考,下一步你該學些什麼好?你孃親剛纔走的時候不是囑咐要請一位新的師傅呢?”
我恍然大悟,把手從衣結上拿開,支着下巴問道:“是的哦,可是我火系的法術已經學得七七八八了,石鎖也能很容易地舉起來了。還要學什麼呢?”
師傅聞言倒抽一口冷氣,瞪着眼睛看我:“你,你,你!我這學了將近二十年的人都不敢說七七八八,你倒七七八八了?要不你來教我吧?”
我一聽便更暈了,難道學了這麼久還不夠七七八八?二十年還不夠七七八八?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山去看爹孃啊?想到這裡,我的眼淚又快掉下來了。
師傅根本就沒看我,自顧自地說:“既然是你孃親囑咐的,那就教你有窮的絕技吧。也算不枉你身體裡流着的血。”
我一聽說絕技來了勁兒,忙巴着師傅的胳膊問:“什麼絕技?什麼絕技?是飛嗎?”
又聽我說飛,師傅已經徹底無語了,好整以暇道:“你也真是執着!雖說不是飛,但比尋常的飛鳥快多了,是我有窮氏的百步穿楊射術。”
我一聽,差點驚掉下巴,什麼什麼?有窮的射術?!我難以置信地看向師傅:“這射術不是隻能男孩學嗎?孃親也不會吧?”
師傅悠然神往道:“你孃親雖不會射術,可其他無一不精。”說罷又無奈地看看我,鄙夷地說,“你就……”說罷大搖其頭。
經常和師傅在一起一定會變黑臉!我心中惱恨,臉上卻還是如花般笑顏,說道:“我不如孃親是多麼正常的事情!那隻能證明師傅教得不好啊!”
“你說什麼?!”好像聽到咬牙切齒的聲音呢!好漢,不,好女不吃眼前虧!我忙給師傅賠禮:“師傅~是丹羽說錯話了。是我學的不好,與師傅就有那麼一丟丟點兒……”我見他神色不善,趕忙改口,“和師傅沒有半點關係!”
師傅沉思良久,說:“看了我真得對你加強管教了,像現在這樣,何年何月才能修行完畢呢?”說完真的又看了一眼檜樹,這次我一百分肯定!
“師……”還沒等我說完,他就出聲打斷我,說:“就這麼定了,這幾天做做準備。三天以後你好好學習射術。”
“可是,爲什麼啊!”我還是很不解,明明不能教給女孩的射術爲什麼非要讓我學啊!?師傅轉身對我笑着說:“雖然以前學的都是男人,不過,族規裡並沒有只能男人學的這條規定。可是卻有身具羽毛的人可以修習的明文族規。所以,你是可以學的。”說完幸災樂禍地看着我。
族規是師傅定的?他說有就有,他說沒有就沒有?我倒不是不想學射術,可總是扣一頂氏族呀,子方呀的帽子,不嫌煩嗎?
師傅看着我的表情,篤定地點點頭,說:“就這麼定了!你把席上的物品收拾一下,就進入禁地閉關修行吧。練習射術是需要靈氣支持的,這幾天可要好好把自己已經積蓄好的靈氣在經脈裡多走幾圈,能多吸收些就更好了。”
“那鬍子師傅呢?”我還僅存着最後一點希望。
“他暫時不會來了,等你的射術入了門,靈氣打下基礎,他會來傳授你武功身法的。”師傅的回答,讓我在憂心之餘也放下了不少心,還以爲要一邊舉石鎖,一邊練射術呢!
我依言收拾了席上擺放着用於招待孃親的物品,又撿了幾件日常用的小玩意,裝了幾塊麥餅和水就進了山中禁地。
過了一日、兩日、三日,已經是第三日晚間了,還不見師傅來叫我。麥餅都已經吃完了,再不出去,我可就要餓死了!自己出禁地也沒什麼吧?我偷偷看看祖先的牌位,沒有動靜;又看看神鳥的石像,它的目光好像隨着我動呢!是在看我嗎?我只好乖乖回到祭火前,心中打定主意:明日一早,不管師傅來不來叫我,我都出去!
第二天,我早早收拾好,站在禁地門口,大聲朝外喊:“師傅,我出來了!”還專門多喊了好幾遍,根本沒人應答。我趕忙開了機關,蹦蹦跳跳地就來到前面屋前的一片空地呢!看向前院,我瞬間驚呆了,那棵檜樹!沒錯,就是它!它上面掛了一塊厚厚的靶子。地上還整齊地擺放着許多長短不一的箭筒,看來這位教射術的師傅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