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姐!怎麼還不吃飯?”子良和阿瑤剛一出門,就見阿盤大呼小叫地跑了過來。
別人倒也都習以爲常,阿夢想着自己這就要離開王都了,對這個傻乎乎的阿盤還真是比較對胃。時不時兩人還一起去喝酒,阿盤酒量極好,倒也能陪了阿夢胡亂去喝。
阿夢笑着拍拍阿盤的肩膀,說:“怎麼還不給你吃飯啊?肯定餓了吧?”
阿盤也不知爲什麼,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朵夢魂花不放。阿夢看他樣子可笑,便伸手遞了過去,說:“好吧,反正也不能用它來招魂了,就送給你吧!你這人糊塗的緊,說不定以後遇到什麼幻術迷障的,也能有點用!”
“吃,吃的?”阿盤還是呆呆地看着那朵夢魂花,就要往嘴邊送去。太巫大人心疼地叫道:“好歹給我留個花瓣!”一喊之下,阿盤更是嚇了一跳,直接將夢魂花嚥進肚子裡去了。
“哎呀!”太巫兩步跑過去,掰開阿盤的嘴,可是裡面早已空無一物。夢魂花早已被他嚥進肚子裡了。
“嘿嘿!”阿夢笑着拍手,瞧了一眼阿盤,說:“好,直接吃了很好,也省得沒有用了。”
但是阿盤卻沒有笑,卻用力晃晃腦袋,又揉了揉眼睛,比之前來找阿夢要飯吃的時候,他好像起了變化,腰背突然挺直,人也變得威武起來。站在旁邊的太巫立即拉過他的手腕,搭上脈去,剛診了片刻。阿盤立刻抖開了他的手,大踏步向前走去,到了阿瑤面前“撲通”一聲跪倒:“阿姐這些年辛苦了!阿盤拖累你了!”
阿瑤瞪大了眼睛,從來沒有聽阿盤講過這樣清楚明白的話,她實在有些難以置信,上前挽起了阿盤,問他:“盤,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舒服嗎?”
阿盤撓撓頭,像是有些混亂,但卻否認道:“不是,沒有不舒服。只是突然清醒了些,覺得自己先前有些不大好……”他的語言又開始有些混亂了。
阿瑤求救地看看子良,又看看這屋子裡的其他人。阿夢雙手一攤,說:“我可真的不知道夢魂花到底都有什麼用!上次小羽說能解忘川水的遺忘,我也是頭回聽說呢!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夢魂花一點毒都沒有,阿盤肯定不會死的!”
成戍上前握住阿盤的手,也來搭他的脈,阿盤想要甩脫,被姐姐用眼神制止了。他只好乖乖地讓成戍搭脈,太巫也走上前來,伸手接過成戍鬆開的手腕。
阿瑤擡頭說道:“我阿弟從小就有些糊塗,我請了好多巫醫都給他看過,只說沒辦法,是胎裡帶的。”
太巫點點頭,說道:“先前的巫醫說得沒錯,令弟確實是先天有些不足,七竅有些不通。但是沒想到這夢魂花竟然有這樣的奇效,竟然可以打通人的關竅,讓人恢復正常。”
“真的嗎!?”阿瑤又驚又喜,想不到自己這個空有一身蠻力的傻弟弟竟然也有變聰明的一天!她一把抱住阿盤,喃喃道:“阿弟,阿弟,你真是變聰明瞭?”
阿盤被他勒得快出不上氣,頭也更昏了,只好勸道:“阿姐,你放開我,都快出不上氣了!”接着又嘟囔了一句,“而且我真的餓了!”
阿瑤連忙放開他,又給他整了整衣服。她看着自己的弟弟已經不那麼渾濁無神的眼睛,看着他堅定的眼神,欣慰地笑起來,笑着笑着又抑制不住留下淚來。阿盤手忙腳亂地用袖子給她擦眼淚,一臉愧色:“阿姐,是我又做錯什麼了嗎?你怎麼哭了?不要哭!有我保護你!”
“阿姐是高興的!高興的!我家阿盤再也不是傻子了!再也不是傻子了!”姐弟二人又哭又笑地摟在一起,旁邊的人也被他們之間深厚的姐弟情誼所動,忍不住拭淚。
過了好一會兒,太巫輕輕咳了一聲,打斷了這十分溫馨的場面。他說道:“呃,那個,令弟現在的情況並不穩定,最好臥牀休息幾日,老臣再配些藥材給他服用,過上半月應該就無礙了!”
阿瑤聽了連忙將臉上殘淚抹了一把,謝道:“多謝太巫大人!我先替我阿弟謝謝您!”
成戍也點頭贊同:“太巫大人說的有理,畢竟這夢魂花沒有經過炮製,效果真是不大穩定,還是讓阿盤休息幾天,觀察一番比較好。”
“好!”阿瑤連忙應是,便拉着阿盤要回青玄宮去。子良也跟了去,走時還不忘又囑咐了一句:“昭弟不要覺得失望,我本就是個死人了,不能招魂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好在救了阿盤,也是好事一件。”
子昭點點頭,話雖這麼說,但是心中的失望還是不能抹去的。他回頭看看一旁無言的丹羽,見她的臉上也是有些失意之色。雖然意外地用夢魂花讓阿盤恢復了神智,可是終究王兄的魂魄還是沒能招回,實在有些讓人心中抱憾。他嘆了口氣,說:“也算沒有白費辛苦,回宮吧!”
丹羽依言跟着離開。阿夢對這裡人都一臉沉重之色心中十分不解,但又不敢多問什麼,生怕又惹了丹羽不開心,她也跟了丹羽一起走了。
留下太巫和太卜兩人,在這大殿上兀自多站了一會兒。太巫嘆了一聲:“咱們也走吧……”
“你嘆什麼氣呢?”成戍笑笑,故意問他。太巫大人瞪了他一眼,說:“你笑什麼?難道你能治好先王?那我就佩服!”
成戍笑笑,卻也嘆了口氣:“我不忍心說罷了,難道大人不知道先王早已應該是魂歸天界之人嗎?我就不信太巫大人沒有私下占卜過。”
太巫低頭不語,自然也是心中不快,自己朝外走去,說道:“既然早已知道,還不快點走?留在這裡做什麼?”話音還沒落,人已經快走到殿前的廣場了。
成戍也連忙跟上,笑道:“老大人不要生氣!這就回去祭壇,看看還有什麼法子能讓先王多留些日子!”太巫這才緩下腳步,等他跟上。